文黎低沉的嗓音敲響了會議室所有人的警鐘,門口站著的人在他們眼裡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總經理,而是已經有能力威脅到在座任何一個人地位且六親不認的“獵人”,他們像即將被放上砧板的獵物,如果不掙紮,就隻有死路一條。若不是文媛的死,他們才不會知道文黎背地裡做了那麼多事情,樁樁件件若是不深究,根本察覺不到。文黎才二十七歲啊,做的手腳就跟四五十歲久經商場的老手一樣老練了,像文宗林都做不成天衣無縫,他們怎能不怕他。“出去吧。”文黎做出“請”的姿勢,秘書求助般地看了眼文宗林,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隻好尷尬地出了會議室。文黎有點同情這個秘書了,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做了文宗林的秘書呢,平常吃的苦肯定很多,被罵就算了,被文件砸頭是日常吧。他自然沒有表現出那份可悲的同情,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了會議室的最末端,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抽出椅子坐了下來。文宗林還在為昨天葬禮上被文黎撕掉致歉信的事情給氣得不輕,回來後,文老爺子還說文黎做得沒錯,一個勁地站在文黎那一邊,他心裡這口氣就更堵得慌了,所以今天一來公司就召集董事們開會,想著怎麼才能稀釋文黎手上的高額股份。隻要文黎的股份被稀釋了,就算影響到文氏企業的一些聲譽,但至少可以毫無顧慮地讓他下台了,文黎要是“發瘋”起來,他們還真有點害怕。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就算再有才華再有領導能力,文氏也不敢要。“怎麼我一來就不說了啊,我就這麼讓你們掃興嗎?”他坦然又無辜的笑容,倒真像從沒摻和到這件事過一樣。文宗林盯著那張人畜無害的俊美臉頰,怒火不禁湧上心頭。就是這張臉,人前人後總是那麼溫柔,話說得比誰都中聽,一個表麵順從背地藏刀的敷衍笑容騙了他和唐璿芝那麼久,害得他後知後覺,失去了那麼多東西。“你很厲害啊,做那麼多喪儘天良的事情居然還瞞得天衣無縫的,如果我們再不調查發現,你是不是就要戳瞎我的雙眼騙我簽下合同把股份給你了啊!”文宗林當總裁這麼多年養成了幾個習慣:第一,當天完不成的工作一定要熬夜做完,做不完就不睡。第二,案子出了問題,那一定是下屬做的不對,不管三七二十一總要找到一個下屬責罰。第三,心煩了就喜歡亂丟文件。一疊整齊的文件丟到文黎麵前時已經淩亂不堪了,坐在他身旁的董事被嚇得一激靈,他卻見怪不怪,將文件的第一頁翻轉過來,僅看到標題的“股份”二字他就知道這份文件的內容是什麼了。“董事長,我要是真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的話,你就不會發現我的這些小動作了。還有,這哪裡喪儘天良了,”他用手指扣了扣合同上的標題,“我不是做了董事長您一直以來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嗎?您想要好名聲,也想要地位,兩者其實可以兼顧的,隻是您太膽小了,不敢而已。”“給我住嘴!”的確,文宗林和唐璿芝都想得到公司的大股份,成為文家的中流砥柱,可是這麼多年畏畏縮縮的,壞事做了不少,股份卻一點都不敢收購,這還不都是因為文老爺子盯著緊嘛,文黎就是仗著老爺子的信任才敢肆無忌憚啊。文宗林被文黎說中了,臉色愈發陰沉了下來,當著各位董事的麵又不好發作,隻想吞下這口氣打算待會在辦公室好好教訓文黎,昨晚文黎沒回來,他可是忍了一晚上。“文黎,注意你說話的分寸,你隻是一個總經理,弄得你是董事長似的,沒規矩。”李董事和文宗林的關係一向不錯,他又看不慣文黎得意,借機嘲諷一番,心裡勉強舒服了些。文黎被說沒規矩後倒也不惱,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同意李董事方才的說辭。對嘛,他就是沒規矩,要讓文家的人清醒,他若是還講規矩,未免太不理智了。“我是沒規矩了,抱歉,昨天文董事長在葬禮上的話太讓我激動了,我今天還沒緩過來。”可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在道歉,反而還帶些嘲諷。幾個董事麵麵相覷,覺得得給文黎一點顏色看看才對了。“一個私生女罷了,給她辦那麼大的葬禮,她還不知足嗎?怕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豪華的場麵。”李董事一句話把說得文宗林心裡舒坦了,但文黎清楚,他們隻能侮辱文媛來讓他心裡難受,他們根本沒有籌碼來威脅自己。“就是,我對給文媛辦葬禮的這個事情也很反對,不顧公司形象,隻顧自己的歡愉,眼光太狹隘了。”劉董事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向膽小怕事的他也開始為文宗林發聲了。