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淋雨(1 / 1)

卿為何故來 鰻魚Tech 1597 字 3天前

安靜的奶茶店裡,柔和的燈光打在粉色的牆壁上,舒緩優美的音樂像濃鬱的奶茶香一樣沁人心脾,似乎心也在這種氛圍下變得不再浮躁了。“好久不見啊。”清亮的聲音打破了原有的靜謐,劉白一站在店門口興高采烈地朝顏卿招著手,他背著一把吉他,在萬眾矚目中閃亮登場。他似乎有些不明白大家夥的打量,摸著後腦勺,走近了才低聲問顏卿:“這些人怎麼都在看我?”顏卿道:“肯定是他們被你帥氣的麵龐震撼到了。”劉白一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顏卿自上次幫過劉白一之後,前前後後也見過劉白一幾麵,雖算不上深交,但也算得上是來到岩城後排得上號的朋友了。她越深入接觸這位有著帥氣麵龐的政法係係草,就越深深感受到他如白紙般的單純,或者說是……不靠譜。“還是要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嗎?”這位兄弟的喜好簡單得用不著琢磨,他每次到店裡,點的都是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劉白一卻破天荒地搖了搖頭,很是得意地拍了拍胸脯,十分慷慨地說:“念及你幫過我兩次的份上,我決定請你吃頓飯。”顏卿十分驚奇,嘖了一聲道:“你有錢了?”今日的劉白一,似乎春風拂麵啊。僅看劉白一的穿著,貌似是個大款,可是他的貧困程度,顏卿再了解不過。“我前幾天在酒吧找了一份駐唱的兼職,薪水還不錯。”劉白一捋了捋他毛茸茸的黃色卷發,忽閃了一下純潔的大眼睛:“這可是我的人生的第一桶金,我很珍惜的,今天就獻給你了。”顏卿仰天長歎,對於不能蹭到劉白一的飯很是遺憾:“看來我是沒福分瓜分你的金子了,一會下午準備了采訪,沒時間。”“采訪?”劉白一精致的臉皺了眉頭,他問:“那明天呢?”“明天要整體資料。”“那後天呢?”“後天要寫稿。”“那大後天呢?”……見劉白一鍥而不舍,顏卿索性一次性說完:“大後天交稿,肯定是要做些修改的。之後就是國慶了,我要回家,不會留在岩城。所以最近的時間表都要排到國慶來了之後。”劉白一哭喪著臉,嘟囔道:“你怎麼這麼忙啊。我好不容易有錢,想請你吃頓飯都要等你有時間,我又不是非得請你。”頓了一會,他平息了心中的不忿,繼續道:“那我現在可先把你預定了,到時候你再沒時間我可就生氣了。”劉白一傲嬌的樣子莫名有些可愛。顏卿點了點頭。這才送走了這位活祖宗。不過下午的時候,顏卿就後悔了自己的選擇。她在約定時間前半個小時就到了學校外的紫薇公園。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還未看見陸銘川的身影,他這是要爽約嗎?“學妹,你到底跟陸學長說好了沒有?”說話的這個人叫李之明,大二新聞係學長,是新媒體安排的影像人員。顏卿負責采訪寫稿,李之明負責拍照攝像。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李之明的神情漸漸有些不耐,甚至開始懷疑起顏卿是否真的約到了這位風雲學長。顏卿隻好繼續給陸銘川打電話,在李之明幾乎快要暴走的目光中,陸銘川依舊沒有接電話。顏卿才不好意思地說:“學長要不先回去吧,如果陸學長到了,我會聯係你的。”李之明立刻拎著他的大攝像機頭也不回地走了。顏卿能說什麼呢,人家等了這麼久,生氣也是情理之中。隻是她忙活了這麼多天,就因為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就放棄,實在是不劃算。不過顏卿過了一會兒,就知道什麼是更不劃算的。她是知道岩城素來愛下雨的,甚至常常在隨身的包裡配備一把折疊傘。可是今天剛巧沒帶,天空卻又下起絲絲點點的雨來。帶傘的時候不下雨,不帶傘的時候偏偏下雨。不過是一點小雨,這算得了什麼……她剛剛還安慰自己,雨忽得大了起來。或許上帝對她心存惡意。她眼看著人們紛紛從她的麵前跑過去,紛雜的腳步踏起一朵朵浪花。有個老婆婆打著傘路過,一邊跑一邊喊:“小姑娘,快回家吧,傘都撐不住了。”顏卿的旁邊有一顆不知名的樹,樹的葉子很大,抵得上顏卿的半個身子,像西遊記裡的芭蕉扇一般,雨打在上麵,劈劈啪啪,就像過年時放的炮仗似的,隻是比起炮仗,它的聲音顯得淒清又寂寥。天地之間,仿佛隻留下了這一種聲音。夜色不知不覺便籠罩了大地,昏黃的路燈下,顏卿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任由衣服被大雨淋濕。寒意一寸一寸地侵襲著她,直直涼到了心底。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這麼折磨自己的身體,豈不是很不劃算?可是,她還是繼續要等下去。她有不得不等下去的理由。黑暗中,一道燈光突然闖進了顏卿的視線,她的心中燃起了一束小火苗,卻在車直直地從她的身邊開過時黯然熄滅。