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寺悄無聲息地從一輛車後移動到另一輛車後。他雖然不是潛行跟蹤的專家,但是對於收斂自己的氣息還有有些自信的。學劍的老師曾經對他說過,真正的攻擊就應該以雷霆一擊斃命,所有的殺意與力量,都應該在進攻的刹那才迸發出來。因此他曾經反反複複磨礪過如何克製自己的殺意,隱蔽自己的氣息,所以才能夠在京都戰場上出其不意。前麵的家夥其實並不眼熟。滿頭貓一般的卷發,帶著黑白虎紋的靛藍色時尚眼鏡,深藍色短外套和裡麵的撞色T恤都流露出一股潮流前端的氣息,自己的目標人物裡應該沒有這號人才對。這家夥看起來就是個來清水寺旅遊的遊客。可能是直覺,久遠寺覺得這家夥身上有股相當洗練的氣息,當他回頭時目光銳利得令自己生畏。那種電流般閃過皮膚,渾身雞皮疙瘩在刹那間豎起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所幸,對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行蹤,沿著三年阪商店街一路往下走到了電車站附近。他走到一個自動儲物櫃旁邊,東張西望一會確認四下無人後,將某樣東西塞到裡麵,隨即閃身消失。久遠寺確認對方的氣息已經遠去之後,迅速走到剛剛暗記好的自動儲物櫃旁,低聲喝道:“舞吧,微風之舞!”冰晶乘著微風,從鎖眼裡探入,破壞了鎖的結構。久遠寺取出了裡麵長條形的盒子。一個引擎的聲音飛快地逼近!久遠寺立刻將盒子塞進懷裡,匆匆趕往附近的電車站,乘著剛剛抵達的電車離開。奔馳車生由遠而近,停在了電車站附近。玻璃窗緩緩下降,白河月霞豔麗的麵容出現在眼前:“品味進步不少呢,是月瞳乾的?”白子期摘下虎紋眼鏡:“嗯。我對這些還不是很懂。”他坐進車裡,脫下短外套,換上灰色衛衣,用發膠將頭發重新定型,一下子就找回了原本的自己的感覺。“這樣就太樸素了。雖然樸素有樸素的可愛。”月霞一臉遺憾。“這個不重要。”白子期回道:“我隻是有點擔心久遠寺覺得這把天叢雲來得太順手了,仔細檢查時發現了裡麵的GPS。”月霞一臉不以為然地踩下了奔馳車的引擎,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今天早上,唐婉和月瞳等人也已經離開了京都西南的住處,前往西北部等待與兩人的集合。“就算他察覺了又怎麼樣?最終戰場已經決定在出雲大社了,跑也跑不掉。”白子期搖搖頭:“從千佳的話裡來看,天叢雲應該具有某些特殊的意義,可能的話到時候我想取回來。”“老掉牙的神話……彆告訴我天叢雲是對神專用的兵器。”月霞斜著眼看他:“那我們就等於給藤原舜華送去了一份大禮。”“他不知道天叢雲的真名,就算拿到手也沒什麼用。”白子期搖頭。“你知道?那個真名對神有特攻嗎?”月霞好奇地問。“就我看來的話,是沒有的。”白子期悄悄在月霞耳邊說了一句。月霞聽後皺皺眉:“我也不覺得有。”“走吧,彆讓她們等太久了。”月霞發動引擎,甩下周圍的日本車急馳狂奔起來。可等到了預定的集合地點時,白子期卻發現唐婉一臉凝重地等著他們。他下意識地去數人:唐婉、月瞳、卡洛、百花、韓昭心和路雅都在,並沒有缺誰。“怎麼了?”白子期回過頭來對著剛坐進車廂裡的唐婉問道。“打開車內電視。”唐婉的語氣罕見地失去了柔和。月霞隨即摁下車內電視的開關,按唐婉要求調到新聞頻道,一棟燃燒的大樓映入眼簾。白子期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朝倉金融嗎!”女播報員的聲音從麥克風裡傳來:“昨天深夜,一群身份不明的暴徒襲擊了上市公司朝倉金融的總部,造成眾多人員傷亡。朝倉金融內部被破壞得麵目全非,尤其是CEO辦公室,現場人員甚至發現了大量的血跡。”畫麵轉到了辦公室裡,朱紅色的血跡幾乎漫遍了整片地板。到處都是破碎的瓦礫、木屑、玻璃隨處可見,甚至還能夠看到和服的碎片。“那是咲夜學姐的振袖……”白子期咬牙切齒。“朝倉金融上市之後,營收和利潤一直在穩步增長,業內外都有口皆碑。但事件發生之後,針對朝倉金融的財務報表的審核也被提上日程。董事長朝倉咲夜目前行蹤不明,朝倉金融的事務暫時交由其董事會進行處理。警方也在竭力推進,力求將嫌疑人儘快緝拿歸案。”“那裡說不定會有學姐的血跡。”