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趕著梅雨時節,南方的小鎮又是一陣綿綿細雨。景城是南方典型建築物,白牆黑瓦,青岩小路,蜿蜒曲折直至巷子深處,漫延著煙雨後的朦朧,朦朧模糊到看不見人影。牆外行人依舊悠閒,撐著傘兒沿著幽靜卻不失繁雜的小巷,不急不慢地走著。行人似乎不怕這幽靜的巷子,絲毫不怕在不經意間就走進下個未知的深巷。人啊,總有那麼一股勁促使著自己向前走,不找到不氣餒似的。工作室內,南嶠坐在木椅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伏在案板上。手一邊戴著手套拿著雕刻刀,一邊的手在沒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拿著半成品的玉石。許是深怕看不清紋路,她還專門帶戴著眼鏡。明亮的工作燈下,她一臉專注而認真。在她的背後掛著一幅書法,上麵寫著:心如止水。正如她一樣,清冷淡雅,不可褻瀆。其實,她現在所雕的玉石,是市博物館委托的。市博物在九月份要舉辦一場玉雕展覽,需要一批玉雕。本來這活交給她爺爺南明雕的,又因她爺爺有私事到首都就拒絕了。於是此次的玉雕展品就交給南嶠接手,她不得已才接下這個委托。館長方和頤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對南嶠像自家女兒一樣疼愛,南嶠也很尊敬他,但就是見不慣館長女兒方文玟,或許她們是天生死對頭。那時,南明與方和頤是鄰居,南嶠也剛好被南明收養為孫女,方文玟與南嶠同為鄰居,本應該相互幫助的,哪知人家方家小姐仗著長得好,受人喜愛,但就喜歡拉幫結派,暗地裡排斥南嶠。起初,南嶠還樂嗬嗬地跟她們一群玩。後來,知道她們排斥她後,就默默地退出方文玟那幫群人,從此也就不理這大小姐這人。私底下,她和方文玟水火不容,可麵上還得顧忌兩家的交情,兩人從不相爭。後來,南明帶著還在上中學的南嶠搬家了,搬到離方文玟家幾個巷子之遠。那時,南嶠還傻傻地問他為什麼搬家。然後,南明默默地看她一眼,那清明的眼裡全都是複雜的神色,那時南嶠還太不懂,隻記得他說:人這一生不必需要忍受彆人的冷嘲熱諷。等上了高中後,南嶠才真正地懂得他說的意思。雖說她和方文玟不和,但她爺爺與方和頤像是一對好友,工作上南明曾多次助市博物館雕刻許多玉器,雖是小件玉器,但雕刻的精美絕倫,而市博物館館長也總是喜歡將玉器交給南明雕刻。再說了市博物館館長是南家的常客,與自家爺爺關係親近,這種時候南嶠是樂意試一試的。南嶠現在手上所雕刻的雙龍戲珠玉雕,是市博物館用來做展覽玉雕之一,實為重要。她經過不斷設計、改圖,又經她爺爺的指點,才敢開始開料。雕刻不是簡單的工作,每件玉雕成功的背後,都付出了玉雕師大量的時間。因而,她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才雕成了半成品。此刻,她左手拿著即將成品的雙龍戲珠玉雕,右手拿著雕刻工具,全身心都投入於這件玉雕中。直到南明叫她吃早餐時,玉雕隻剩下最後一道打磨程序了。“來了,爺爺。”她應了一聲,又不忙不亂地收拾好工具,才站起來向餐廳走去。“小嶠,今兒有油條豆漿哦!不錯吧?我今一大早去排隊的,那人啊可多了!”“是嗎?我平時去都沒了的。爺爺,我覺得啊,賣豆漿的阿嬤肯定喜歡您。”南嶠腦洞大開,笑嘻嘻地對著對麵的南明說。正擺放碗筷的南明突然一愣,過後抬起手上的筷子敲打了一下南嶠的腦袋,惱羞成怒地叱嗬,“小丫頭,少胡說八道!”南嶠被她爺爺這麼一敲,頓時坐得穩穩的。餐桌上,兩人靜靜地吃早餐,這習慣從南嶠小時候起就沒有改變過。快吃完時,猶豫不決的南嶠告訴南明,自己想去一趟西藏。南明夾菜的手一頓,看著眼前乖巧的孫女,不由得歎氣,“你想去就去吧”南嶠愣怔著看著他,沒想到爺爺會同意,這是意外?“爺爺,如果你不給我去,我也不會去的。”“你想去就去吧,我可能這幾天也要去北京,這一半個月可能都在北京。你也該出去走走了,一年到頭都在工作室裡,你不覺得煩,我都替你感到無聊。