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誠杉看著眼前的警員們在忙碌,他還拽著蘇良的手臂,似乎生怕蘇良一個不小心就丟了。“疼……”蘇良對廖誠杉手上的力道十分不滿意,他皺著眉控訴廖誠杉。“啊,抱歉。”廖誠杉鬆開了蘇良的手臂,還舉起雙手表示無辜。羅延輝顯然並不想理會他們,他嚴肅地皺著眉,看著現場警員向他走來。“怎麼樣?”“現場通道打開了,證物都已經拍照固定,法醫可以進去了。”痕檢的警員把手裡的物證袋交給了羅延輝。羅延輝接過物證袋之後對身邊的警員揮了揮手,還在幾人後麵的薛楠立刻提著箱子鑽了進來,眾人也跟了上去。“報案人是這裡的清潔工。”跟在他們身邊的警員介紹著情況,“人還沒走。”竹簽子和塑料袋堆積了一小塊,旁邊的垃圾筐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但是角落裡堆放著幾個編織袋,上麵本來鋪著的一大塊塑料布被掀開放在一邊。“報案人說這塊塑料布下麵放的都是攤販們用的東西,所以他一般是不會清理的,但是今天他覺得味道不對,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他怕是什麼死掉的貓貓狗狗在下麵,就掀開看了一下。”幾個痕檢還在對著這一塊堆放的編織袋拍照,介紹情況的警員就指著袋子之間露出的縫隙繼續說道。“就看到了這隻露出來的手。”羅延輝、廖誠杉和蘇良順著警員的手指向的地方看去,隻見一隻小小的手掌從編織袋的縫隙裡露了出來,蘇良立刻捂住了嘴。好小,真的好小……蘇良不禁後退了幾步,他不敢去想這個這麼小的手是來自一個幾歲的孩子,也不敢去想這隻小手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痕檢員把編織袋抬了起來,孩子的全貌便顯露出來。薛楠走上前去,放下箱子在屍體旁蹲下。“是個女孩。”死者套著一件有些大了的T恤,小小的底褲邊沿上沾著些許棕黃色的固體。“麵部皮膚和眼結合膜點狀出血,鼻梁骨折,嘴唇破裂,初步判斷……”薛楠轉頭看向羅延輝,“是按壓口鼻導致的機械性窒息。”“這孩子是被捂死的。”蘇良抓著廖誠杉乾嘔起來,他有點站不穩,拽著廖誠杉的手有些顫抖。“你怎麼樣?”“孩子……”蘇良的聲音有些發飄。廖誠杉拍了拍蘇良的背,“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去車裡歇一會?”“我可以……”蘇良深呼吸了幾下。“屍僵已經完全緩解了,死亡時間至少三天,無明顯外傷。”薛楠站了起來,“帶回去解剖吧。”“這孩子大概多大?”羅延輝點點頭。“我看應該也就四五歲,最近有失蹤兒童報案嗎?”薛楠摘下手套把工具放回箱子裡。羅延輝和廖誠杉紛紛搖頭。“那看來,屍源不好找啊。”薛楠歎了口氣,“我先回去屍檢了,活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薛楠路過蘇良身邊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喝點水緩一緩。”之後她又對廖誠杉說,“你彆老帶他來現場了,你就送他去警局,讓他直接看材料跟著開會吧,你看你把人家孩子折磨的。”“是是是,楠姐教育的是。”廖誠杉一副虛心求教的撓撓頭,之後薛楠就走了。廖誠杉看蘇良臉色依舊不好,他有點不放心,“你真的沒問題?”“我沒事,現場都有什麼發現嗎?”“這裡肯定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肯定是死後拋屍,凶手應該有交通工具,但是至少三天了,應該沒辦法從路麵痕跡辨彆車子種類了,這一塊一到晚上人來人往的……”廖誠杉攤了攤手,“先查監控?”聽到廖誠杉的提議以後羅延輝抬頭裝望了一下,“監控倒是有,查查看吧。”蘇良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廖誠杉端著熱水過來的時候蘇良還保持著望著前方發呆的姿勢,廖誠杉彎下腰敲了敲車窗驚醒了沉浸在迷茫世界裡的蘇良。蘇良側過頭看到了廖誠杉,他搖下車窗歪頭表示詢問。“喝點水。”廖誠杉把手裡的水杯遞給了蘇良。蘇良道了聲謝接過水杯。“你有沒有因為好奇搜索過巨人觀的圖片?”蘇良剛喝了口水,被廖誠杉問得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沒有。”“有些孩子為了顯示自己膽子大,接受能力強,去找寫巨人觀啊腐敗屍體啊之類的圖片來看,然後和彆人炫耀,看啊我多厲害,我看這些圖片一點不適感都沒有。”蘇良聽著便笑了,廖誠杉也笑著看他,“其實,看圖片和看現場還是有很大區彆的,至少圖片沒有味道。”蘇良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其實咱們區治安還算不錯,兒童死亡的案件今年這才是第一個。”“你想說什麼?”蘇良端著水杯,一雙明亮的眼睛乾乾淨淨地盯著廖誠杉,不論幾次,被這雙眼睛盯著廖誠杉都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太好。