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媛的基本資料一直沒有發過來,李隊,我自己來拿了啊。”顏瑾宜敲門進了李隊長的辦公室,見他桌上剛好放著文媛的資料,便伸手想要拿走。哪知道李隊長立刻按住了她的手,將文件抽了回來,皺著眉頭放進了抽屜裡麵。“怎麼了?”“文媛的案子就不要再查下去了,我們不需要跟進這個案子了,交給臨陽分隊了。”李隊有些不耐煩地按揉著太陽穴,看著眼前這個市廳來的小姑娘有些頭疼。他知道市廳重視顏瑾宜,所以才會讓她來這裡多負責點案件。可是文家的人已經發話了,他們不能再查下去了,在A市和文家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偏偏這顏瑾宜“不懂事”,資料都沒有下發了,這麼明顯的意思她都不明白,還過來找自己拿資料?還好自己提前考慮到這一點,將鍋甩給了臨陽分隊,這顏瑾宜又沒什麼官職,不能插手到那。“這次的案件不是發生在臨陽區的,隊長,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負責過這類案子,事情牽扯到大公司,那些高層人員會為了公司名譽而讓警局低調行事,但絕對不會說把案子丟給彆的警局。臨陽分隊是小警局,辦案能力遠不及這裡,反正她在市廳待了幾年從來沒有聽過臨陽分隊偵破過什麼案子。李隊長這麼做,不就是讓案件沉下去嗎?“那本就是臨陽鎮的地方,臨陽鎮管到那裡不稀奇。而且我們手頭還有很多案子要處理,臨陽警局幫我們分擔分擔也是好的。”李隊長從抽屜裡麵拿出一包煙走到了窗戶口,他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心情也是鬱悶。辦公室內的氣氛冷到了極點,他有些無奈地將窗戶打開,正要掏出打火機點煙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顏瑾宜正一臉幽怨地盯著自己。“隊長,你不該這樣。那是一條人命,我們作為警察,不是應該還給死者一個公道嗎?若是被那些權勢所欺壓.....”“夠了,彆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案子已經給臨陽分隊了,他們也是警局,也可以查案,你就是去市廳說你也沒理,彆操這個心了。”李隊長憤怒地將還沒點燃的煙塞回了盒子裡,“啪嗒”一聲丟到了桌子上,眼底的煩躁儘顯。的確,臨陽警局也可以查案,文媛是死在臨陽鎮的,歸他們管也沒錯,就算去市廳說了,市廳也不會特意將案件調回來,更何況文家的人也會想辦法在暗地裡麵做手腳,憑一己之力根本沒有勝算。顏瑾宜知道李隊長是鐵了心不想查這件事了,那她也沒有辦法再勸說,說多了也是白費口舌,還不如省點力氣想想怎麼辦。她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和李隊長的相處並不多,對他這個人了解不深,但是今天過後,在她眼裡,這個隊長也不過如此。“臨陽鎮隻是臨安區的一個鎮,案子發生後,趕去現場的是我們臨安區的警察和法醫,現在卻又把案子給了臨陽鎮,難道是在向人們說明臨安區的警察不行,查案能力都比不上臨陽鎮的了。”她冷冷地轉過身,丟下這段話後就將門重重地給砸上出去了。既然李隊長這麼冷酷無情,那自己也不會再在他身上寄予任何希望了。文媛的命案,自己一定要想辦法給查出真相。還給無辜人民一個公道,是她一直在奮鬥的目標。也許是因為和李隊長的爭論讓她感覺頭昏腦漲的,不是很舒服,便去了陽台想要透透氣,可是她剛打開門,就看見羅寅正一臉茫然地趴在欄杆上發著呆。羅寅應該也是在煩惱文媛的事情吧,他和文家的關係不錯,出了這種事情他一定很寒心。而李隊長還把這個案子給了臨陽分隊去查,一向堅持正義的羅寅想接受恐怕有點難度。“羅寅,外麵冷,你好歹穿個外套。”她見他有些抖,想來也是被風吹得冷。羅寅聽見有人說話,一下子回過神來,回頭見來人是顏瑾宜,他便放鬆了警惕,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知道的吧,案子給了臨陽分隊了。”“嗯。”她點頭,語氣中是說不儘的無奈。羅寅的神情則比她要更加悲傷,他在臨安警局當了一年多的警察了,和李隊長關係不錯,兩個還經常一起下了班找個地方喝喝小酒說說話,他在心底是把李隊長當做好朋友的。而文叔叔和文阿姨從小就對自己關懷備至,他們對自己就像親生兒子一般好,他都看在眼裡。可是現在,一個因為怕得罪上麵的人而想辦法將命案給壓下去,另一個則摧毀了在他心目中多年的好叔叔形象,成為一個心中隻有利益的冷血商人。“我爸媽從小就告訴我,不論做什麼,都不可以違背初心,我媽說,人的初心就是不做惡事。我們一家人都信佛,我從小耳濡目染,所以在某些方麵比常人更加敏感。”顏瑾宜淺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相處這些日子裡麵,她接觸最多的人就是羅寅了,對於羅寅的為人,她一直都很欣賞。“文家的事情我們明麵上不能插手,如果要查得在暗地裡麵查。”