去吧去吧,好好地玩一玩,隨便給我帶特產回來哈。”說完,就把餐具收拾好,端去廚房裡,嘴裡還念念不忘嘮叨著,“最好也該找個男朋友,好嫁出去咯,我現在養不起咯~”南嶠眉頭一皺,緊跟著他的步伐,撒嬌說,“爺爺,南嶠想一輩子都跟著您呢”“哎,你這鬼丫頭彆亂說話,等會嫁不出去彆跟我哭鼻子!”南明突然轉身,急洶洶地叱責。南嶠看他一臉洶洶的,訕訕地悔改,“哪有嘛,哈哈哈”“哦對了爺爺我今天去趟市中心,你有什麼托著買嗎?”“又出去玩?哎呀,孫女大了不由爺咯!”南嶠聽著南明酸不溜秋的話頗感無奈,“爺爺,您這什麼話?”南明手端著子吃完的碗筷放進水槽裡,哼哼不說話。看老頭子不理她樣,南嶠也是很傲嬌,靜靜地吃早餐。*餘暉灑落一地,漸入夜。景城小巷裡,挨家挨戶掛起了的路燈也點起了,整個夜色都變暖了。而市中心的霓虹燈驟然變亮,高低高低的高樓大廈猶如裝飾的巨人,屹立不倒。市中心最高大廈,一身黑色正裝的男人俯視著整個市中心。此刻,正是夏轉秋,天氣微涼。夜幕下,車水馬龍,來回穿梭。路燈的光,隨著馬路延綿至儘頭,不是不見了,而是亮了一晚。可一閉上眼睛,腦子裡滿滿都是昨天的事。他還真的頭次見這種女人,好歹麵對的也是景苑的霍白,說話一句一個坑。若不是他當時也在場,都不知道以霍白的性格,肯定不會放過她的。突然,一道突兀的男聲喚醒了陷入沉思的周祈。“周總,七點的會議還有幾分鐘開始了!是否要……”今天,整個公司都在加班。就連周祈,從早上一直加班到晚上。這不,大晚上七點還有個會。“好!”落地窗前,紋絲不動的背影,仿佛剛剛清潤雅致的聲音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當初,不到22歲的周祈剛回國,入職晟資公司,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迅速整頓了搖搖欲墜的晟資公司,將損失降到最低,並以黑馬之勢一躍成為商業的神話。如今,晟資最高的樓層上,周祈俯視著當初自己拚了命地打下來的輝煌,忙碌的日子在這時頓覺得自己是時候該給自己空間了。他猶豫一會兒,轉身走向門口,秘書也緊跟著他。會議室一片討論聲,原因是這位周總要開始人事安排,人人都很惶恐不安。當然,除了一人雷打不動,幸災樂禍地看戲。其餘的人都在紛紛議論著。那群董事會的人見了周祈進去後頓時安靜下來。落座後,周祈翻開會議夾,良久才抬頭一瞟,低聲說,“今晚這會長話短說,開會!”聽此,人事部門經理立即宣讀人事安排的人員。直到人事安排快要結束時,周祈突然說,“我要休息三個月,我現在任命李瞿白作為代理總經理,這三個月的時間將由他全權處理公司所有事務。”“啊?”那個幸災樂禍的人,也驚奇地發出驚訝聲。不僅是李瞿白驚訝,就連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很驚訝,紛紛看著左右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頓時,會議室內爭論四起。其中最為反對的人李瞿白第一個反問他,“憑什麼啊?哎,我說周祈,你憑什麼把公司的所有事務都交給我?”周祈淩厲的眼神往他身上一掃,皺眉不爽著,“到時候有張秘書協助你!會議就開到這,散會!”話畢,立馬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然而,周祈剛站起來,一團影子靠了過來。李瞿白理直氣壯地說,“我不要做代理經理!”“由不得你!”說完,周祈直接走出了會議室,仿佛剛剛李瞿白的話幾乎沒有什麼反駁意義。“周祈,你能不能講理啊!哎,你彆走啊?我跟你說……”見著越走越遠的人,李瞿白忍不住破口大罵,“周祈,你個混蛋!”周祈聽著後麵惱羞成怒的咒罵聲,不禁彎嘴一笑:是他李瞿白是老大,還是他周祈是老大,跟他討價還加,想得美!不過,他還真有點事。於是,他馬不停蹄地連辦公室都沒回去過,就直接乘著電梯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