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誤會(1 / 1)

長廊上一陣穿堂風吹過,花寒身上濕淋淋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伸出手揉了揉鼻子,另一隻手還不忘護住被打濕的胸前。她覺得雙腳沾滿了水,暗自動了動腳趾,這一個小動作卻落到了陸陌離的眼裡。陸陌離眼神幽深,暗不見底,他忽然蹲下身,伸出手握住了花寒的腳腕。花寒心下一驚,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腕卻被陸陌離給牢牢握住,隻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著隻留給她一個蹲身背影的陸陌離。她剛剛抓人的氣勢蕩然無存,隻剩下一片心虛:“陌離,你乾什麼呢?”陸陌離低著頭,從領口裡掏出一條方巾,輕輕地將花寒的腳抬了起來,慢慢地擦拭著,他的聲音裡似乎沒有半點情緒,卻又不如平日般溫和,似是帶著一種奇異的矛盾:“你看看你,剛剛洗乾淨了,又弄臟了。”陸陌離的手指帶著溫熱的溫度,在花寒冰涼的腳腕上留下溫熱的觸感。花寒看著陸陌離的動作,隻覺得眼前的場景十分的詭異,她從前在戲折子上也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可這分明是男女之間才會發生的事情,如今她幻化成男身,為何陸陌離會有這樣的舉動?她糾結著,一時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隻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陸陌離的後腦勺。也許是因為花寒的目光太過灼熱,饒是低著頭的陸陌離,也忍不住想要開口:“子易……”可話剛出口,卻聽到背後一聲受到驚嚇的短促女聲在空氣中響起,隨即一聲脆響,有陶瓷碎裂的聲音在地板上炸開,不消片刻,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到他們兩人的腳邊,帶著藍白色陶瓷的瓷渣,在他們兩人的腳邊打了個轉兒,停住不動。花寒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見剛剛為她準備熱水的侍女正一臉驚慌地站在樓梯口,仿佛看見了什麼不該見到的東西一般,眼裡全是恐懼。她看見花寒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一瞬間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她猛然跪地,全身瑟瑟發抖:“奴婢,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原本隻是有些疑惑的花寒聽到這話不由得目瞪口呆,她低下頭看了看陸陌離,又看了一眼自己,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一般,臉轟然燙了起來,她伸出手試圖否認:“那個,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可解釋的話還未說完,卻感受到眼前一黑,一股溫熱的檀香帶著疾風在她身上一晃而過,再眨眼時,自己身上已經披上了陸陌離月白色的外袍。陸陌離站起身來,似是不經意地將花寒擋在了身後,一反平日裡對待宮人的溫和,眼裡隱隱有著威懾之意,他的語氣雖不嚴厲,卻投射出一種威嚴之意:“你今天見到的事情我不希望在第三個人口中聽到。下去吧。另外告訴底下的人,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上來打擾子易。”侍女聞言頭埋得更低,一個勁地點著頭:“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這就退下!”說著連頭也不敢抬,隻慌慌張張地跪著過來將地上的茶壺碎片撿到托盤上,迅速退下了。陸陌離的外袍上海帶著陸陌離的體溫,再加上他剛剛對侍女所說的話,饒是一向對情感之事不甚敏感的花寒都感覺出了一絲隱隱的曖昧之意。她輕咳了一聲,試圖將這種尷尬的氣氛轉變過來:“陌離,你剛剛對她說的話,可能會讓她對我們兩人的關係有所誤會的。”陸陌離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神裡有一絲不明意味的光亮閃過:“誤會?你我之間能有什麼可以被誤會的嗎?”花寒被陸陌離這一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實在是想告訴他,在他們凡間的戲折子中,有一個同性之間被喚作禁忌之戀的感情,雖說並不多見,但也確實不是沒有,而他剛剛的動作和話語,實在是很像那些戲折子裡麵描寫的橋段。