連她自己都覺得嘲諷,為什麼會徒生期待?與此同時,在工作室裡,陸銘川正在接待一位大人物。“你把這裡弄得不錯啊。”黎耀天一邊參觀一邊讚歎,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陸銘川不過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夥子,辦起公司來竟然有模有樣。“那是當然。阿川在這上麵可是花費了很多心血。”黎若歡攙著黎耀天的胳膊,聽到父親誇獎陸銘川,她簡直比聽到誇獎自己還要開心,臉上是滿滿的驕傲:“爸爸你看,阿川這才開始,就攬下了岩大這個大單子,是不是比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強多了。”岩大在全國高校中一直名列前茅,就是這校園環境,遜色同等位次的學校不少。國家這次投資了一大筆錢,預備在岩城郊區新建一個校區,以後作為岩大的主校區招生,而陸銘川就是這個校區的建築設計師。陸銘川笑容淡淡的,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我不過是幸運,得學校老師看重罷了。”的確,這個單子的成功離不開院裡老師的推薦。可是在黎耀天的眼裡,這就變成了謙虛。若不是千裡馬,即使遇到了伯樂也隻能讓機會白白流失。他看向陸銘川,兩人目光對視,陸銘川不閃不避,直直地迎向他的,眸子如深潭,洞察不出半分心思。黎耀天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是乾大事的人。他又看了看女兒,如花的年紀,春心萌動,喜歡從眼睛裡都跑了出來。如果能促成這樁婚事,既能如了女兒的意,又能讓自己在這個行業多一個左膀右臂,何樂而不為?他之前委婉地向陸銘川表達過他的想法,陸銘川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這反倒讓他放心了。他操勞了大半生,怎麼會把公司白白交到一個外姓人的手上?要是兩人結婚,生一個兒子,將來由他教導,這樣最好不過。黎耀天有心扶持陸銘川,臨走時給他抄了幾個房地產商老板的電話號碼,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銘川,叔叔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始終把你當成一家人,隻要你說,叔叔能做到的都會儘量滿足你。”陸銘川在原地站了很長時間。他知道自己手裡握著的東西是什麼。本應該奮鬥幾年才能得到的東西,卻因為彆人的一句話,輕輕鬆鬆地拿到了。陸銘川回到辦公室時,這才看到了來自同一個人的幾十個未接來電。他暗道一聲不好。回撥過去是十分官方的聲音:“您撥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從辦公室裡的落地窗看過去,大雨傾盆而下。她應該沒在等了吧。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爽約,他總是無法安心下來。沙沙的聲音從筆尖下傳出,畫出來的東西卻又被橡皮一遍一遍地擦去。他扔了筆,披上外套,從抽屜裡翻出雨傘,匆匆開著車,消失在茫茫夜色。陸銘川見到顏卿的時候,顏卿臉色蒼白,披頭散發,神色淡定地坐在大雨之中,眼睛像是能夠穿破黑暗似的發出幽藍的光,語氣裡聽不出一絲半點的情緒:“你來了。”沒有哭泣,沒有吵鬨。如同沒有情緒的木偶。要是往常,陸銘川鐵定覺得這人有病。但這種情境下,陸銘川說不出他心裡的感覺是什麼,或許是心疼,或許是愧疚,或許是震撼,在這種情緒的左右下,他扶住了顏卿的胳膊,說不出地溫柔:“跟我走。”像是在溺水時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陸銘川在她的身側,手臂上傳來的溫度似是可以讓她全身都得到慰藉,她貼近了陸銘川。她能聞到專屬於陸銘川的味道,感受到那種撲麵而來的男生的氣息。陸銘川去奶茶店裡給她買了一杯熱飲。直至肚子裡漸漸感覺到溫暖,顏卿才恢複了理智,她狠狠地扯著陸銘川的外套,蠻橫的樣子很不淑女:“快點脫下來,我都快凍死了。”顏卿看到了後視鏡中的自己,她剛剛淋過雨,頭發濕濕的貼在額頭上,臉上和脖頸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為喝過熱飲還算好點,衣服緊貼在身上,一副落湯雞的樣子,哪裡有裡描述的美感?陸銘川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問:“為什麼下那麼大雨還在等我?”顏卿的眸子亮晶晶的,如同黑珍珠般閃耀著光:“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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