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南嶠後背悄悄抵著靠背椅,四處亂飄的視線最終停在他的臉上,慌慌張張的結巴說:“周祈,我害怕。”她低著頭躲避著周祁的視線,說出話的尾音處帶著一絲絲的顫抖,像是受了欺負樣兒。周祈盯著低頭迷茫不知所措的人,啼笑皆非,偏偏還要循循引誘著:“我哪兒讓你覺得怕了,嗯?”說完,就把放在後腦袋頸椎處的手漸漸鬆開了,南嶠著實鬆了一口氣。哪知他的手又撩起了她耳邊淩亂的雲鬢,將雲鬢撇在了她耳邊上。做完這些又好像不夠,手指腹在她耳垂處流連著,時不時加深了力度。像是被吃了豆腐,不,就是吃了她的豆腐了。這回把她嚇得立刻抬眸看他,那雙目犀利的警告,讓周祁不由得抿嘴一笑。手在這時離開了她的耳邊,落在了靠背椅上,“好了,我不鬨你了。”那副口氣就像欠扁一樣,帶著痞氣狂放不羈,又帶著雲淡風輕的感覺。“反正,你遲早都是我的!”這會兒直白,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南嶠屬於嘴硬心軟型,隻要把話說的輕微軟了點,就能哄好的。哪知剛剛這人前一句都快要哄好她了,下一句直接宣告主權了。瞬間,南嶠禦姐氣勢被激發了出來,直視他:“周祁,我相信你不會的!”她的尾音纏綿悱惻,還帶著諷刺的意味,活脫脫就像被踩了尾巴而氣炸的了小狐狸,在做著最後的掙紮。周祈收回落在靠背椅上的手,整個人靠在座椅上,雙手抵著方向盤,側頭瞥了她一眼,提示性說了一句:“怎麼,剛剛不是害怕了?現在不怕了?”南嶠嘴硬頑固不認:“你也說了那是剛剛啊!”可她那躲避的眼神出賣了她。周祈也不介意,就這麼打算放了她這回,隻說了一句你好好想我說的話。說完,右手正要去拉刹車,就聽她說:“你條件那麼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總比我好的多了。再說了,我們隻是意外邂逅相遇,沒有太多的深入了解,哪怕你喜歡我,也是暫時的,你不能保證你會一直喜歡我,我也不可能保證。”周祈頓時刹車。南嶠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從不願要求彆人能在有一天喜歡我,保護我,愛我,因為我從來都不值得彆人這麼做,也不配擁有,而這其中也包括你。我的愛情裡,我就隻想要一個他而已。”說完這一段話,南嶠鬆了一口氣,但又有一點擔憂。她默默瞥了他一眼,卻正對他直視過來的眼眸。那雙眸裡寒氣逼人,她不禁一愣。他直視她的眼眸,又無聲無息轉頭直視前方,手一拉刹車,車飛了出去。窗外的景色,瞬間變得模糊不清了。南嶠心裡羞愧難言,不再與他談話,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倒回的景色。看得入迷,人也漸漸入夢。夢裡的門敞開著,內院裡小孩在嬉戲,大人們談笑風生,相互調侃,個個笑容滿麵。突然畫麵一變再變,院子裡搖凳上的人都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那兒,見她時,她問:“你是誰?你是不是壞人?你把我爸爸媽媽還給我好不好?嗚嗚嗚”她一怔:“我是……”嗶了一聲,夢境嘩啦被打碎了。南嶠抓著安全帶的手緊了緊,本是靠窗那邊睡的,醒了之後受光線直射,曬得她有點恍惚迷茫,下意識中把臉轉向了周祈這邊。嗯哼了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太陽光亮得讓她再次閉上了眼,等適應了驟亮的光線,她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睜開眼的那一刻,正對著周祈的眼睛,無意識狀態下,她眨了眨眼皮,迷糊地看著他,問:“怎麼了?”“我們到納木錯了。”周祈回了她的話,轉身就去伸手去解開她的安全帶,“很困嗎?”