但她卻沒有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因為她覺得他們如今的氣氛已經夠奇怪了,如若說出來,隻怕會更奇怪。她在這邊腦中百轉千回,陸陌離的表情卻是始終都沒有任何的改變。他指了指花寒房間的方向,問道:“不回去整理一下衣服嗎?我看你衣服全都濕透了。”花寒胡亂點著頭,卻發現陸陌離沒有半點想要離開的意思,不由得尷尬中帶了一絲意外:“你也要去我的房間?”陸陌離理所當然地指了指被他放在長廊扶欄上的食盤:“我是來為你送食物的,你不吃掉他,我又怎麼會走?”花寒想著自己濕透的衣服,又看了看絲毫沒有離去意思的陸陌離,嘴裡的拒絕繞了半天卻始終找不到好的借口,最後隻能認命地點了點頭。她走到房間門口,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自我安慰地想到,好在這房間裡麵還有一個屏風,無論怎麼樣,陸陌離也沒有非要親眼見她換衣的必要。還好剛剛她為了出門方便找侍女多準備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她朝著陸陌離笑了笑,將衣服拿著,一麵往屏風的方向走一麵說道:“我先換個衣服,陌離你自己坐一下。”等到換完衣服,花寒這才感覺自在了不少,剛才衣服貼在身上,雖說她已經用幻術將自己遮住,可總免不了有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神情也自在不少,將還有些濕潤的長發拋在腦後,然後走出屏風,問道:“你剛剛在那裡有看到其他人嗎?”陸陌離搖了搖頭:“並未曾見過。這個驛站一向隻對顯貴開放,守衛也還算儘責。加上有父皇欽點的護衛看守,應當不會有人能闖入才對。”花寒眉頭輕蹙,搖了搖頭:“可我剛剛分明感覺到了有人在我窗外,而且我追出去的時候,就在你所在的位置。”她倒並不擔心其他的,若不過一般凡界之人,便是因為她如今的身份對她心存歹意也不足為懼,便是他武功再高,也傷不得她。隻是若非一般凡界之人,這事便可大可小了。那人到底是為她而來還是為陸陌離而來,目的又到底是什麼?窺探之人與用仙法護住陸陌離的人到底有何關係,亦或是並非同一夥人,這凡界之中到底有幾方勢力,又為何會在這個時間出現?這些花寒都無從得知,而蒼遲也從未告訴過她。陸陌離見她神情嚴肅,起身從床上給她拿了一塊方巾:“我已派人回去稟報父皇,若有消息,父皇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況且剛剛驛站已來回稟,今日未曾有可疑人員出入,想來那行刺之人應不是從其他地方而來,若我是他,今日行刺不成,絕不會再貿然而動。若你還不放心……”他頓了一下,“我的房間在你旁邊,若有何動靜,我第一時間便會知道。”花寒聞言抬眼朝陸陌離看去,卻見陸陌離眼神坦蕩,無半點閃躲之意,倒讓花寒覺得自己似乎過於多疑一般,況且若是凡人,她絕不可能抓不著蹤跡。因而她也笑了笑,接過陸陌離手中的方巾:“也許是我今日太累了,又遇到此事,過於緊張了。不過這麼一鬨,我倒是清醒了不少,待我把頭發擦乾係好,過來吃東西。”她坐到銅鏡前,先是慢慢地擦著頭發,但她一向沒有耐心,不過片刻,動作便變得粗暴起來。她看著還半濕的頭發輕輕歎了口氣,往日都是青檸為她整理頭發,如今自己動手,著實是有些麻煩,隻可惜陸陌離在這裡,她不能用法術將頭發變乾,委實是讓她有些鬱悶。她正有些煩躁,手上的方巾卻被人拿了開去,她愕然抬頭,卻看到陸陌離站在她的身後,拿著方巾慢慢的擦拭著她半乾的頭發:“頭發像你這個樣子擦怎麼行?剛剛洗好的頭發,又被你弄得亂七八糟了。”花寒的手頓在原地,忽然有些結巴:“你,你要給我擦頭發?”陸陌離將花寒耳頰邊的長發攏到後麵,語氣似乎有些無奈:“我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哪裡是擦頭發,好像恨不得將頭發扯下來一般。我平日裡見你倒沒看出來你脾氣這麼急躁。”花寒頗有幾分不自在:“我的頭發從來都不是我自己擦的。”陸陌離的手指輕輕地穿插在花寒的頭發裡麵,用方巾一點點的汲乾水分,似乎有些驚訝:“你從未自己擦過頭發?”花寒有些彆扭的移動了一下身體,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她聽到陸陌離這樣問,搖了搖頭:“以前都是青檸替我束發的。”陸陌離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似是無意一般問道:“那這樣說我是除了她之外第一個為人束發的人了?”花寒盯著銅鏡裡麵的自己,幾乎是脫口而出:“那倒不是。以前都是蒼……”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心裡一驚,幾乎要嚇出一身冷汗,急忙改了口,“以前長期都是由我妹妹為我束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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