唐婉皺著眉頭:“以學姐酷愛風雅的性格,絕不會讓人隨便斬碎她的和服。”“畫麵裡有混凝土被燒焦的痕跡,而且是在炸裂的坑洞上。”月瞳指出:“多半是藤原舜華率領的總攻。學姐還是看輕了藤原舜華的狼子野心,以為對方不會在和神決戰的前夕冒著實力大損的危險強攻。”空氣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胸口像是壓著千斤石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白子期的目光掃過眾人的麵容,迷惘和不安在眼瞳底下泛起。他們是學院派來支援咲夜的,理所當然地以咲夜為總司令,聽咲夜指揮。可是現在,支援隊還在,總司令卻不知所蹤。“彆灰心,學姐說不定沒事。現場不是沒找到人嗎?生還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唐婉試著安慰大家,可是卻沒有人響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按照現場那種出血量,不死也重傷。能否繼續指揮都是個問題,更彆提在神域裡和藤原舜華決一死戰。“所有的聯係手段都試過了嗎?”月瞳問道。唐婉不情願地頷首:“嗯。備用手機也打過了,公司電話、私人住址、助理……全都聯係過了。能夠聯係上的都是些僥幸逃脫了夜襲的專員,沒有任何人知道學姐的行蹤。”朝倉氏在一夜之間,群龍無首。“剩下的戰鬥人員還有多少?”月霞追問。“一半左右。很多人死於昨晚的夜襲,還有相當一部分失蹤。”唐婉儘力保持冷靜。但隻有這些戰力的話,能否突破藤原舜華的防衛圈進入神域都會成問題。本來朝倉氏的勢力就因為咲夜的示弱戰略收縮了不少,現在再砍掉一半,無疑是雪上加霜。是不是放棄前往神域會更好?這樣的迷思徘徊在眾人的心裡。雖然誰也沒說出口,可是誰都知道大家都在擔憂這件事情。每個人都在窺探對方的神色,不知如何是好。“是不是先找到咲夜學姐,讓她繼續指揮會比較好?”唐婉試著提出自己的方案。月瞳搖搖頭:“很難。就算能夠保持對於藤原家的跟蹤,能不能再短時間內找到都不好說。這樣的話,弑神一戰無論是誰贏了,對我們來說都是災難。”沒有朝倉氏參與的弑神之戰,不管是哪一方贏了,他們要麵對的都是新生的神。隻不過麵孔換一張而已。“將剩下的勢力統一起來吧,白河學姐應該有這個能力。”白子期往前探出身子,讓所有人都能夠看清自己。他的目光變得鋒銳起來:“我們去出雲大社,參與弑神之戰。”“可是,我們能贏嗎?”路雅戰戰兢兢地說出了所有人的擔心:“沒有咲夜學姐的指揮和戰力,就靠我們的話。”“沒有保證。”白子期回道:“隻是,我們不參加的話,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多喘息一段時間罷了。可能是幾天,可能是幾個月。最長可能有兩三年。但,也就那樣了。當然,失敗率這麼高的任務不會要求強製參與,我也沒有這個權利。但我會去。”眾人沉默了下來。儘管理由不儘相同,但沒有人是為了求死才參與這次任務的。當風險變得連傻瓜都看得出來的時候,即使隻有幾個月能苟延殘喘,也是會有人選擇的。“我要去。”韓昭心第一個舉手道:“因為昭心要保護學長。”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新生:就在不久前,她還是個麵對城堡級擬生體都會發抖的少女。現在居然敢在失去司令官的情況下前往挑戰神明級的任務。“我也去。”唐婉也舉起自己的手:“這是眼下最優方案。身為學姐沒有理由讓學弟一個人參戰。”“你這樣說讓我這畢業生情何以堪?”月霞苦笑一聲:“我也去。”“我參加。”卡洛也舉手道:“英國鄉下的那個小鎮雖然偏僻,但我不想讓戰火燒到那裡。”“我也參加。”百花笑道:“有史以來最盛大的舞台,百花從來不缺席。”“我也是。”月瞳道:“難得有親眼看弑神之戰的機會。”“我……”路雅看看猶豫地舉起自己的手:“我也參加。我不放心昭心。”韓昭心臉上一紅,一把拍下路雅的背:“喂!彆說得好像我很不靠譜啊。”眾人不由得笑了出來,凝重的空氣總算微微散開。白子期也舒展了眉頭:“那就按照原計劃,前往出雲大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