南嶠點點頭,又細語嘟囔說:“好像剛剛有人跟我說話,是你麼??”剛睡醒的她,說話有點喃喃細語軟得不能在軟了。周祈本來氣她之前說過的話,不打算與她說話的。此刻聽著她喃喃細語軟得不能在軟,自己說話的語氣也不自主地柔軟了下來,“嗯,我說你很幸運,遇見了我!”南嶠睡意全無立馬反駁:“周祈,你彆開玩笑了,我玩不起。”周祈絲毫不管,“南嶠,我沒開玩笑。”他見她睡得連頭發都淩亂了,自覺地就幫她撇去耳邊,低聲細語地說,“我知道你害怕,那我們慢慢來,好不好?”說完,他深情地看著她,眼眸裡閃著星光,熠熠生輝,讓人沉迷。南嶠低頭不語,周祈也沒強求她,輕聲說:“好了,我們下車了。”說完,就推開車門,繞過車頭來給她開車門。看著他的手擋在車頂上,她道了聲謝就下了車。下了車之後,更加驚訝。納木錯是著名景區,相對於羊八井,這裡更熱鬨些也合情合理。隻是眼前一片房子有點讓她意外。納木錯景區住宿的地方都在半島上,由於西藏冬季寒冷難耐,島上的旅館都是夏季經營,冬季撤離,所以島上的房屋都是臨時搭建的,大多以鐵皮房子為主,當然也有帳篷房。並且住宿條件不太好,室內條件簡陋,廁所一律公用,是無頂隻有四麵圍牆的極簡式樣,生活用水全在室外。但住宿的價位也不同,有從五十到三四百的,就算三四百的房間也沒有單獨衛生間,就隻有床,電熱毯,桌子和暖壺等。正屬於旺季,景區內人山人海,車來車往的,南嶠心裡開始擔心起來了。果不其然,當他們在景區中旅館四處尋問是否有床位時,旅館人員千篇一律都說已滿客了。南嶠有點垂頭喪氣地從在最後一家旅館出來時,兩人就那麼站在旅館門口前沉思著。南嶠拋開之前一切的不合,詢問道:“都滿客了,我們要怎麼辦?”周祈也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說不急也假,但勝在於他沉著冷靜,不像南嶠心急如焚的。他抬頭望著人山人海的人流量,沒過片刻,又轉過頭問她:“你相不相信我?”南嶠懷疑地看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周祈看著她幼稚的動作,笑著搖了搖頭,自做主地說道:“不相信也沒辦法啊,我們今晚就在湖邊睡吧!”說完,對著她輕聲一笑後,昂首挺胸地離開旅館門前。南嶠腦門上瞬間三杠橫線。*南嶠在來西藏之前,她早就已經計劃好了。坐飛機直達西藏拉薩,入住拉薩的客棧。第二天略覽拉薩大昭寺和八廊街,第三天直奔羊八井,第四天抵達納木錯,環繞納木錯,再去納木錯半島上的紮西寺,之後的時間自由分配。可是現在不是了,她與周祈同行,這一路磕磕絆絆的花了不少時間。而納木錯是她這次旅行的重點之一,早在她大學畢業前,就計劃著來西藏,可是事與願違。很多事想想過後,又被其他事所牽絆,因而也不了了之。這次西藏之旅,本想是一個人的旅行,獨自旅行享受著祖國風景秀麗的大好河山,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周祈,遇到他完全是個意外,而他的直白更是她意外之外。來納木錯的半路上,她迷茫不知所措,她懷疑過他所說過的話,不是她不信他,而是他沒理由這麼做。所以他在旅館門口前問她,她相不相信他時,她不僅點頭,也搖了頭。雖說她這人性子溫吞慢熱,人也隨性灑脫好說話,可是出門在外,防備之心可有不可無。若說南嶠不相信他那也是假的,不然和他從羊八井到納木錯這一路又算什麼?南嶠著實是被他的話愣住了,可沒過片刻,她也跟了他離開旅館門前。既然她都想到,他一個身處商場多年的人,連這點都沒想到的話,那麼白混多年了?!南嶠跟隨他的步伐,去了一家小店。看到小店時,她才覺得餓了。之前在路上時不時就刹車停車,要麼看看風景,要麼尷尬的對話。一想到那尷尬的對話,她就麵似紅火的。進店落座時,她拋開之前一切尷尬的對話,迫不及待專心致誌看著菜單翻來覆去琢磨著。周祈看著坐像端端莊莊,但兩眼放光地盯著菜單,他啞然失笑。原來她還有這一麵呢?!