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過你的來時路(4)(1 / 1)

下午三點,微光從記者團回到宿舍。宿舍裡安靜得空蕩蕩,像是所有人都出去了。她打開電腦,正打算看視頻。忽然,聽到身後的床簾裡有人翻動被子的聲音。“唐婉?”她轉身去查看有動靜的床鋪,拉開床簾,她發現此刻舍友唐婉正一個人縮在被子裡,神情不安,眼神疲憊,她問,“怎麼這個時候還在睡午覺?”“微光。”唐婉一開口,嗓音嘶啞得厲害,“我好像發燒了。”微光把手背放在她的額頭上,感受到一陣灼熱,“你還能起來嗎?”唐婉縮在被子裡,淚汪汪地看著她,楚楚可人的臉頰因發燒而染上一層不合時宜的紅暈,使人看見分外憐惜。微光狀似無意地歎了口氣,合上床簾,去到陽台上給祝溪打電話。過了會,她從陽台上走回來:“我讓祝溪開車送你去醫院。”唐婉從被窩裡爬起來,焦急地說:“我怎麼好意思又麻煩你們——”微光鎮定地看著她紅到泛紫的嘴唇,一開一合地說些什麼不用麻煩你們的話,然後微光裝作不在意般,坐到床邊上勸說她:“你先穿衣服,我在外麵等你。”站在宿舍門外的陶微光,戴上耳機望著校內的綠意風景,舒適的音樂從耳機裡鑽進她耳膜,她手放進風衣口袋,這姿勢看起來有點灑脫。其實心裡一點也不灑脫。因為唐婉在大一時就認識祝溪了。在她還不知道祝溪是誰的時候,她和唐婉倆個人整天黏在一起,從吃飯到上廁所,從上課到去逛街,她們形影不離地就像連體嬰。自然而然的,她就每天都能從唐婉耳邊聽見祝溪這個名字。可男人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啊,她實在想不明白唐婉怎麼能對祝溪犯花癡到這種程度。就連與她挽著手走過田徑場,唐婉都能一臉嬌羞地推搡著她說:“快看,我男神在踢足球!”“哪個啊?”對微光而言,望過去都是一片黑壓壓地圍做一團踢球的男生,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可她也承認,那些在藍天白雲下,肆意揮灑汗水的男孩子們,在陽光的沐浴下,看過去都有那麼點小帥氣。“就那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有好幾個都穿藍色運動服啊。”“算了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後來唐婉也如同那些喜歡祝溪的女孩子們般飛蛾撲火。在知道他是學生會的成員,想儘辦法與他產生交集。好不容易互相有了聯係方式,又有了共同的朋友圈。大家組織一起去滑冰,一起去唱歌,一起漫步在深夜的街道裡。折騰了半年下來,到最後唐婉回來痛哭流涕地抱著她說:“微光,怎麼辦,我努力了那麼久,可表白還是被他拒絕了。”“微光,嗚嗚,他說,他隻是把我當做妹妹一般看待。”陶微光聽見這番話後,在心裡暗罵了那人一句,渣男。為此,她真的很想做點什麼為好姐妹討回公道,好讓那個渣男也體會一下愛而不得的苦。於是她故意在體育課上砸祝溪他個措手不及,讓他狼狽不堪地穿著濕漉漉的褲子走去男廁。後麵又打扮成高冷禦姐樣去應對他這個麵試官,然後對他提出的任何問題,能反駁就反駁。之後也是共同的朋友圈,大家組織一起去滑冰,一起去唱歌,一起漫步在深夜的街道裡。折騰了半年下來,最後祝溪弄了一個聲勢浩大的表白。他在學院的中秋晚會上,彈著吉他唱得非常娓娓動聽:“我閉上眼睛,貼著你心跳呼吸,而此刻地球,隻剩我們而已......”因為是小型晚會,沒有搭建什麼絢爛的燈光舞台,隻是在操場上簡單的搭建成個小舞台,來觀看的都是感興趣的學生們。“這首歌,送給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有很多祝溪的小迷妹們大聲尖叫:“那人是誰!快答應他啊!”然而,祝溪微微一笑,說:“她就在你們當中,可我不想給她壓力,我隻想讓她知道,這首歌,就是我的心意。”當時,微光站在距離小舞台不到兩米的地方,當祝溪的目光深情且綿長落到她身上時,她隻好不自在地與他對視。他不是渣男嗎,怎麼表白起來,還可以這麼用心且認真?那天晚會散場後,祝溪發消息給她,要她等一下。她站在操場人少的地方等了一會,他終於姍姍來遲,臉頰上還帶有害羞的紅暈。他抱著個超大的玩偶,一過來,就塞進了她的懷裡:“情歌和玩具,都送給你。”陶微光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意識到,祝溪這是在跟她表白啊!那時,他們已經相識了大半年,算不上特彆喜歡,但至少一起攝影和工作過,也一起玩過那麼多遊戲,她也不好直接明了地拒絕他。於是,她用他拒絕唐婉的手段來拒絕他:“呃......謝謝你,好朋友。”據說當時,祝溪第一次表白被拒絕,拉著舍友出去喝酒喝到淩晨三點多。半夜偷偷回來時,整個人醉得不省人事,渾身酒氣重到舍友扛過一次都不想再扛第二次了。這事後來被祝溪的兄弟們拿出來調侃了許多次。每次調侃,祝溪總是很小怨婦般地看著微光。這弄得她很尷尬:“你被拒絕就拒絕了,喝得這麼大乾什麼?”“因為你讓我傷心了。”他非常真誠又委屈地說。誰讓你拒絕唐婉。微光欲言又止,最終把這句話打碎了往肚子裡咽。