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過你的來時路(2)(1 / 1)

吃飯過後,眾人一起去KTV唱歌唱到十一點。包廂裡的燈紅酒綠,微光在五彩繽紛的圓球燈下喝得興高采烈,臉頰被酒熏得紅撲撲的,眉眼迷離且誘人。路詩琪色迷迷地摟住她的腰身,湊近她的耳垂,看樣子似要吻上了:“妞啊,你酒量怎麼還是這麼差。”“胡說。”微光搖晃晃地拿著啤酒瓶,笑容淺淺的,在幻滅的燈光中,彆有一番風情,“明明比之前好多了。”路詩琪不置可否地拍了拍她肩膀:“等下喝醉彆再吐啊,這次我有事可不能送先你回去了。”“啊?那誰送我回去?”微光咂舌道。“祝溪啊。”路詩琪衝微光眨了眨眼睛,“你們都談了這麼長時間的戀愛,還不打算來點實質性的進展?比如,月黑風高,乾柴烈火,倆個相愛相殺的男女,情意綿綿.......”她越說越糊塗,忍無可忍的微光趕緊推著她端起一杯滿滿的啤酒,讓她笑眯眯地去跟學長們敬酒了。後來自然是祝溪送她回去。晚上十一點多,涼風習習,臉頰被風吹得生疼,微光縮在祝溪的身後,像隻黏人的貓咪。政大晚上十二點門禁,離門禁還有二十分鐘,電車才開到半路。祝溪粲然一笑,問:“要是趕不回去,怎麼辦?”“什麼怎麼辦?”醉醺醺的微光嘟起嘴,催促道,“你快點就好啦。”“嗯。”祝溪乖乖地附和她,右手用力地擰轉手柄加速,冷風從他們耳邊呼嘯而過,帶著咆哮的凶意。冷風中,他忽然溫柔地說:“微光,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嗎?”此時,在臨近深夜十二點的政大校道上,祝溪停好車後,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倆人步行一道回宿舍。路燈已經黯了不少盞,每幾米僅有幾盞燈照明。途中經過一個花園,又被稱作是小樹林。這個時間點,小樹林的燈早就關了。暗暗的草叢間,冰涼的石板凳上,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可對於熱戀中的情侶來說,這個地方簡直是晚上約會聖地。祝溪牽她走過小樹林,她也就心照不宣地跟著。直到即將走出小樹林的那一刻,他忽然腳步停在一棵冷杉樹下。祝溪回過頭,在滿天星光與幽靜草木的見證下,目光眷戀地低頭注視著她:“我可以吻你嗎?”微光仰頭,看著這個比她高十幾厘米的大男孩。即使是在這麼黑暗的環境下,他的眼睛卻仿佛光彩耀人,盛滿的都是對她的愛意。神使鬼差般,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她閉上眼睛,期待這與他的第一個吻,也是她的初吻。祝溪欣喜若狂,閉上眼睛,把頭深深地低向她,唇瓣相碰的那一刻,他心跳快到頂端,像是坐上雲霄飛車,隨後,他情不自禁地摟住她,想要更熱烈地深吻下去。他等待這一刻,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忽然之間,一束強烈的白光打進來。誰也沒想到,一輛停在花園邊上的奧迪轎車,在這個時候車上竟然還有人!這道刺眼的白光讓祝溪一下子停住動作,也讓微光猛地睜開眼睛,緊張地推開了他。她抬起手,擋住那刺眼的白光,剛想牽起祝溪的手轉身就走,可奧迪車門在那一刻被裡麵的人推開。從車裡走出一個身著黑色外套的男人,外套裡麵是一件淺色的法式襯衫,深褐色的休閒褲不束腳,顯得他身材修長挺拔。他步履平穩地向她和祝溪走來,逆著奪目的白光,她看不清他的容顏。直到他站定在她麵前。那是一張極好看的臉。唇形溫柔,鼻型立體,眉眼間,剛柔並濟,英朗的眉形與柔和的眼形融合得剛剛好。明亮且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竟令人有點難以言喻般著迷。“為什麼這麼晚不回宿舍?”沈易枝站定在他們這對小情侶麵前,目光如炬地看著她和祝溪。隨即,他把目光一轉,似劍般看定祝溪:“在這打野戰?”“同學,我想你好像是誤會了。”祝溪臨危不懼地直視著他的目光,毫不慌亂地說,“我沒有彆的意思,我要是有,就不會帶她來這。”“那你就會帶她去哪?”沈易枝問。“開房。”祝溪一臉坦蕩。“很好。”沈易枝忽而一笑,轉過頭看向陶微光。近距離對上他目光的一霎那,她的心裡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那感覺就像有人拿針紮了她一下,讓她猛地一震。一時間,她脫口而出:“你是誰?”她向前擋在祝溪身前,看向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像是在全副武裝地應對敵人般:“就算我們在這裡接吻,又關你什麼事?”