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摸了摸鼻子,笑道:“既然是誤會,一切好說一切好說。不知公主還有什麼事?如若沒事了,那白筠便先行告退。”“你且退下吧。”“是。”白筠施施然地退下了。上虞公主將這雲和殿儼然當成了她的宮殿,在這裡自然是絲毫不客氣的。白筠伸手將那魂草拿了出來,又將小蟒蛇提了起來,問道:“你偷的?”小蟒蛇似是害羞地扭了扭身子,理直氣壯地說道:“是!”白筠:“……”這種趁著她昏迷不乾好事的小蛇,要它何用!“我看你不是在床上躺了那麼多天,而且那日我探入你的神元,發現你的神元很虛弱,那天感知到魂草的氣息,便一路找尋了過去,然後就找到了。我也沒想到會是刁蠻公主的,不然我就不偷了。”木堯乖巧地將身子一圈一圈地纏繞在白筠手指上,撒著嬌。“那那一小撮狐狸毛怎麼解釋?”“你自己掉毛你不知道嗎!掉的我滿身都是!我舔都舔不乾淨!”木堯氣的輕輕咬了一口白筠。要不是他身上沾了一些毛,這件事也不會被上虞公主知道。“……”這幾天白筠掉毛確實厲害,大尾巴爭先恐後地換毛,到最後弄得滿床都是狐狸毛,換完毛的尾巴整整蓬鬆了一圈。白筠溫柔地摸了摸小蟒蛇的腦袋,“謝啦。這東西怎麼吃?”“煮成湯,喝了就好。”白筠轉身進入了廚房,自己煎起了藥。·飛傾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前,時不時地張望著,似是在等什麼人。雲嶠仙君從玉清殿回來的時候,懷裡抱著眾多仙丹。甫一落地,飛傾便迎了上來。“雲嶠仙君,您可算是回來了,今天也不知道雲和殿吹了什麼風,前些時候才把上虞公主送走,如今又來了尊更大的佛。”“哦?誰來了?”“雲斐娘娘。”雲嶠仙君皺眉,“母後?她來做什麼?”“我看她今日身旁還帶著一小仙姑,我看八成是說媒的。”雲嶠仙君隻覺得頭疼,前些年母後還顧忌著那件事,如今時間相隔的久了,雲斐娘娘自然是不能再坐視不管了。雲嶠仙君把懷裡的丹藥給飛傾,吩咐道:“將這些送到白筠那,讓她吃幾顆。”“遵命。”雲嶠仙君隻好整理整理儀容,信步走進了雲庭。雲庭周圍霧氣常年籠罩,可今日許是見了雲斐娘娘,太陽竟讓露出了半個頭,常年的霧氣也稍稍地散開了些。樹葉上閃爍著一顆顆圓潤的水珠,有一些水珠順著葉子的紋理滾落在了地上。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因這短暫的陽光,也施施然地展開了身子來。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雲嶠見過母後。”“嶠兒不必多禮,今日母後來隻是來敘敘家常,看看嶠兒。”雲嶠仙君點了點頭,入了座。“母後近日可好?”雲嶠仙君對雲斐娘娘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態度不溫不火。“還可,就是這心裡麵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雲嶠仙君不語。雲斐自顧自地接著說道:“前些日子我聽說,你對上虞表白了心意?”雲嶠仙君麵不改色,“母後說笑了,孩兒這點心思在誰人身上,母後又怎會不知。”“母後是知曉,可她在幾百年前就早已魂飛魄散,你如今遲遲不肯婚配,為的是什麼。”“為的什麼?母後心裡不是明白的很嗎?又何必來問我?”雲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是。當年我不該那麼逼她,否則也不會……”“夠了。如果母後今日來找孩兒敘的這般舊,那母後請回吧。”雲嶠仙君騰地一下起了身,轉身便要離去。“嶠兒!”雲嶠仙君停下了腳步。雲斐看著那抹愈發陌生的背影,閉上眼睛,顫抖地問道:“你當真,當真不再婚配?”“當真。”當真不再娶除了她之外的人。“孩兒不孝,還望母後見諒。”雲斐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隻覺得心力憔悴,她與他的兒子,注定結下了這解不開的惡緣。白筠看著椅子上的女人,心裡麵一抽一抽的疼。