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死即複蘇(1 / 1)

柳斐啞然,師父思女心切精神恍惚了吧,她都看過允兒屍體照片,怎麼可能複活。但柴勇眼神清明,意識清醒,不像是糊塗。柳斐心裡七上八下,她把青銅鼎裡的銘文和水神廟的故事告訴他,柴勇聽完沉思半晌。柴勇帶她來到彆墅後院的小型室內遊泳池,柳斐被門檻絆了一跤,驚駭地睜大眼睛。死去的允兒穿著她最愛的碎花泳衣在水裡遊泳,仰躺在水麵上像條魚一樣擺動尾巴從一端遊到另一端。她是個愛笑的姑娘,但現在眼珠渾濁,麵無表情。“她怎麼會這樣?”柳斐問。柴勇也不知道:“真相沒水落石出我舍不得把允兒火化,就把她放在殯儀館冰庫裡存放,前天殯儀館的人通知我冰庫告急要把允兒轉移到另一個冰庫去,結果在路上,允兒動了。我看她行動自如,也嚇得不行,但畢竟是我親閨女,我還是把她接回家了。”柳斐蹲在泳池邊朝允兒揮手。“沒用的。”柴勇從冰箱裡拿出幾條鮮活的小魚放進泳池裡,小魚入水歡快地遊動,麻木的允兒恢複生機,一頭紮進水裡追逐小魚而去,她捉住小魚直接放進嘴裡咀嚼。柴勇:“看到了吧,她變成這樣了。她現在誰也不認識,隻有吃魚的時候有點人樣,真是不人不鬼,不知道我老柴家造了什麼孽,老婆孩子都這樣。”“師父對不起,我都幫不上什麼忙。”她以為查清了允兒死因,結果允兒複活事情變得更撲朔迷離,“有沒有找醫生看過她為什麼會醒來?”柴勇猶豫著搖頭:“死而複生違背天理,事情不簡單,我也存了私心想讓允兒多活幾天。”但她從柴勇臉上看到濃重的擔憂,他一定也在擔心反常的背後會潛伏什麼更可怕的事。柳斐鼓起勇氣勸他:“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人之常情,我明白師父心裡痛苦,可我擔心你的安危。”“我相信允兒不會傷害我的。”他走到泳池邊,撫摸允兒的額頭,就像老牛舐犢一樣深情。允兒像個沒有人氣的木頭,對柴勇的父愛沒有任何感知。門外有人敲門:“有快遞。”柳斐跑出去簽收快遞,她把快遞給柴勇,但他並沒有買東西。快遞拆開裡麵有根小指長的紫管哨子,銅管上刻有魚紋。哨子旁邊還有個十字架,和允兒戴的一樣。柴勇嘗試一下,果然把十字架給打開,裡麵有張小卷紙,他展開紙條上麵有一行字。死即複蘇,鵬歸來。紫管哨子忽然自己動了起來,柴勇條件反射縮手,哨子裡遊出一條多觸角的小黑蟲,速度極快遊進水池裡。“糟了。”柴勇反應快,拿起杯子朝小黑蟲砸過去但沒砸死。小蟲已經遊到允兒背上,他們眼看著小黑蟲從皮膚裡鑽進去。允兒如同喪屍一樣扭動脖子和四肢,後腦勺詭異地隆起一個三角,臉上的骨肉皮膚上下移動,瓜子臉硬生生變成了圓規畫出來的臉,眼睛圓睜,鼻子變成丄形,兩頰臌脹含著什麼東西。她的雙臂皮膚裂開,從肉裡長出鰭來。允兒滑動鰭在水裡翻滾,不停撲騰雙腿,兩條腿的皮膚一寸寸開裂,從中長出魚尾。她背上的紅電樹舒展開,如同一幅鮮活的畫,隱隱在動。臥槽!這什麼鬼?兩人被眼前這突變給嚇傻了,愣那兒腦子發蒙。柳斐化驗管裡的細長蟲不安的扭動,想衝出來,柳斐握緊化驗管,它扭動的方向是允兒。允兒一躍而起在空中彎成一條怪異的人魚,雙臂魚鰭張開,她回頭望了眼柴勇,渾濁的眼珠亮起幾秒,恢複些人性,似乎在和他告彆。她決絕地衝破玻璃,展翅而去。“孩子,回來。”柴勇大喊追去跌落在泳池裡,柳斐趕緊把他拉上來。她化驗管裡的細長蟲恢複安靜,團成一盤。這兩條蟲子也有關聯?有陰謀,允兒剛複活就有神秘蟲子寄過來,有隻看不見的手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到底是誰?”柴勇一拳吹在地上,手心攥著那支和允兒的相同的十字架。柳斐道:“他們連十字架能打開都知道,那利維坦也是他們故意寫進去,就為了引誘我們去南太湖。”不行,她得去找蘇城,他們到現在都沒消息,說不定他們遇險了。柴勇叫住她,把十字架給她:“拿著,說不定有用。一路小心,我隻剩下你這個小徒弟了。”“師父,保重。”柳斐抱了下柴勇,趕往公署三號,這裡東西還是原樣,但大門緊閉,從門口鞋墊上的灰來看,他們沒回來過。