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他們在納木錯附近走走鬨鬨的。幾天後他們才往回趕,但還沒趕回雄當縣天就黑了,於是當天晚上,他們就在雄當縣外一處地落腳,簡簡單單地靜等著夜幕的來臨。吃過晚餐後,兩人席地而坐在地上,有一會沒一會兒地聊著天。入夜剛過不久,夜中的涼風吹的有點涼,而身旁的火堆的熱量被風吹散,暖暖的熱意就這麼吹到南嶠身上來。涼風,火堆,兩個人,一切都剛剛好。突然,周祈站了起來,抬腳就要走。南嶠不解看他,問:“你要去哪裡?”聞言,周祈停下垂眼看她,見她那一臉疑問,便說:“我拿個東西,你等會兒。”話落,人就往車子走去。南嶠鼓了鼓臉頰囊,而後才抬頭,看著滿天繁星。寂靜的大地,猶如身處靜幽安然之地,不得不讓人瞬間一鬆。南嶠仰頭,凝望著湛藍深邃的夜空。隻見天上的繁星如燈,遠遠望去,似閃耀的鑽石,潔白而光芒四射。偶爾,一片白雲飄過,她便悄悄地藏住了光芒,不讓人偷窺它似。殊不知,一陣夜風拂過,白如剛摘下的棉花苞裡麵那朵棉花雲,被風一吹便輕悠悠地飄過。被藏住了臉的繁星,又再一次現身於茫茫繁星中,靜等著為她們取名。良久,南嶠莞爾一笑,低語道:“這人神神秘秘的,好似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你說誰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周祈剛走她身後,就聽她抱怨,冷不丁地問。“哈?”南嶠回頭看他,小脾氣上來,“你怎麼走路都沒聲呢?”周祈垂眉下視,看她那耍小脾氣的樣兒,無奈歎氣,手一抬將毛毯丟給她。眼前一片黑,丟過來的毛毯正好蓋住南嶠的頭。她氣呼呼地把頭頂上的毛毯扯了下來,杏眼瞪著他。但周祈對她的氣呼呼視而不見,拎著小型天文望遠鏡的背包,默默地坐在她身旁,熟練的組裝調試著望遠鏡。南嶠看了眼大片花色兒的毛毯,唇角一勾,默默地披上,然後抱著雙腿靜靜地看他忙碌著。見她沒說話,周祈正在組裝的手一頓,偷偷地瞟一眼她,餘光處她也在看他。周祈不禁抿了抿嘴角,心情突然好了點。“過來!”周祈說。天文望遠鏡組裝好了。南嶠愣怔地看他,一動不動的。叫了人,周祈又瞄了一眼望遠鏡目鏡處。再抬眸時看她,卻見她一動不動的,瞬間無奈地抬手,對著她勾了勾手指,壓著嗓子說:“過來,給你看星雲。”南嶠看著他眨了眨眼,慢慢地靠近他:“你從哪裡來的望遠鏡?”周祈看她,嘴角上揚:“你管我從哪裡來的?”嘿!南嶠瞪他。周祈被瞪得笑了出來:“我從家裡帶來的。可以了吧?”那張俊毅的臉上笑意淺淺,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絲難得痞氣樣兒。南嶠眼瞼下垂,撇了撇嘴巴。“這次星雲很難得,你確定不看?”周祈又說。南嶠疑狐地看他,喏喏地說:“我不會用。”說完,抬頭看他。周祈一噎,看著她良久才說:“我現在看的這個位置是目鏡,那個是物鏡。”說著就指著前端處的物鏡,南嶠隨他指去方向看了看。周祈側頭看她,見她一臉認真聽,不禁勾唇一笑:“你要從這個目鏡看才能看到星雲。來,你來試試。”南嶠上前,眯著半邊眼,透過目鏡看天空,隻見星雲猶如小小的銀河係處散落的繁星,閃耀著奪目的光芒。或者拖著長尾巴的星帶,從南至北劃過。星帶上的繁星猶如鑲鑽的寶石,刺眼奪目。又或者月上隕坑,大大小小的分布在地表上,像個蓄了水的水坑。“真的好漂亮啊!”她讚歎著。南嶠轉過頭看他,正好周祈回頭,兩人的眼便對上了。曖昧氣氛突然一時之間流竄在兩人麵前。南嶠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躲,卻不小心碰到了望遠鏡,幸好周祈手疾眼快扶了一下,“你得多怕我?嗯?”他低聲詢問,南嶠一時啞然。而周祈不再等她回答,偏頭看了看望眼鏡。“那你急什麼?”“那我對你有好感,我不急還得需要躲躲藏藏的。”他轉過頭看她。他的反問使得南嶠心臟漏了一節,而後撲撲地躁動不安,她定住了般一動不動的。周祈見此抿嘴一笑,笑到後麵他咧嘴失笑,潔白的牙齒像個得了糖的孩子,開心至極了。南嶠看著他惱怒不語。下一秒,周祈低身靠近她,忽而抬手伸去勾了她的脖子,一把手將她帶近他。南嶠就這麼被他帶近他,聞著他身清冽乾淨的味道,瞬間沒了惱怒,直擊而來地竟然是喜歡。突然,南嶠就聽他說:“真希望時間快點走,我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見你和我在一起的樣子了。”猶如一杯糖水,喝進心底般甜甜的。南嶠心臟驟停般地愣怔地看他,正逢時他低頭看她。他身後漆黑一片,可他眉眼處浮起了淺淺的溫柔。這人……真是猝不及防。南嶠幽幽想著,而後沉沉低笑起來。周祈看她笑,心情不由得也雀躍。*夜宿雄當縣郊外。當晚,南嶠還是跟南嶠同睡著一頂帳篷下。