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斐提著剛到的奶茶進監控室,遞了杯橙子味奶茶給蘇城,自己喝著芒果多多,嘖嘖搖頭:“這屆警官不太行,審訊像開茶話會,他怎麼進的你們警察隊伍?”“走後門。”蘇城喝了口奶茶,似乎是嫌棄太甜就放桌上不碰了。柳斐嗤嗤憋笑,吸一大口果肉,杵他一下:“要不是因為我非你方人員,不然我一定讓吥嘰開開眼。”蘇城轉頭彆有深意的看著她,黑色的瞳孔因為反光亮了下:“你可以試試,有結果我會給你申請額外補貼。”“這不合規矩吧?”哪有警察審犯人隨便找個外行來的,這不是套馬杆逮兔子--瞎胡鬨嘛。蘇城沉思了下,歪頭道:“規矩是你們地球人的,我們可以彈性遵守。如果你不願意,我再換人。”“彆,誰會和錢過不去。財神爺都發話了,小的必定儘力。”柳斐一口吸掉一小半奶茶,滿足地長出一口氣,“踏出這一步,刑偵新聞兩開花。等等,我不會審問技巧怎麼辦?”“自由發揮。”蘇城鼓勵道。吥嘰換下柳斐,柳斐烏龜似的坐下,靠著背上疼就雙肘撐在桌麵上:“霍大小姐,又見麵了,還記得我嗎?”霍美夕恨恨地:“就是你救了小雜種,可惜沒把你燒了。”“我這人啥都不行,就是福大命大。”柳斐翻翻資料,騙她,“霍羽救治成功,霍有道也有驚無險,至於金妮。”“她死了?”“搶救及時,已經從ICU轉到普通病房了。”“不可能,我紮了她十一刀,刀刀紮在要命的地方,她怎麼可能不死?”柳斐心裡暗爽,瞥了眼肖揚,肖揚受到訊號,雙手飛快敲鍵盤,旁邊的錄像也在工作。“她就是命硬,搶救又即時,你要是十一刀化作一刀斃命,不就沒那麼多事了?”她覺得11這個數字有貓膩,誰殺人的時候還特地記刺了多少刀。“我不會讓她死那麼痛快的。”霍美夕身體前傾,語氣很重,“她用刀劃我的臉,她劃我一次就罵我一次豬玀醜八怪。”“她劃了你十一刀?”“從我12歲到今天,整整十一年,她每年都在我臉上劃一刀,我當然要不餘遺力的還給她。我每紮她一刀,她就哭喊著求饒說她錯了,求我放過她,她還罵自己是豬玀醜八怪。”她撫摸自己的臉,神經兮兮的,“她怎麼可以不死?老天對我太不公平了。”出於職業習慣,柳斐和她聊起來,沒有審訊那麼嚴肅:“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金妮,霍羽,霍美琪,霍有道,你會選擇原諒誰?”“為什麼要原諒?是他們害得我活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他們都該下地獄。”“包括九歲的霍羽?”“是。”“可他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甚至叫你一聲大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可不是這麼用的,他很無辜。”“難道我就不無辜?誰來同情過我?”“崔如年。”提到這個名字,霍美夕身上那股要吃人的戾氣消散大半,她自我否定:“他喜歡的隻是霍美琪。”“你知道嗎,小崔哥知道你的死訊第一時間就是不相信你是意外觸電,他說你的父母很可恨,因為他們對你不好。他知道你的身世?”“不,我隻是和他說霍有道任我自生自滅,金妮虐待我而已。我隻是用霍美琪的臉在和他相愛,一副假皮囊。”霍美夕眼神中多了分柔情,“如年是好人,我知道的。”“當然,他為了救你違背了他所忠誠的原則。他沒救了,他用自己的命去維護最後一絲作為警察的職責,捍衛他的職業理想。他為了救我死了,你知道嗎?”“什麼?”霍美夕激動地站起來,又被肖揚厲喝按回去。她瘋狂地要撲過來抓她,“是害死了他,你這個廢物。”心臟一緊,柳斐感到滯悶,這一點她無法原諒自己,更不知道怎麼和老崔交代。她在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她拖後腿,小崔哥就不會死。“柳斐,彆聽她的,生死有命,崔如年的死不怪你。崔如年嚴重違規,他就算活著也會被判刑,一個刑警做了最不該做的事,他也不會快樂的。現在為了救人質而犧牲,反而會酌情處置。”蘇城的聲音從耳麥傳進她腦海。