可唐婉不知道微光本來的意圖。當她知道,祝溪第一次表白,陶微光居然拒絕他,她難過得像是她自己又被喜歡的人拒絕了一次。後來唐婉漸漸疏遠微光。倆人從原本的‘連體嬰’徹底分割成如同兩條獨立且互不交集的河流,偶爾的言語交集也是生疏的問候。微光不是不難過這段友誼的決裂,隻是她也沒有料到,有時故意針對祝溪的舉動,以及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就莫名其妙地打動了他。在後來的日子裡,祝溪也用他的真心,打動了在心底畫地為牢的她。這感覺有點像是微光耳機裡的歌,此刻正在唱的那句,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總會有人愛而不得,也總會有人,幸運地被愛。耳機裡的歌放完了,唐婉也正巧穿好衣服從宿舍裡走出來。她穿了件加絨的連衣裙,這麼短的時間裡,她還打上淡淡的底妝和唇彩。因為這點妝容,她顯得更楚楚動人,膚若凝脂。祝溪的車停在宿舍樓下。不是什麼特彆貴的轎車,普通的國牌,家裡人不過就是買來給他開著玩的,在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微光扶著唐婉到樓下,讓祝溪幫忙扶她坐上後座。唐婉整個人如同垂柳般柔軟地靠在祝溪的身上,然後聲音清甜且小聲地同他說:“謝謝。”“你等一下到醫院就好了。”祝溪將她扶進後座,目光暖洋洋地看著她。在一旁的微光看著,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做什麼才好。於是,她說:“祝溪,麻煩你把唐婉送去醫院了,我輔導員那邊還有事,得先去忙。”微光剛想離去,祝溪就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回來,他用力地抱抱她,把頭埋在她的頸窩:“有什麼事比和我在一起還重要。”她有點彆扭地歪過頭,然後懂他心思似地衝他賠笑:“總會有些事情要忙的嘛。”坐在車裡的唐婉透過車窗看見他們濃情蜜意,目光一緊,不自主地咬緊牙關,心像是涼到了極致。幾天後,是海歸碩士沈易枝的第二次講座。這次,微光早早就進了禮堂,幫路詩琪占好位置後坐下。隨後,路詩琪也趁講座準備開始前溜了進來。路詩琪坐下後,心不在焉地翻開筆記本,笑笑說:“你居然讓自己男朋友送情敵去醫院,這心可真是夠大的。”“沒事,我相信祝溪。”微光也翻開筆記本,淡定自若地回應她。“行,我就喜歡你這種態度。”路詩琪望過去,看見她的筆記本,是記錄法學的筆記本,而她的筆記本攤開,都是些攝影工作的記錄,“今天不拍照了?”“有我們路姐攝影就夠了。何況上次我拍沈易枝拍得夠多了,再拍下去,就可要吐了。”微光俏皮地衝她眨眼睛,“而且作為法學專業的學生,總要了解專業之外的法醫學,是什麼存在吧?”“不就是解剖屍體的存在啊?”路詩琪說完後,自己先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而且還是解剖長年泡在福爾馬林的發爛屍體,你要是喜歡,不如去找沈易枝實際研究一下?”微光的右眼忽然不吉利地跳了跳:“你一邊去!”還找沈易枝實際研究?我躲著他還來不及呢。一個半小時後。“今天的講座就先到這,下次我會給大家講述法醫病理學診斷方式,感興趣的同學可以下次再來。”沈易枝在台上講完後,微光正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又聽到他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大三法學1班13號,陶微光,上來跟我去辦公室拿作業。”微光一臉懵地看向正在台上的沈易枝,隻見他如清風霽月,正眉眼帶笑地望著她,眼睛明亮得好似鷹眼,炯炯有神,令人難以忽視。她老實地走到台前,疑惑不解地問:“沈易枝,你想乾嘛呢?”沈易枝笑著蹲下身來,這姿勢使他看上去沒有為人師表的半點端正。他深邃如墨藍的眼睛裡,染上一層淺淺的笑意,使他的眉目看著更加清秀,容貌更具親和力。“上次你不是說等我拿作業等很久嗎,這次不用等,幫我收拾好這些文件,跟我去辦公室。”微光歪頭,看著他發笑。她忽然莫名覺得,沈易枝說這話時的姿勢,就像個登徒浪子,一笑一顰都仿佛是在故意調戲她。而後,她跟路詩琪打了招呼,便開始幫沈易枝收拾資料。路詩琪在遠處看著幫沈易枝收拾的陶微光。午後柔光,風中塵埃,輕輕灑落在他們倆人的發梢上。倆人低頭收拾東西的動作出奇地配合,路詩琪有感而發,趕緊拿出相機哢嚓一聲。事後,路詩琪一邊賞心悅目地看著自己拍出的照片,一邊感慨這倆人站在一起,簡直郎才女貌,珠聯璧合啊,倆人畫麵和諧到,比微光和祝溪那臭小子站在一起時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估計,祝溪此刻內心:路詩琪,我提著大刀正在趕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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