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夢見之日(1 / 1)

薔薇之鎖 鰻魚Tech 1824 字 4天前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畢業典禮的日子了。百花和唐婉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麼,居然也沒有繼續追問昨天的事情。但唐婉還是抽空給他打了個電話,和他講今天的注意事項。其實最重要的就一件:萬一打不過,揮劍往空中砍去。以現在的白子期的力量,聲波一樣的空氣震動波會以肉眼可見的形式擴散開來,就像是武俠裡的劍氣。其實白子期心裡一點都沒底,但他還是答應下來。畢竟他也不想總是在危險麵前瑟瑟發抖,他也希望能夠成為夏楚妍口中有勇氣的人,雖然他已經被甩了。於是他撫平衣領,拉直襯衫,衣衫整潔地去參加畢業典禮。他看著人潮在教學樓裡來來去去,她們流淚她們歡笑,她們握手她們擁抱,澄澈的風鼓動著她們的衣衫和裙擺,寬闊的葉子在氣流裡翻轉著落下。隻是誰也看不到,她們的未來通往何方。就像是白子期不知道,自己的明日究竟在哪一樣。“沒有楚妍的樣子?”白子期環視了一圈正在扔書的人群,並沒有那個笑起來如日光澄澈的少女。書還是那些書,喊聲也還是夢裡的喊聲,可是夏楚妍的身影,卻不見了。就在白子期緊張得東張西望的時候,顏藝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找誰嗎?”“你看到楚妍了嗎?”顏藝搖搖頭:“剛剛集合的時候還一起在操場上來著,一眨眼就不見了。”白子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我有點事跟你說,現在方便嗎?”“嗯?倒是沒什麼事。”“換個地方吧,這裡有點吵。”白子期看了看四周的人,提議道。“行,那就去雜物間吧。”顏藝提議道。所謂雜物間,其實就是器材室,專門用來放置一些被淘汰但暫時還沒有人來處理的器材。比如舊電腦、舊樂器之類的。顏藝長得好看嘴又甜,連女教師都很喜歡他,他便將這間沒人用的教室蹭過來打發時間。顏藝雖然人氣很高,但卻意外地不喜歡集體活動。如果不是為了妹子,他幾乎不會出現在任何社團活動裡。但他又實在太聰明,所以即使沒有和社團的人互相切磋,他的各項運動和樂器也有相當不錯的水準。他沒事的時候常常到雜物間裡自彈自唱,有時也會趁著心血來潮填詞作曲,然後用手機的麥克風錄下一首新歌發給最近在追的女孩。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的高中就是把妹、睡覺、玩音樂。“喲,舊吉他還沒處理掉呢。”顏藝瞟了一眼雜物間的角落,發現自己的舊吉他還在這裡,便順手拿起來彈了兩下。吉他輕柔的音色在雜物間裡泛起,鼓動著空氣,傳入白子期的耳中。季節瞬間變換,仿若置身於細雪初降的東京街頭。是名作《white ablum2》的插曲《Powdery snow》。顏藝說過他非常喜歡這首歌,隻需幾個小節就能夠渲染出氣氛,是感染力很強卻又很溫和的一首曲子。顏藝一彈起來就停不下來,甚至開始唱了起來:“粉雪が空から 細雪點點優しく降りてくる 從天而降手のひらで受け止めた 接在手心時雪が切ない 心卻開始疼痛起來”開場的音樂的確非常溫和,宛如冬日街頭落滿你身上的雪一樣。在盛夏的日光裡聽到這首歌雖然有點不合時宜,但白子期卻意外地覺得合適。因為如果盛夏裡落下雪花的話,一定很孤獨吧。不知顏藝是否也感受到了白子期的思緒,吉他的音色變得愈來愈撩人,催動著人心裡那隻名為孤寂的野獸,不停地噬咬著心臟:“どこかで見てますか 是不是在哪裡聽到了呢あなたは立ち留まり 你停下了腳步思い出していますか 是不是在回憶著過往呢?空を見上げながら 你仰望著天空”曲子的原唱是女聲,細膩裡帶了點華麗,落寞的思緒半遮半掩,像是思念戀人的歌姬在初雪裡哼出的小調。但到了顏藝口中,偽裝的華麗剝落殆儘,赤裸裸的情感帶著滿是風塵的滄桑直擊心臟,感染力更上一層樓。像是在追憶著什麼,祭奠著什麼。伸出去的手觸碰不到喜歡的人,未能說出的話語消散在空氣中,一切都變得徒勞無功。你所有的竭儘全力,都變成了白費力氣。那些愛恨貪嗔,那些謊言天真,都在轉瞬之間的歲月裡,無影無蹤。唯有吉他的歌聲,依舊環繞在身旁:“嬉しそうに雪の上を 高興地踩在歩くあなたが 雪上的你私には本當に 在我的眼中いとおしく見えた 是如此地惹人憐愛今でも覚えている 即使是此刻我也記得あの日見た雪の白さ 那天看到的細雪的潔白初めて觸れた 初次觸碰到的唇の溫もりも忘れない 嘴唇的溫熱 也不會忘記I still love you I still love you”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太過沉浸自我的世界裡了,顏藝適時地停下了彈奏,讓曲子結束在了小高潮裡麵。“抱歉,玩過火了。”顏藝把吉他放在一旁。“沒事。”白子期搖搖頭:“很久沒聽你彈了,總覺得有點浪費。”“難得你會這麼坦率地誇我”,顏藝戲謔般地笑道:“是因為要畢業了舍不得嗎?”白子期怔了怔,點點頭道:“說不定是吧。”這回倒是輪到顏藝愣了一下:“彆承認啊白癡……”“沒事。我其實一直蠻羨慕你的。至少彈得一手好吉他招女孩子喜歡。這樣要追起來容易得多了吧。”白子期見氣氛怪怪的,調整了一下話題的方向。“那是當然。”顏藝得意洋洋:“不過大部分其實蠻無聊的。換了張臉都差不多。”