羅寅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她的手,有些激動地將心裡話給說了出來。他們兩個人的想法不約而同地契合了。“羅寅,你和我的想法一樣。”“是文黎哥哥給我的鼓勵,他讓我做了一些事情,這讓我相信他真的是個好人。你說的沒錯,文家的確隻有文黎關心文媛。”文黎?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這個文黎倒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還能對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麼好也是難得了。有了他的幫助,事情會順利很多啊。文黎,文媛,臨安區,臨陽鎮。顏瑾宜最擅長的就是在腦子裡麵將所有的事情很快地順一遍,幾分鐘後,她把羅寅拉到了一旁的角落裡,在確認四周沒有人後極其小聲地問道:“文黎讓你做了什麼?”羅寅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回了句:“文黎哥哥讓我買通報社,說文媛應該葬在文家墓地。”墓地?她有在網上搜索過關於文家的消息,有看到過關於文家墓地的文章,上麵寫著文家的墓地隻葬品行優良的文家人,隻要品行有汙點的,不管有多高的地位都不能被葬進去。這麼嚴格的規矩......那文媛怎麼能被葬進去?文黎這是想要讓媒體給文家壓力,想讓文家把虧欠文媛的都補回來?這可是一步險棋啊,若是文家長輩堅持原則,那人們對文家就會更加厭惡,到時候他們的生意不就難做了嗎?還是說,文黎知道長輩們會為了利益考慮,一定會把文媛給葬進去。他這樣做,隻是想讓文家的人後悔做過的一切?顏瑾宜腦子裡麵一下子多了很多想法,但她依然不確定事情的走向到底如何。不過她卻在心裡明白了一件事:這個文黎不簡單。“可不可以把文黎的聯係方式給我?”文黎安靜地在彆墅跪了一下午,他已經一天半沒有吃東西,滴水未沾,再加上傷心過度,麵色很是難看。管家劉叔實在是不忍心,從廚房裡麵拿了點剛烤好的小蛋糕來到了客廳。他的體型較胖,蹲下來看著文黎的時候有點費力。“吃一點吧,劉叔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啊,這是剛剛烤好的麵包,你最喜歡吃的,來,張嘴。”劉叔將香噴噴的麵包放到了他的嘴邊,他卻微微地勾起嘴角,搖了搖頭。他的確很餓,也沒有什麼力氣,但是他還撐得住。劉叔是心疼自己所以拿來了麵包,可若是讓不懷好意的旁人看見了去告訴母親,那劉叔就完了。“我沒事的,劉叔,你把東西端走吧,我看天色不早了,我媽也快回來了,劉叔,你早點去休息吧。”他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這種狀態下他可不能好好地和母親交流。見文黎這般強硬的態度,劉叔也沒法子,隻好用手撐在桌子上努力地站了起來,他腳步緩慢地向廚房走去,麵包的香味在他的鼻尖停留,他微微地歎了口氣。文黎這些年在文家承受了很多,他都看在眼裡,可是他明白,若要文黎成為文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那文黎必須承受這麼多,文家的人才不會輕易將其拋棄。彆墅客廳的燈亮了一夜,文黎也就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文黎的母親唐璿芝拿著一堆報紙氣勢洶洶地回來了。“說!這是不是你安排的?文媛這種人,她能被葬進文家墓地?荒唐!一個私生女憑什麼葬進去!”報紙被她無情地砸在文黎的臉上,他順勢抓住慢慢地挪到眼前,看見頭條新聞是關於文媛葬進文家墓地的事情,情緒竟安穩了些。“爺爺怎麼樣了?”“我在和你說文媛的事情!”“爺爺怎麼樣了?”他抬頭望著母親,神態自若。“脫離危險了。”唐璿芝沒好氣地甩包坐在了沙發上,一言一行都透露著無限的怒意。爺爺已經脫離危險了啊?文黎內心懸的一塊大石頭逐漸放下,他便扭了扭脖子,用手掌撐著沙發一角,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的雙腿早就已經發麻,每動一下都覺得是種折磨。唐璿芝見他突然站了起來,內心的火氣就更盛了,她這可是在好好教育他呢,就算跪了一天一夜又如何,沒讓他起來他怎麼能起來?“反了你了?文黎!跪下!”“你和爸爸打算什麼時候把文媛給葬進墓地?”他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自顧自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喝了起來,氣場完全和昨天不同。文黎這種氣定神閒的模樣,她可從未見過,怎麼,現在是要為了一個外人和家裡人反目了嗎?“文黎,你的一切都是文家給你的,文家要怎麼做你可決定不了。”唐璿芝不屑地踢翻了腳邊的垃圾桶,借此抒發內心的煩悶。文黎皮笑肉不笑地將地上的報紙撿了起來,順便將上麵的灰塵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