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宮的寢殿之中,兩個隱去自己身形的身影正麵麵相窺地望著對方,一人的眼底全是糾結,而另一人,卻麵含笑意。“蒼遲,你的意思是……讓我現在鑽進這女人的肚子裡,然後再血肉模糊的出來?甚至在此後的幾十年裡,我還得喚這個女人一聲娘親?”眼裡全是拒絕之色的女子緊緊的蹙著眉頭,望著旁邊男子的神色裡多了一絲焦躁。“花寒,你說錯了。”男子眼裡閃過一絲精光,繼而笑意更深,“你要喚的,是母後。”以蒼遲的脾氣,每當他露出這種近乎變態的笑容時,她就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琅華宮是大夏國皇宮之中最為華麗的一所宮殿,自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便將它賜給了如今寵冠後宮的安貴妃。這所宮殿一向被譽為皇宮的福地,曆來都是大夏皇後才能入住的宮邸,可想而知,這安貴妃在當今大夏皇帝心中的地位。隻可惜這安貴妃出身低微,便是寵冠後宮,也無法順利登上後位。好在夏帝命中無子,也無其他妃子能與之爭鋒,因而這安貴妃雖無皇後之名,卻掌了後宮之權。隻不過這安貴妃也非池中物,雖已有了實權,卻不甘心因身份低微失了後宮尊位。竟和當朝國師暗中達成了交易,所以此刻他們二人才會站在這裡,有了這一番對話。花寒幾乎是用儘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從這寢殿之中離開。她看著蒼遲越發和善的笑容,身上打了個激靈,想到往日那些忤逆蒼遲的小妖的下場,生生的把拒絕的話咽進了腹中。不情不願的說道:“母後便母後吧,但我可不願從她肚子裡血肉模糊的出來。”“這個好辦。”蒼遲手中的折扇一抖,隻露出一雙帶著微微笑意的桃花眼。與此同時,殿外忽然驚雷四起。花寒看向他,發現他的麵容,在這忽明忽暗的光線中,除去風情之外,更顯出了幾絲詭異。花寒還來不及說話,床榻之上的安貴妃卻已被驚雷驚醒。安貴妃雖已年近三十,卻保養得十分嬌嫩,加上她一雙天生含情的眸子,此刻似驚還怕,真是生生激起了花寒心中對美人兒的憐惜之情。隻可惜這眼前驚慌的美人還未欣賞夠,響徹琅華宮的尖叫聲已破壞了這份意境。蒼遲早已收去隱身術,此刻正坐在床沿邊,悠然的整理著自己的袖口。片刻,抬起眼眸,似是被安貴妃尖叫聲所驚嚇,啞然道:“安貴妃,你叫什麼?”安貴妃迅速的蜷縮到床角,拿著被子想要蓋住自己隻穿著透明薄紗的身軀。她的身體雖在顫抖,語氣卻是強裝著鎮定:“大膽!國師你可知道這是本宮的寢殿,豈容你擅闖!來人啊!”“來人?”蒼遲站起身,看著安貴妃的神情越發的溫柔,“你說的是誰?這殿中聲響,除去你我二人,不會落入第三人的耳中。”花寒有些不滿,如此說來,她又算是什麼?她有些疑惑,卻又豁然開朗,是了,她是妖,的確不算第三人。安貴妃臉上驚恐之色更甚,未曾梳洗的頭發披在兩側,擋住了她的身體。她的牙齒都在顫抖:“若是讓陛下知道了,你不會有下場的!”蒼遲緩緩一笑,好心的替她解惑:“娘娘忘了,我說過殿中聲響不會有第三人知道。”安貴妃“啊”的一聲尖叫,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赤腳跳下宮床,想要逃離寢殿。卻絕望的發現不知為何,這宮裡的門窗都無法打開,而她無論如何叫嚷,外麵都是沉沉一片,沒有半點回響。而蒼遲就這樣站在殿中,麵帶笑意,沒有半點阻止之意。窗外驚雷不斷,轟隆隆的傳入殿中。刺眼的閃電照在安貴妃麵前的殿門上,晃花了她的眼睛。她終於認清了眼前的情形,有些絕望的轉過身看著蒼遲:“你想乾什麼?”蒼遲“啪”的一聲將折扇收上。電閃雷鳴之中,他眼中的精光亮得嚇人:“娘娘不用害怕,我隻是想要娘娘幫一個小忙而已。”安貴妃聞言心下稍稍寬慰,鼓起勇氣問道:“你已位及國師,還有何事需要我幫忙?”蒼遲勾了勾唇角,眼中魅惑之意漸生。他的語氣輕柔,仿佛在說一件以及平常的事情:“我想要娘娘死在今夜。”安貴妃似是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蒼遲緩聲重複:“我想要娘娘,死在今夜。”安貴妃剛剛才放鬆下來的身體霎時變得僵硬,她不停的往牆角退去,臉上全然一片驚恐之色:“你想要乾什麼?本宮是貴妃!腹中懷有陛下的龍種!本宮若是此刻死了,陛下不會放過你的!”