心思都在她身上,愣怔失了神,以至於她低頭盯著菜單詢問他吃什麼的時候沒聽到。南嶠一不耐煩抬眸,拿著菜單在他麵前搖了搖:“你乾嘛呢!我問你吃啥呢!”周祈回了神,並看著她,也聽出了那口氣很是不善!“你點吧,我不挑!”他輕輕回應著,沒多說什麼。許是煙癮犯了,手伸進口袋裡,剛拿出來就看到對麵的她,尷尬不失禮貌地笑了。算了,戒煙吧!又把煙盒塞進口袋裡,雲淡風輕地坐在座位上,看她琢磨著菜單。等她選完了,問他這幾樣菜可不可以。他看了眼菜單點點頭,表示可以。然後看到她活蹦亂跳地離開座位,去前台點菜,付款,過程中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周祈忽略旁人驚異的眼神,看著嬌小玲瓏的身影,不禁愜意舒了一口氣。身邊有個人挺不錯的!嘴角的笑意漸濃,本人卻毫不知情。南嶠回來時,看到他嘴角那邪魅一笑,有點一頭霧水無思緒。怎麼去點個菜,回來人就變成這樣了?但她沒當麵說出來。等不久,菜便上來了。周祈盯著麵前這麵相俱全的菜,眉眼一挑,挺會點菜的嘛。南嶠秉著食不語的古訓,吃飯時安安靜靜的,而周祈也是吃飯安安靜靜的,兩人吃飯過程全程無語言交流。吃完飯過後,周祈帶她去一趟專門旅行用品的店。南嶠迷茫地跟著他進店,看到他拿著帳篷和睡袋時,才恍然大悟,旅館沒房間,不睡帳篷睡什麼。也興致匆匆地急忙去給自己挑了一個帳篷和睡袋。周祈看她也在挑,有點意外但沒說破。隻是在挑帳篷時,挑了一個大的。周祈到底是粗糙的男人,有些細節是不可能想到的。在看到她拿個暖壺時,突然發現這女人對自己還真是精致得不可說的了。他拎著自己挑的帳篷和睡袋放在櫃台上,又折回幫她把帳篷和睡袋拎走,南嶠笑著跟他說了謝謝。然後自己拎著挑好的暖壺跟上去準備結賬。櫃台邊,南嶠剛把錢包拿出來,就看到他正把她那份的錢也付了,急忙說:“我來付我的!”“還分你我?”周祈撇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反駁她,語氣裡帶著義不容辭的嚴肅。以至於南嶠剛剛伸手到錢包裡的手,慢吞吞地又退了出來。嘴裡卻嘟囔著:“等會兒我轉微信給你!”周祈自然也聽到她嘟囔嘀咕的話,哼唧了一聲不理她。等老板把餘錢退回來時,南嶠突然驚醒,迫不及待地問老板:“老板,你家有自動加熱火鍋嗎?”老板也是懂得看臉色的人,笑嘻嘻的說:“有啊,自動加熱飯,桶麵都有,在後麵的櫃子上。”周祈有點腦抽。尤其是看著她大步流星匆匆跑到那排放桶麵的櫃子邊,興致勃勃的挑選著自動加熱火鍋和桶麵。那有點微胖的老板見此,樂嗬嗬的笑著,臉上的肉一抖一抖,對著周祈打趣道:“你這女朋友倒是開朗,有活力著呢!”周祈看著南嶠時不時對著說明書那麵認真地看著,又或者左右翻看,一副要確保食品質量與安全,更重要一點就是拿對自己口味的模樣。周祁不禁莞爾一笑,不可否認答道:“謝謝,不過確實有點皮!”老板哼了一聲:“年輕人,彆身在福中不知福哈!看這女娃子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周祈拎起東西嗯了一聲,瞄了她一眼,就先把自己的帳篷和睡袋搬去後車上,又折回來幫她拎著她的,順便幫她買個單,就去車上等她了。等南嶠挑好回來付款,又被老板再次告知他全結完了,隨手還把零錢退回來時,人都愣了一下,剛要說出的話都支支吾吾的。老板見她支支吾吾的,嘿了一聲,四川口音和東北口音都飆了出來:“你這女娃子,怎麼這麼倔著呢!男朋友的錢該花就花,怕什麼呢!”說完,老板還笑嘻嘻地看著她,一副姑娘彆不好意思,這事兒我都是過來人我知道。這話說得讓她有點慫。等等。男朋友?!!什麼男朋友?哪來的?!男朋友這一詞從老板口中說出來,就像一塊巨石打在在她腦門上,嗡嗡直響。南嶠驚得下巴都張開了。這男人……簡直沒道理了!她趕緊拎起裝好自動加熱火鍋和桶麵的一次性袋子,收了老板給的零錢就跑出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