“你眼睛果然很好看啊……”蘇良翻了個白眼。“其實你翻白眼也好看,臉好看乾什麼都好看。”蘇良喝水不理他。“怎麼樣?緩過來了嗎?”廖誠杉笑著打開車門,“緩過來就走吧,去警局。”會議室和蘇良前兩次來的時候一樣,隻是這一次死的是個孩子,所以大家看上去要凝重很多,蘇良依舊還是被安排坐在了廖誠杉旁邊,他看到大家手裡拿著資料,所有人員在會議室坐好,薛楠和沈南浩也走了進來。“開始吧。”羅延輝吩咐道。沈南浩第一個接過投影遙控器,開始介紹屍檢情況。“死者為女性兒童,年齡三到四周歲,死因是按壓口鼻導致的機械性窒息,比較幸運的,我們在她的手指甲裡發現了不屬於被害人的DNA,凶手很顯然沒有處理死者的外表就進行了拋屍。死者已經死亡了四天,屍僵已經完全緩解,胃內容物顯示死者死前最後一頓飯是小米粥和一些就沒有消化的纖維蔬菜,死亡時間為末次進餐的一個小時以內,同時死者呼吸道有點發炎,懷疑死前患有感冒並伴隨咳嗽發熱的症狀。”沈南浩按動遙控器,畫麵切換著,“死者身上並無明顯外傷,沒有約束傷,死者生前應該沒有遭到綁架脅迫。”沈南浩掃視了一圈眾人,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實在是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喪心病狂,居然要捂死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性侵害檢查做了嗎?”羅延輝突然問道,“我們需要所有能確定方向的線索。”“沒有性侵害的痕跡。”薛楠結果了話,“但是不排除凶手隻是想要不想死者出聲,比如咳嗽之類的,然後就捂住了她的嘴,結果失手捂死了這個孩子。”羅延輝麵色凝重地點點頭,“屍源有線索嗎?”“沒有。”廖誠杉接到,“沒有三到四歲的孩子失蹤的報案,川西區有一個四歲兒童丟失的報案,但是是男孩,並且孩子丟失是幾個月前,也已經找到了。”“那死者的衣服進行進一步的化驗,看看還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線索。”蘇良旁聽著他們有條不紊的會議,想著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是他是在沒想出自己有什麼忙幫得上。“你有什麼想法?”廖誠杉敲了敲蘇良的手背。“啊?”蘇良一愣。“問你啊,你上次那麼厲害,這次也提提意見。”蘇良頓時有點緊張,廖誠杉話音未落蘇良就感受到了無數道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我……我上次就是運氣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過斷案確實不能靠運氣啊……”廖誠杉摸了摸下巴,“目前也沒什麼證據。”“當務之急還是屍源。”羅延輝歎氣,“痕檢有什麼線索嗎?”“現場幾乎被完全破壞了,但是我們發現了一個單輪的輪胎痕跡,已經很淺了,不知道有沒有用。”痕檢員說著將投影翻到痕跡照片的頁麵,“看起來比自行車要寬……”“電動自行車?”廖誠杉問,“都三天了……痕跡會還在嗎?”“垃圾箱旁邊有油渣還有菜湯,留下的痕跡保留個四五天問題不大,單純是水留下的輪胎印肯定一天就乾了。”痕檢員說,“並且輪胎印旁邊這個足跡,我懷疑可能就是這輛車的主人的足跡,拋屍的人可能在拋屍之後又來現場查看過。”“凶手再回到現場的可能性還是有的,他可能隻是來確認屍體又沒有被發現,很好,這是條線索。”羅延輝有些興奮,“監控可以開始排查了。”“羅隊……很遺憾……”技術組敲打著筆記本,聲音低落,“這裡是監控死角,我們隻能查看周圍……”“看來凶手對這裡很熟悉啊。”廖誠杉歎氣。“遠拋近埋,再遠也出不了凶手的心理安全區,他肯定也是選擇一個自己覺得既安全又隱蔽的地方來進行拋屍的,下一步還是擴大搜索範圍,先確定屍源,找到這個孩子是誰,不能排除殺孩子是報複她的家長,你們還有誰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總結過後的羅延輝環視了一圈,見大家都沒有說話,於是他吩咐道。“開始搜查吧,散會!”“是!羅隊!”蘇良站在警局門口等廖誠杉出來。他跟廖誠杉從學校出發的時候還是早上,早飯都沒吃就跟著廖誠杉去了現場,現在他隻覺得肚子在咕咕叫,提醒他該吃午飯了。可是實在是有些反胃……他尤其不想去想孩子的屍體身邊那些編織袋裡裝的都是什麼。不行了越想越反胃。廖誠杉拿著一疊材料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蘇良扶著自己的愛車乾嘔,他連忙快走兩步。“怎麼了怎麼了?你怎麼跟壞了似的沒事就犯惡心啊?”蘇良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倒是頓時不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