也對,股份上他們是比不過他了,這些董事又沒有把柄在他手上,實力比不過,嘴炮誰不會打?能讓文黎心裡不舒服就是好的。“文媛被葬進文家墓地也不行,她什麼身份,憑什麼葬進去啊?”“我當時也不同意來著!”眼前的這幫受過高等教育的董事們開始圍繞文媛的事情談論起來,知道的以為是會議室,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茶話會,眾人嘰嘰喳喳的像一群鳥。文黎什麼反應都沒有,隻是靜靜地靠在椅子上,等他們說完了再開口。“我忘了和你們說一件事情,昨天文媛的葬禮結束後,張董事找上了我,他同意把股份轉讓給我了,你們手上這張表的數據不對,我的股份要加上張董事的股份才對。”勝利者的姿態完美擺出,在眾人低頭緊張地翻頁尋找張董事的股份有多少的時候,他已經起身離開了會議室。這一動作,足以讓會議室的所有人慌亂到分不清東南西北。文黎的股份本就高,再加上張董事的股份,這不就超過了文堂辭手上的股份了嗎?“百分之三十八點七二的股份!”林助理難以置信地盯著電腦上的數據,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唐璿芝和文宗林兩個人的股份加起來也就百分之二十二點六五啊,總經理一個人就占了這麼多的股份,天啊,總經理是怎麼做到的?文黎躺在舒適的沙發上,若無其事地摩挲著右手的尾戒,看上去是沒把股份的事情放在心上,“你怎麼這麼驚訝,我記得有次收購股份的時候你在的啊。”林助理哪裡會把一個收購百分之一點五股份的事情時時刻刻記在心上,文黎剛來公司的時候,文老爺子給了他百分之五的股份,這沒幾年,居然成了百分之三十八點七二的股份!“總經理,現在他們都知道你有這麼多股份的事了,怎麼辦?”就文宗林那個性子,肯定會想辦法稀釋掉文黎的股份的。文黎微笑著把尾戒重新帶回小指,扭著頭扯了扯領帶。“他們想要稀釋我的股份,隻有兩種合法途徑。第一種,擴股增資,這不可能,他們私底下做了太多惡事,填補的漏洞太多,根本沒這個經濟能力。第二種,股份轉讓,他們從彆的董事那裡得到更多的股份來壓製我,八點六三加二十二點六五等於多少?”林助理認真地算了算。“三十一點二八。”“爺爺手裡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除非他們找上爺爺,不然他們就是買下所有其他董事的股份都趕不上我。”現在的局勢就是如此平坦,文堂辭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文宗林和唐璿芝有百分之二十二點六五的股份,其他的股東加起來隻有百分之八點六三,而文黎有百分之三十八點七二的股份。林助理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跟的總經理不一般,但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深藏不露。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狠招啊。“那您的爺爺?”“他不會給他們的,我有這個自信。”文黎若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的話,他還有什麼必要安心坐在辦公室和助理嘮嗑呢?用股份嚇嚇他們是第一步,過幾天他才要上演重頭戲。他們真的舒服太久了,什麼危機意識都拋到腦後了,不應該啊,這幫老狐狸怎麼被他給耍得團團轉呢,是他之前隱藏得太好了,還是老狐狸們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林助理見沒什麼事情要自己做了,就整理好文件準備出去,身後卻響起文黎刻意放大的聲音:“你是不是忘了說什麼?”忘了說什麼嗎?林助理不解地轉過身,在腦袋裡麵飛快地搜索著文黎交代的事情,可文黎最近交代給他的不就是把一個給顏瑾宜的快遞攔下來嗎?他不是已經做了嗎?“快遞攔下來了......哦!我知道了!”他故作聰明道:“總經理是想問顏瑾宜去哪了對吧,我看見她上了公交車,終點站是九安村。”文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痛心模樣乍一看還有點調皮,他哪裡是要知道顏瑾宜的去向啊,這家夥是故意擾亂他的心緒不讓他好好工作的吧!林助理還真是什麼都好,就是記性不好。“那個鋼琴教室啊,我讓你查那塊地是誰的,你和我扯什麼顏瑾宜,氣得我肝疼,出去。”底氣不是很足。“好,好吧。”林助理傻傻地捧著文件就要出去。“回來,你好歹把那塊地是誰的告訴我啊。”文黎扶額,表示頭有點疼。“昨天調查到的,我忘了說了,那塊地是張董事的,我那裡有文件,現在就拿來。”張董事,哪個張董事?居然是公司的股東啊。公司有幾個張董事啊,不會是昨天給自己股份的張浦民吧。“哪個張董事?”文黎變得敏感起來,笑容一瞬間凝固在嘴角。“張浦民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