她發消息打電話給蘇城也都無人接聽,他們人間蒸發,線索又斷了。蘇城,希望你沒事。心裡那根弦一鬆,她整個人也放鬆。再加上她之前被冰水泡,被蟲子咬,一回報社整個人就渾身酸軟,鼻塞咽痛。她吞了兩粒感冒膠囊,勉強打起精神,病了半個月也不見號。“你看起來憔悴不少?”老崔拍拍她的肩。“謝老大關心,我還行。”老崔是社裡的首席記者,柴副編走了,就他對柳斐最關心。老崔看到她桌上的感冒藥:“畢竟是女孩子,彆工作太拚。”老崔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揉揉鼻子開門見山:“我身體沒事,習慣性感個冒。老大你有事就交代。”“我前兩天出差去北市,我兒子正好在北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工作,他說出命案了。”老崔把手機新聞遞給她看,上麵是一則焦屍命案,北市新吳城有人被燒焦,死者霍某某被打碼,官方通報也寥寥數語,講的是死者不小心觸到高壓電被燒死,意外死亡。她跑家長裡短的生活新聞,和這種新聞不打交道,焦屍照片看得她心裡膈應。照片上的人被燒得血肉焦黑,麵部已經骨肉分離,手腳呈現奇異的彎曲姿勢,向後折斷匍匐在地。死的時候應該是經曆了很大的痛苦。她忍住要嘔吐的欲望:“這不就是普通的意外死亡,有什麼問題?”老崔歎氣:“換個人倒是沒什麼問題,但這姑娘是我兒子女朋友,小霍意外亡故我兒子茶飯不思,他覺得小霍的死有蹊蹺,但這案子又不歸他管,他隻能乾著急。我等會兒去新吳城看他,你這會兒也是閒著,一起去散散心?”他兩頰醉紅,身上又有濃鬱酒氣,她猜到他來意:“行,給老大當司機是應該,但晚飯你得包了。”“鬼靈精的丫頭,就是不肯吃虧。”柳斐發動車子離開報社朝新吳城開去,老崔睡了一路,顛簸四個小時才到目的地。崔如年早做了一桌菜準備給他們接風洗塵,他們到家天都黑了。“爸,這就是你說的客人?”崔如年長相英氣,舉手投足有股人民警察的正義氣息。老崔介紹道:“她是我們采訪中心得力乾將柳斐,幫我開車累半天了,招呼人家吃飯。”柳斐暗罵老大摳門,說好的晚飯去大酒店結果自家小炒解決了。老崔不停和兒子講報社有趣的事,說一件碰杯酒。來回幾盅老酒下肚,崔如年臉蛋通紅,眼神發飄。“老大,你灌醉兒子想乾嗎?”柳斐憋半天了,忍不住問。老崔拍拍崔如年的肩,語重心長道:“人去了就去了,你為她哭一場,為她痛一陣,心裡有個位置給她,你仁至義儘了。彆管不該管的事,咱們是普通老百姓,平平常常生活就知足了。”崔如年被提到傷心事,眼眶紅了:“爸你不明白,美夕那麼善良卻死的那麼慘,我不給她主持公道,難道指望她那對狠心的父母嗎?”喲,這裡麵有故事。柳斐咂口老酒,豎起耳朵聽。老崔是個有智慧的人,話說半明半白就到頭了,他勸不動兒子,杵了下柳斐讓她上。柳斐被一口湯嗆到,她對情況不了解,說什麼?“你就和他拉拉家常,紓解他一下就行,我醉了去歇會兒。”老崔拎起小茶壺去客廳裡聽新聞聯播了。老崔人稱老酒仙,他醉個鬼,都是借口。柳斐舉起酒杯碰了下瑞如年的杯子,仰頭喝了口:“你和美夕感情真好,你們怎麼認識的?”崔如年竹筒倒豆子,事無巨細把他們如何的愛情故事講了遍。柳斐還惦記剛才的八卦,問他:“美夕和家人關係不好?”崔如年:“她是單親家庭,繼母和親爸有自己的孩子,難免對她疏忽很多,這是她的心結。”柳斐勸他:“意外天災誰也預料不到,你節哀。”她驚覺最近“節哀”這詞用的頻繁,心裡那些煩心事又纏繞成團,不知道蘇城還活著嗎?“誰說是意外?”“不是意外,那你查呀。”“不是我不想查,這事是另一個部門管。”“那你等那邊調查結果。”“我不相信他們。”“都是吃一碗飯的要信任對方,你倒是說說美夕到底怎麼回事?”崔如年頓時情緒失控,但殘留的職業素養提醒他自己的原則,閉口悶悶地喝酒了。柳斐朝老崔攤手,她也套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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