蒼遲一步一步的朝著安貴妃走過去,他每走一步,眼中的魅惑之意便更深一層:“娘娘放心,皇子不會有事。”安貴妃不斷向後移動,一邊拿起殿中珍玩扔向蒼遲,一邊尖叫:“本宮是要做皇後的人!你休想要本宮死!”蒼遲眨了眨眼,轉瞬之間移動到安貴妃的麵前,他一隻手緊緊的抓著安貴妃的手腕,一隻手緊緊的攬著她的腰部。他朝著安貴妃微微一笑,靠在安貴妃耳邊,語氣極其輕柔:“是,娘娘不僅會做皇後,更會是未來的太後。”安貴妃想要說話,卻發現她突然沒有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了。她手中的琉璃瓶因為蒼遲的用力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她想要掙紮,卻使不上任何力氣。她絕望的抓著蒼遲的衣袍,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經躺回了床上。蒼遲居高臨下的看著安貴妃,他耳邊的鬢發拂過安貴妃的臉頰,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她感受到蒼遲冰涼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身體,最後停留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他的聲音明明是溫柔的,卻帶著無儘的寒冷:“大夏欽元十年,貴妃安氏於雷雨夜誕下雙生龍鳳,後因難產而死,追封皇後。娘娘,這個安排,你可曾滿意?”安貴妃的雙手緊緊的抓著蒼遲月白色的衣袍,想要反抗自己的即將死去的命運。卻發現自己根本喘不上氣,腹部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癟了下去。她看到自己手上的青筋漸漸變得明顯,眼前的景色也不斷的變得模糊。她的指甲深深的掐入蒼遲的衣袍之中,忽然一個驚雷乍起,照亮了她眼前的景象。模糊之中,她似乎看到有一十七八歲的女子站在床邊,正朝著蒼遲說著什麼。而她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是蒼遲俯在她耳邊,那句輕蔑而又隨意的:“我早說過,想要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而後,便是無儘的黑暗。花寒看著眼前這一幕,嘖嘖有聲。隨即斂去隱身之術,站在床邊,看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安貴妃,緩緩搖頭:“這就死了?”蒼遲站起身,緩緩彈去衣袖上安貴妃沾上的印記:“如此你便不用從她腹中血肉模糊的滾出來了。”花寒搖了搖頭,繞著蒼遲轉了一圈:“真是惡趣味。說起來她也算是與你有交易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連想當的皇後也沒當上一天。可憐,可憐。”蒼遲微微抬頭,極其斯文的一笑:“我隻許諾她坐上皇後之位,至於是生是死,便管不著了。她達到她的目的,我也不過是得到我想要的。而你,既然拿了我的酒……”他用折扇往床上輕輕一指,眨了眨眼,精光四射。花寒深深打了個寒顫,也眨了眨眼,就勢一滾,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便出現在了安貴妃身邊。花寒看著比平日似乎放大了好幾倍的蒼遲,頗有些無奈的抱怨:“這下行了吧。”蒼遲滿意的點了點頭,手掌一翻,一團精氣瞬時凝聚在他的手心,隻見那團精氣翻滾了兩下,便凝成了一個男嬰。蒼遲反手一推,便推到了花寒的身邊。花寒努力翻滾著自己嬰兒的身軀,抬頭看著蒼遲:“你要走了嗎?”蒼遲頭也不回:“不要忘了你的任務。”這句話說完,原本門窗緊閉的琅華宮忽然被不知何處吹來的疾風吹開了門窗,一聲驚雷響起,明晃的閃電將蒼遲晦暗不明的神情照亮。他一頭墨黑的長發被疾風吹起,一直帶著笑意的臉上竟出現一絲狠厲之色。而在他消失的瞬間,那句安貴妃一直沒有喊出聲的話帶著滲人的淒厲響徹琅華宮內外:“來人啊!救命!”琅華宮外,一抹火紅在夜空中一閃即逝。而火紅消失的地方,一顆名喚七殺的星宿忽明忽暗,散發著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