沈易枝看著站定在他麵前神情倔強的陶微光,不動聲色地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個牌子舉在她麵前,上麵清楚的寫著,政大外聘教師。他隻是舉了幾秒,就收回口袋,神情冷漠地看著她:“我叫沈易枝。”微光愣了愣,這時,祝溪上前牽住她冰涼的手,看向沈易枝略微抱歉地說:“沈老師,是我們魯莽了,我們這就回宿舍。”祝溪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聽到微光怯怯地問:“哪個易,哪個之?”沈易枝看向她的目光比剛才的任何一刻都要明亮:“《周易》的易,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枝。”沈易枝,沈易枝......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句詩是古人對愛情最浪漫的向往。微光邊走邊想到,連祝溪叫她名字時都還未回過神來。“微光?”祝溪停住腳步。“嗯?怎麼了。”微光也跟著他停住腳步。“對不起。”祝溪內疚地看著她,呼吸急促地說,“讓你遇到這麼尷尬的事情。”“沒事啊,比起這件事,我更在意的。”微光故作神色慌張,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震驚,“是你剛剛說,要帶我去開房?”祝溪見她故意擺表情逗自己開心,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了:“嗯,騙老師的。”“我尊重你。”祝溪認真地看著她,眼神專注到換做是任何一個女孩子,都會心動得無以複加,“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一定不會做。”這一刻,在滿天星空下,微光望著祝溪的眼睛,覺得他是一個真誠的人。其實,她很喜歡真誠的人。相反,她也最討厭說話不算數的人。就像十年前的那個人。現在想起來,記憶已經像發黃的舊照片了,甚至連他的容顏都記不太清楚了,可她還記得,那個人的名字,還有聲音,還有鮮血淋漓的畫麵......“微光,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一定要等我回來。”十年裡都未曾忘記過的話語,在這一刻,星空下的微光咬緊嘴唇,眼睛也微微濕潤了,她努力地搖頭,不願再回想起往事了。因為他失言了。從那時起,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如今幾天後,微光站在階梯禮堂的角落,似是而非地看著講台上那個對她笑容溫柔的男子。他西裝衣領上掛著彆針,上麵寫著,沈易枝。沈易枝,易枝......林易之,易之......那個人的名字從她腦海裡一閃而過,仿佛閃電雷鳴,驚得她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在她失神的那幾秒,沈易枝的眉眼始終帶著溫潤的笑意,然後,他適時開口又問了一遍。“這位同學,能否請你上來做我的助手?”陶微光終於回過神來,勇敢地向前一步,淡定地迎上他如碧波般的溫潤眼眸:“不能。”“我隻是負責拍攝的。”她說完,當著所有人的麵舉起單反相機晃了晃。手鬆下來後,她假裝淡定地衝台上的沈易枝笑了笑。可她抓著相機的手心裡,冒出的全是冷汗,濕了相機的一角。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以為,他回來了......這時,一個女孩子舉起手,又害羞又大聲地問:“沈老師,可以讓我幫忙嗎?”台上的沈易枝不再把目光放到微光身上,轉頭看向那個勇敢的女孩子,得體的笑容很形式化:“可以。”之後,那女孩子上台戴上手套,配合他的模擬屍檢,一會遞鉗子,一會幫他舉起一些物證。微光始終站在台下不遠處觀察著他。沈易枝的臉上始終帶著平和的,從容的,自信的笑意。微光一邊觀察角度,一邊拿起單反拍下他模擬屍檢的過程。不可否認,沈易枝的言行舉止確實是紳士且溫柔,可總讓微光莫名想到那一晚,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麵前時,深邃的眼底有過冷漠,他清楚地對她說:“我叫沈易枝。”那時的神情,和他如今在台上溫文爾雅的樣子,仿佛是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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