也當然,是自個兒睡自個兒睡袋的那種睡。半夜,周祈轉醒,睜開眼時正聽到南嶠在一旁輕哼。他側身正對她,隻見她皺著眉頭,額頭發汗。大半夜的高原,冷的不行,可她怎麼發汗了?周祈靜思。他抬手摸了摸她額頭。嗯,幸好沒發燒。看她浮浮沉沉地睡不穩,周祈啞然失笑。摸她額頭的手一移,滑至她微挺的鼻梁,安撫似的微微摩擦著。其中,她輕哼幾聲,但沒有醒來的現象。看著她像隻懶睡的貓似的,安詳而柔和。周祈難得的心滿意足。安撫了一會兒,她就漸漸安穩地沉睡了。周祈看她沉睡的臉龐,抿嘴低笑,輕聲低沉地說:“我的寶貝兒。”一句輕昵,剛說出便被風卷走了,消失在帳篷裡,融入深夜裡那呼呼地北風中。夜色撩人,撩的是你心上的人兒。*次日,南嶠和周祈在郊外玩。其中,還去了一趟當地藏民的家中找水喝。身著黎色藏服的老奶奶,笑嗬嗬地給他們煮了開水,順道還邀請她們一起吃午飯,盛情難卻,他們最終坐在老奶奶家裡一起吃飯了。期間,周祈還和老奶奶的小兒子喝了小酒。那是青稞酒,南嶠也抿了幾口嘗嘗,味道不錯。眼看著老奶奶的小兒子要把周祈喝倒的模樣,南嶠有點焦灼不安,生怕他喝醉了。她坐在一旁,看周祈一杯,兩杯,三杯青稞酒直接下肚的,她手不受控製地拉了拉他衣角。周祈又喝完一杯,神色還尚清明,儘興地和老奶奶的小兒子聊天。突然,下身的衣角被人拉了拉,他低頭尋著被拽地兒,隻見衣角處有隻手拽著不放。她鮮少這般窘迫的。周祈彎嘴一抿,而後垂眼看她,低聲問:“怎麼了?”南嶠看了眼老奶奶的小兒子,見他正跟他妻兒說話。南嶠看他,又拉聳了腦袋,低聲說:“少喝點酒。”周祈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眉眼處笑意綿綿。南嶠抬頭看他時,仿佛不小心闖入了銀河係深處鑲了鑽似的星河,熠熠生輝。周祈笑道:“好,聽你的我少喝點。”說完,伸手捏了捏他衣角處的小手,而後不顧南嶠驚愕又舉起酒杯對著老奶奶的小兒子說了幾句話,老奶奶的小兒子瞄了一眼南嶠,笑著和周祈將酒一飲而儘。南嶠收回手,用另一邊手覆蓋藏好。手心上暖暖的,好似還留著他的溫度。她心裡哀嚎,你完了南嶠。*酒過幾巡後,兩個男人才有起身的意思。老奶奶的小兒子最先出去,周祈在後。南嶠生怕周祈喝不了酒醉了,急忙伸手要去扶他。周祈看著突然神來的手,心裡樂開了花。隨她意假裝一跌,果不其然她急忙扶了扶他手臂,並在他耳旁急道:“你個騙子!”周祈聽此就想到他剛剛答應她少喝點的事,不禁彎嘴一笑。而後撇開她的手直了直身,對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似笑非笑的某男,南嶠幡然醒悟。這個男人在騙她!“你在在意我?”周祈問。南嶠冷笑,又白了他一眼,才施施然地走出去門。周祈看人走出去,搖頭失笑,然後緊跟在她身後。周祈追上她步伐,跟她一起走至老奶奶小兒子麵前。院子裡,南嶠笑著摸了摸老奶奶孫子的頭:“你要快快長大哦!”小孩一臉害羞地躲在他媽媽身後,露出小腦袋衝著南嶠笑了笑。南嶠頓時笑得開心極了。一旁周祈側頭看她,不禁也隨她笑了笑。周祈思量一下,抬腳走到車的後備箱。再回來時,手上拎著背包。南嶠認得出那是昨天的天文望遠鏡背包。她驚愕地看周祈,他卻對她笑了笑。而後,對著老奶奶的孫子招了招手。那小孩不怕他似的,走到他麵前靜靜地看他。周祈捏了捏他圓圓的臉蛋,笑著說:“這是天文望遠鏡哦。我把它送給你好不好?以後你就可以用這個看天上的星星了。”小孩不懂望遠鏡是什麼,一臉茫然地看他,又看看他父母。小孩的媽媽剛要對著他孩子搖搖頭,卻被南嶠笑著阻止了。周祈看著茫然的孩子,又繼續說:“叔叔教你怎麼看星星好不好?”小孩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周祈一臉笑意。他抬頭看南嶠,南嶠對此笑了笑。一個天文望遠鏡對周祈來說冰山一角,但對一個孩子來說卻是興趣的啟發。她南嶠樂於他這麼做。小孩的父母勸說不過,便回了房子裡忙了。隻剩下南嶠和周祈兩人陪著孩子。南嶠心想,這父母也真是放心,敢讓自己孩子跟陌生人玩。這淳樸的人兒讓南嶠敬畏。南嶠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周祈帶著孩子組裝望遠鏡。在這麼一刻,天地之間好像隻有他和小孩子了。那和睦相處的讓人移不開視線去彆的地方。就在南嶠失神的時,小孩子突然跑過來笑著叫她:“姐姐,叔叔讓你去。”南嶠看了眼笑得咧開了嘴的小孩子,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頭頂。她看向周祈,正好他也看她。他一身卡其色的衣服站在陽光下,嘴角上揚地衝著她笑。突然間,南嶠聽到心底某一處好像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