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嶠站在前台等著靦腆的客服小哥辦理退房手續,聽著客服小哥夾雜藏式的普通話徐徐道來。她驟然發現這客服小哥說著藏式普通話話竟然比自己說的還好,心情更鬱悶了。怎麼辦啊?這場旅行好像給自己添堵似的。突然好想青尢玉坊那群人了!也好想爺爺了!客服小哥絮絮叨叨了一堆,直到最後囑咐她旅行時要注意安全時,南嶠才知道房退好了,便衝著他笑了笑。客服小哥被她這麼一笑,硬生生地脫口而出:再見!聽著再見兩字從客服小哥嘴裡脫口而出,南嶠不禁一愣,想想後又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而他也看著她又倔強地說:“不送!”說完,很自覺的轉身背過南嶠。南嶠看客服小哥背過她後,快速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低著頭,手指迅速跳動在手機屏幕上。南嶠心想,大概是在向他們主管認罪吧,頭低都快進手機屏幕了。南嶠拿起退回來的押金,轉身離開了前台。雖然剛剛被客服小哥弄得哭笑不得,但心情依舊百感交集。自從遇見周祈,尤其是他對自己那樣之後,她心裡開始躊躇不安,仿佛做錯了事的人是她。昨天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可是,他們倆確實本來就是素不相識,她有所警惕也是應該的啊!可事實是,她現在猶如做了錯事的孩子忐忑不安。她深呼了一口氣暗想,現在的男人都小氣嗎?然後有點小委屈地向大門挪步。邊走還邊想等會去納木錯時,要怎麼走?是不是要搭班車,還是找人搭車?正當她滿腦不斷地掙紮著如何去納木錯,抬腳跨出大門時。突然,竄出來的某隻手拉著她的手往旁邊一拉。驚恐!南嶠下意識的反手就要掙脫,抬腳就想踢人,而待她看清人連要踢人的腳都停住了。周祈!可是,他剛剛不是……南嶠不敢相信,之前傲氣離開的人怎麼又回到門口旁了。周祈也不說話,就這麼低頭看著抬起要踢他的腳,眉宇間不察覺地皺了皺。再抬頭時,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臉。他也不給南嶠說一句話的機會,拉著她往車旁走去,伸手就拉開車門,抬頭示意她進去。南嶠看他打開自己副駕駛的車門抬頭示意她坐進去時,竟然恍惚提腳坐進去了。她就像魔怔了一樣,安安穩穩地坐在副駕上,然後看著他走向車尾,放了她行李箱,再繞過車頭,打開主駕的車門,落座,砰!關上車門。看他行雲流水般的一係列行為。南嶠恍然間頓時醒悟。天啊,這男人還真的是強買強賣了,這麼不講理!還有,她在做什麼!竟然······稀裡糊塗的上他車了!周祁坐在駕駛位上,雙手抵著車盤,側頭看著還在回味發呆的人,好氣不氣地問:“怎麼,不怕我了?”然後,也不經她同意,拿起放在她腿上的拎包,安置到後車排。“周祈,你這算怎麼回事?”南嶠冷靜後也不急,給他翻了個眼悠悠反問。“這怎麼不算事了”男人握著車盤的一怔,理直氣壯的回答,又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說鬨,“追你不算事?”“咳咳。”南嶠打死都沒想到這個答複,不經嚇得咳出來,氣惱地說,“你這人……”瞎扯掰!話還沒說完,就見他突然往她這兒一靠近,她一怔,結巴問他你乾嗎?周祈哼了一聲,理所當然地回她:“係安全帶!”南嶠……周祁幫她係好後就坐正了身子,啟動了車子。南嶠嘀咕嘟囔了吐槽了一聲,周祈權當沒聽到,也不理她,專注於開車。兩人默默無言。兩旁的店鋪緩慢的倒退,車子飛速前進。不一會兒,車子駛離了羊八井。南嶠當初選擇來西藏,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來的。記得還在讀高中時,她很喜歡地理中國這本雜誌。雖然沒有每期都去買,但是她會去圖書館把最新的一期看了又看的地步。那時,南嶠真覺得西藏很美,美到隔著雜誌都透出她的高大,她的潔白,她的神聖。北邊的山脈受西風影響可以常年白雪皚皚,四季不化。而南邊縱有高山阻擋南風北吹,可也擋不住萬物向上的頑強生命力,桃花遍地開的美景。她始終覺得,有生她能領略北邊西風卷地狂風,瞭望南邊桃花遍地盛開,便足以圓她高中夢了。