她看了眼那賭玻璃牆,隔著灰暗的玻璃能感受到他的安撫,他的聲音總能讓她焦慮的漸漸消散。柳斐不能順著霍美夕的方向來,她扭轉局麵,反擊道:“真是我害了他嗎?他是愛霍美夕的,而不是霍美琪。你錯誤的以為他愛的隻是你這張臉,你故意將他設為指定人,不就是想看看他知道你的真容後的反應嗎?你沒想到他會給你通風報信吧,其實就算小崔哥不通知你,你也會在喪禮當天實行計劃,出生地即喪生地,也算有始有終。”霍美夕是個聰明人,她苦笑:“他們都該死,唯獨如年是我的失算。”“你為什麼要用霍美琪的臉?”“她受儘寵愛,擁有我想要的一切。父母的疼愛,異姓的愛慕,同性的嫉妒,這些我都沒有感受過。我好奇為什麼她那張臉可以獲得這些,所以兩年前我見她騙到出租屋囚禁起來,將金妮施加在我身上的都用在霍美琪身上。前年我整容成她的樣子,可恢複期太長了,我不得不謹慎外出。”“你父親每個月給你的錢根本不夠整容,你的錢怎麼來?”“霍美琪有銀行卡,我讓她從金妮那裡拿錢,但後來金妮有點懷疑她用錢太快所以我就騙她說霍美琪出國了,其實她一直在我家過著豬玀般的生活。”霍美夕陰沉沉的,“我有時候會偷偷回家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偷出來賣掉,直到一年前我完全恢複成功,我認識了如年,和他度過這段快樂的時光。可惜,前段時間我的臉嚴重過敏,我需要錢治療。我回家裡偷東西結果被霍羽撞掉了麵紗,他那種見鬼的眼神,我恨不得掐死他,可惜被金妮發現了。”“她沒認出你是霍美琪的臉?”“我包住臉,她當然沒認出來。”“可霍羽看到了。”“一個小孩懂什麼,他並不能從我潰爛的臉上看到霍美琪的樣子。”“你是在7月20號殺了霍美琪,為什麼選那天?”“不要把我想的太複雜,她那天逃跑了,所以我失手殺了她,又怕留下證據就把她燒死了。”漏洞百出。柳斐敲敲桌子:“那天監控顯示,你從商場地下車庫走出來,在長江路開始狂奔,到六和路就沒有監控了。你在躲什麼?”“我想跑還是走這你也要管?”“那你和漠狄怎麼成一夥兒的?”“在整容醫院碰到他,他給我看了張文身圖,然後我告訴她霍美琪身上有這個文身,他幫我燒死了霍美琪。”“為什麼會在整容醫院碰到他?”“偶遇,他為什麼在那你問他去。”兩個問題都被她踢開,這是不愉快的采訪,不,審訊。柳斐慢慢靠在椅子裡,問:“漠狄讓你綁架霍羽,他要霍羽文身裡的秘密,你就這麼答應了?不怕漠狄把你的皮也給扒了,我記得你身上也有同樣的文身。”“我沒有,也不知道霍羽身上有文身秘密。”“小崔哥給我看過你的照片,背上有紅色紋身,樹狀的。你的日記裡寫‘他的文身真好看,難怪他們要。’你撒謊也沒用,你為什麼這麼做?”“沒有為什麼。”柳斐從包裡摸出便攜小型煙酒花生米,是以前留著隨時孝敬老崔的,她聞到肖揚身上有煙味,把煙推給他:“抽。”肖揚審訊不少案子,但抽煙還是頭一遭,他抬頭看向玻璃鏡不敢動。蘇城對他說:聽她的。這兒也沒杯子,柳斐直接把酒瓶和花生米推給霍美夕:“吃吧,既然不肯說那就歇歇。”她被關了兩個多小時,一口水沒喝過,她渴得很柳斐又不給她水,她隻能喝點酒,酒味不刺激但後勁大,她喝了兩口就有點臉紅。柳斐撚了顆花生米放嘴裡嚼吧嚼吧,她讓肖揚一根煙接一根的抽,弄得屋裡烏煙瘴氣。霍美夕受不了煙味開始咳嗽:“我要出去。”輪到她表演了。“喝醉了好辦事,免得等會兒疼。你既然不說,那我就把你皮扒了看看文身裡麵有什麼稀罕物,扒完了就知道漠狄要什麼了。”柳斐讓人送了把水果刀進來,肖揚一臉見鬼的樣子,猶猶豫豫想阻止她。柳斐揮開肖揚。霍美夕縮肩夾腿地瞪著她:“你乾什麼?這裡有錄像,你敢對我用刑?”她去把錄像給關了,把照明燈關了,屋裡瞬間陷入黑暗。霍美夕緊張地抓緊椅子扶手:“你敢動我?不想做警察了嗎?”“我又不是警察,是被人臨時拉來當壯丁的。等我把你的背劃開找到秘密再送美容醫院去整好,你應該很熟悉流程,到時候誰知道我劃你了?”她說著已經把繞到霍美夕背後,刀劍沿著衣服一路劃拉。霍美夕拚命往前躲,雙手抱住頭:“住手,我的文身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