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工作的日子是美好的，六月深知沒活乾混日子的生活有多麼的讓人恐懼。那種每天睜開眼，卻不知道除了五平方米的房間應該去哪裡的惶恐。那種在路邊看到什麼想吃的餐館，卻甚至不敢上前問價格的局促。那種每夜躺在床上，躺到腰都酸了卻還是無法安心閉眼入睡的迷茫。快要瘋掉。她無法容忍自己被打回到那種時候。連想都不敢想。所以她每天都懷著感激在工作。忙起來的話，日日夜夜轉得飛快。六月所有事情都要親力親為，因為她不願意接她不喜歡的工作。所以行程排得滿，她每天都要見各色各樣的人，完成各種各樣的工作。在工作時間表上，在一個月後有一個商業活動。她再次見到了沈季禹。他們要一起為那個品牌站台。她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在低頭發消息。隻不過，聊天對象頭像裡的女生變了。她今天心情不錯，一天隻有這麼一個商務活動。而且，阿昆今天也要回來了。她難得的給自己挑了條顏色亮眼的裙子。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嗨。”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靠得有點近，沒想到沈季禹往後一仰頭，就貼到了她的腰上。六月有些僵住，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沈季禹卻沒動。她低下頭去看他，他的眼神清澈得好似什麼都沒藏。“嗨。”他回。“你今天好漂亮啊。”少年人真誠的語氣總是讓人相信，更何況，好看的人講話永遠有蠱惑他人的特權。六月的心情更好了。“是嗎？”她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撤回在他肩上的手，原地轉了個圈。“另一個代言的。”她的笑裡有嬌俏，有狡黠。沈季禹站起身來打量她。“小姐，留個聯係方式吧。”這句話他上次就想說了。原先他覺得，他們可以來日方長。可是現在他又感覺，他憋不住了。沈季禹的表情認真，語氣裡卻藏著那麼些玩笑的意味，半真半假。他最擅長的把戲。六月一愣，反應過來，笑得眼睛眯成半月。讓人想吊死在上麵。“有那麼好看麼？”她的身材很好，該瘦的地方不含糊，該肉的地方又豐腴，有一種少女的肉感。配著熱烈的大紅唇。一種要破土而出的鮮活。“好看。”沈季禹去摸褲兜裡的煙。其實是特彆好看。點燃煙的下一秒，六月剛好把微信的二維碼遞到他麵前。他咬著煙掃了掃。六月乜他一眼，笑道。“怎麼，今天經紀人給抽煙了？”沈季禹斂眉深深吸過一口，感受著尼古丁衝刷過五臟六腑的那種快感。頭偏過一邊慢慢吐出。他夾著煙的手指了指門口。“嘉賓專用。”“除了你，沒人能再進來。”他的神態迷離在一片煙霧之後，乾淨被玷汙，卻帶著禁欲和墮落並存的美感。沈季禹玩味笑著彎腰靠近她。“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能說出去噢。”六月覺得唇有些乾燥。這一刻，她根本沒有感覺到他是個弟弟。她隱隱約約覺著，他的乾淨，隻是麵具。他的清澈，隻是假象。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沈季禹坦坦蕩蕩的讓她看。一兩秒後，六月撲哧一聲輕笑出來。“季禹弟弟，原來你不乖。”季禹離開她稍許。“在這個圈子裡，有幾個人是乖的呢？”他的聲音低低。“你說對吧，六月？”六月頓了頓，也掏出煙，舉著精致的zippo打火機點燃。火光一閃，將她的麵龐映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性感。煙身與他的碰了碰。煙灰簌簌落下。掩蓋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後麵主辦方來請他們上台，六月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沈季禹人氣的“恐怖”。品牌是包了一個大型商場的一樓大廳中間空地搭了個舞台，六月很久之前來的時候隱隱約約還記得這個商場大到有些空曠。但是現在，被擠得水泄不通。遠處是人海，近處的人堆，密密麻麻，隱約看見幾個混雜其中正在努力維持秩序的保安。那些做到隔離作用的紅色警戒線對於粉絲來說也幾乎形同虛設。他們差不多是一露臉，六月就感覺到海浪般源源不絕的尖叫聲向他們撲來，震耳欲聾。當然其中絕大多數喊的都是沈季禹的名字。六月悄悄抬眼看他，他隻是一臉恰到好處的微笑，想來也是見多了吧。他和她站在台上，望著台下那些舉著手機或各種攝像機的激動的粉絲，主持人不得不用近乎最大的音量來維持秩序。似乎是一上到舞台，沈季禹整個人就變了，他笑得親切而熟練，問題回答得漂亮又周全。他幾乎變成了完美的。又是那個乾淨又明朗的少年。這和那個在休息室抽煙的沈季禹似乎出現一瞬間分離。但是因為完全一致的五官又慢慢重合，像是兩個人疊加在他身上。六月站在一旁，甘心做他的陪襯，偶有幾次話題拋到她身上似乎還都是沈季禹起的話引。活動時間隻有短短的半個小時，六月卻已經在這其中充分了解沈季禹的受歡迎程度和話題度。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