呼呼的北風在耳邊響起,夢也醒了。南嶠側目看他,問:“追我這件事並不是真的,對嗎?”她還真的惦記上他說的話了。周祁聞言轉頭對上她雙眼,企圖從她眼裡看處一些東西來,可是那雙清澈無比的眼,讓他沉默了。這一路兩人再度無言以對,等車子上了國道後,南嶠終是忍不住困意眯上了雙眼,漸漸地失去了知覺,昏睡過去了。等南嶠再次醒來時,自己還坐在副駕駛上,但旁邊的人卻不在了。一低頭,就見自己身上披著藏式薄毯子,紋路清晰,整個毯子地大部分都繡了佛像,栩栩如生。這也說得通,畢竟藏族人信佛教。正因此藏式毯子裡都融入藏族人對佛的敬仰,祈求佛能保佑平安喜樂。南嶠為了頭腦清醒甩了甩頭,又披著毯子拿著相機推開車門就下了車。她站在車旁,看了一圈才看到周祈。他坐在不遠處的地上,低著頭,不知在擺弄什麼。南嶠覺得來西藏,每次遇見他,他都肆無忌憚的坐在地上,絲毫不嫌棄。可看他的氣質並不是這麼接地氣的人啊。此刻的豔陽高照,似火焰般,把人曬得暖乎乎的。從雪山吹來的風,不急不躁,卻吹亂了她的頭發。她也沒有打理,抬腳迎著風,消無聲息地走到他旁邊。他好似沒有發覺,繼續擺弄著。南嶠上前俯身一看,原來他在篩選照片,把不好看的刪掉。“你醒了?”哦,原來他知道她在他身後啊。他沒有回頭,而是背著她,手上也還繼續利索的刪除照片。“你怎麼不叫醒我?我好像睡了很久了。”南嶠說著,拿出手機一看,語氣裡滿滿的氣惱,“都下午了!我竟然睡了這麼久!”說完,她就坐在他身旁。周祁盯著相機,感受著頭頂那一團黑影,隨著她坐下而在他頭上消失不見。本是低著頭利索的刪除照片的男人,感覺到她坐在身旁,嘴角一揚停下手中的動作,側目看著坐在他旁邊的她。“你怎麼知道我沒叫你?”周祈四兩撥三斤,輕描淡寫的這麼反問她。“啊?”南嶠一哆嗦瞪眼,“你叫我了?我……我可能昨晚沒睡好吧!”後麵的話有點楚楚可憐的小委屈,但南嶠沒發覺。“嗯,我看你睡得熟,舍不得弄醒你。”周祈說完,就兩眼瞭望前方。南嶠莞爾,然後忽視他所說的話,隨他的角度望去。前麵有個不知名的湖,很小的那種。可是在陽光映射下,波光粼粼,湖上飄著幾朵白雲,隨著湖麵流動而飄蕩著。在西藏藏語中,“湖”一字又叫為“錯”。因此,在西藏裡的各個湖不叫什麼什麼湖,而是叫做什麼什麼錯,例如,納木錯,瑪旁雍錯、羊卓雍錯……都是以“錯”為結尾。兩人就這麼並肩坐著,他不說話,她也不說。隻顧著欣賞未名湖,他們坐了很久,久到南嶠不停地打哈欠,都想打地鋪就地而睡了。可周祈似乎沉迷於此刻此景。他半眯著眼,似看非看的凝視前方。遠處的山脈,拔地而起連綿起伏,尖峰的頂峰被雪覆蓋住,太陽光的照射下,雪峰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光明那一麵璀璨奪目,黑暗那一麵暗無光彩。雪線以下,偶爾時不時就有藏岩羊穿梭飛行,它們飛快奔跑,有時也悠閒自在的散著步。“周祈,你怎麼會來西藏?而且還一人的。”這是南嶠問他的,說真的南嶠對他真的是無比好奇。南嶠微微側頭,突來的興致好氣追逐地詢問。可是,周祈似乎不想理她,繼續眯著眼,感受著陽光下的暖意。雖說長期待在辦公室,本來會白許多,可是周祈也長期堅持鍛煉,每天早上都回去跑步,下午有時間時,還經常去打籃球。健康的麥色皮膚在陽光下,顯得特自然。不像南嶠,長期待在光線昏暗的工作室裡,皮膚白得發光,在西藏大地裡,顯得特突兀。南嶠看著他堅毅的側臉,忍不住咽了口水。南嶠,你要完蛋了!此時,周祈轉過頭,正好看到她這模樣,忍不住輕笑了:“南嶠,你彆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模樣行麼??”說著,就伸手去擺正她的臉,讓她正視前方,繼續說,“你一個女孩子都能來,我就不能了?南嶠,你不能性彆歧視啊!”周祈說得有模有樣,一臉正氣。南嶠被訓得瞠目結舌,心服口服至無言以對。她眨了眨眼,但絲毫沒發覺他碰了她的臉,不然又是一身刺毛了。“南嶠,不要對我眨眼,嗯?”周祈低著頭看看手上的相機,又笑著抬起頭,嗓音低低的對她說。“這樣子,你會讓我覺得你對我有意思!”那明豔的笑容,此刻在南嶠的眼裡,像那一抹狐狸露出迷人狡詐的微笑,就等著她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