白子期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看著顏藝:“你剛剛說的話已經夠被燒死幾百次了噢。”“喂喂,不要像個看著人生贏家的單身狗啊。”顏藝調侃道。“事實上我就是個在看著人生贏家的單身狗啊。”白子期忿忿不平。“沒有那麼回事,我是個失敗的家夥。”顏藝苦笑道。“失敗?”白子期非常吃驚:“為什麼?”在白子期看來,顏藝什麼都有:出眾的容貌、極高的智力、高漲的人氣,幾乎任何事情,他都能夠不費力氣地做好。幾乎任何東西,他都能夠簡簡單單地得到。“在你看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可是對我來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就像對你來說,楚妍之外的女孩意義也不大一樣。”白子期看著顏藝的雙眸,那對眼睛的底色裡,第一次泛起了那麼濃厚那麼明顯的悲哀,就像之前所有的玩世不恭都是假的一樣。“那是……你最喜歡的人?”白子期猶豫著問道。“算是吧。”顏藝苦笑了一下:“雖然那時候我沒有察覺到。回過頭來的時候又已經太晚了。”“沒有辦法挽回了嗎?”白子期問道。“不知道……”顏藝搖搖頭。“那就說明可能還有機會是不是?”“……可能吧。”“那就去見她吧。不要呆在原地,彆等到太晚的時候,才想著去做什麼。”顏藝愣了一下,點點頭:“怎麼感覺角色反轉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了?”白子期歎了口氣:“可能是被楚妍拒絕掉之後吧。”“這樣啊……”顏藝苦笑了一下:“要哭的話,肩膀可以借給你哦?”白子期笑罵道:“白癡,我才不會哭呢!對著你這種人生贏家,沒有一把火燒死你就不錯了。哭什麼啊。”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卻熱乎了起來。白子期連忙深深呼了口氣,額頭後仰。晶瑩的水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沒有留下來。溫熱的液滴順著氣管慢慢流入了與之交錯的食道,舌根和喉嚨傳來一陣陣深深的澀味。“不就是被拒絕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白子期立刻轉過臉去,不讓顏藝看到自己的樣子。也是在那個時候,白子期才真正意識到,自己三年來的思念,隻是一場徒勞。“對,沒什麼大不了的”,白子期念叨道,像是要說給自己聽一樣:“以後,還會、還會遇到……”還會遇到很多人的。這句話,白子期終究沒能說出來。夏楚妍隻有一個,對白子期來說,這件事情永遠成立。即使將來再遇到其他人,她們也無法代替夏楚妍。“不會笑你的,彆那麼緊張也沒關係。”顏藝的聲音傳入耳中,白子期一下子就放鬆下來了:“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事。畢竟身體是最誠實的。就算你大腦都忘記了,身體卻還是會記得。”顏藝淡淡地道。過了一會,白子期終於平靜下來,顏藝才問道:“雖然拖了一點時間。不過你要說的是什麼事?”白子期雖然幾乎已經確定了答案,但還是問道:“……你喜歡的人,不是季茗吧?”“不是。”“那為什麼……還對她那麼好?特地買奈良的護身符給她,喝醉了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送她回家。”“……因為她很像我喜歡的人。”顏藝咬咬嘴唇:“當然這種理由很荒唐。所以我誰都不想說。畢竟她也不是那個人,因為這種理由去在意誰更是糟糕。”白子期愣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把這個理由告訴季茗。畢竟這種事情對於季茗來說,太過殘酷。那個從不低頭的季茗,為了顏藝,已經卑微到了塵埃裡。這樣子恥辱的滋味,不該讓她承受。“那為什麼,現在又要說出來?”“因為可能沒什麼再見的機會了,所以回答你也沒什麼關係。更何況以你的性格,多半不忍心將這件事情告訴季茗。”白子期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是要出國還是要去哪?誰都不會跟你同一個大學?”他忽然有點慌張,自己一直將這個吊兒郎當的家夥在這裡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是理所當然的。當你熟悉的事情突然之間離你而去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根本就不知所措。你所討厭的憎惡的喜愛的深信的一切,全都離你而去,不留蹤影。這就是離彆。再也聽不到他的吐槽跟吉他了。你開心嗎?不舍嗎?再也不會有看起來那麼遙不可及的人來損你了。你滿足了嗎?“對。很遠很遠的地方,大概誰都不會跟我一起。”顏藝的聲音裡充滿了落寞。陽光悠悠地落在少年的臉上,他的笑容純粹而美好,不愧是男生裡的萬人迷。白子期這才發現,原來顏藝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好看。自己一直把他喊作“顏藝”,大概隻是不想承認和他差距那麼大吧。“所以今天,也是跟你道彆的日子。再見,子期。”顏藝揮了揮手,無數黑影纏住白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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