白筠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房間的,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淚流滿麵的。她隻覺得有什麼東西低落了下來,然後那東西越來越多,最後白筠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滿手寒涼。她知曉自己是喜歡雲嶠的,她一直以為雲嶠跟她是兩情相悅的。可現如今看來,雲嶠是有喜歡的人。而雲嶠很愛那個人。眼淚愈發地止不住了。木堯從白筠腕上脫落,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好安靜地陪伴在她身邊。不知道哭了多久,白筠隻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眉眼如玉,伸出手溫柔地擦拭著她的麵頰。白筠哭的更凶了,那人輕歎了一聲,將人攬在了懷裡。“方才的話你可是全聽見了?”“我……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恰巧過去了,便聽見了你們的談話。”白筠哭的抽抽噎噎的,努力的為自己辯解。“為何哭?”“心裡難受。”“為何難受?”為何難受?她無法言說,這難受沒來由得來,來勢洶洶,整個淹沒了她。雲嶠仙君歎了口氣,“你何時才可以長大,那樣我便可以明媒正娶了。”是啊,等她長大了,他便可以甩開她這個悶油瓶了。白筠忽然不想說話了,雲嶠仙君隻見白光一閃,懷裡哭啼啼的少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小狐狸的七根尾巴全部耷拉了下來,蔫蔫地趴在雲嶠仙君的腿上。原本喜歡纏著雲嶠的尾巴今日裡也不動彈了,白筠隻覺得胸口處泛著酸酸軟軟的疼,渾身提不起什麼勁兒,狐狸眼裡的眼淚掉的更凶了。雲嶠仙君伸手將小狐狸抱了起來,擦去她的眼淚,柔聲道:“傻丫頭,過些時日,你或許就明白了。”明白些什麼?雲嶠仙君不好明說,她一隻小狐狸自是參悟不透的。·那日過後,白筠明顯地躲起了雲嶠仙君,凡是有雲嶠仙君的地方,決計不會有白筠的身影。白筠這是在……鬨彆扭。白筠趁著雲嶠仙君不注意,偷偷下了凡,回到了那座養育自己的山間。山間的水還是那般清澈,樹木依舊是那麼的清脆,白筠在山間裡奔跑,待跑累了,才趴下了歇息,腦海裡又忍不住浮現出那日,雲嶠說當真二字的決絕。若雲嶠不在婚配,那她就陪在他身邊好了,她本就是一隻頑劣小狐,若不是有幸得了雲嶠仙君的恩寵,段然不會化作人形。又怎會生出這般陌生的情愫。白筠實在是忍耐不了了,她對著山間叫了幾聲。她與小雀兒約好了,若是她想見小雀兒了,衝著山間叫幾聲便可。果然,小雀兒不一會就到了。白筠仰頭看著小雀兒從樹枝上落了下來。“小狐狸?可是受人欺負了?”小雀兒撲閃著翅膀,落在白筠跟前。白筠趴在地上,垂眸看著地麵,低聲地問道:“小雀兒,要是有一個人,時時刻刻都想跟另外一個人待在一起,想看他笑,想知道他的一切,可是當他說不在婚配的時候,那個人心裡麵泛酸,難受極了,這可怎麼辦才好?”小雀兒看著眼前這隻不知俗世的小狐狸,歎了口氣,循循善誘道:“你說的可是你與雲嶠仙君?”“正是。”“左不過報恩二字,小狐狸不必多想。”“報恩……”白筠細細品味這兩個字,雲嶠之與她,確實是恩人。白筠似乎是想明白了,又似乎什麼也不明白,但她的心情豁然開朗了。既然雲嶠是她的恩人,那她便老老實實地報恩,不求其他。白筠變換了人形,在小雀兒跟前轉了一圈,笑道:“小雀兒,你瞧,我又長高了些,身子骨又結實了幾分。”小雀兒撲棱著翅膀,圍繞著白筠轉了兩圈,應道:“確實。”白筠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她低頭對著手腕上的東西敲了敲。原本纏繞在白筠手上的東西動了動身子,而後落入了地上。甫一落地上,木堯的身子暴漲,不一會身子就有白筠腰間那般粗。“好了好了,你這般模樣便可,不要再大了。”“好舒服,成日裡蜷曲著身子,真是難受。”木堯舒舒服服地歎了口氣,任自己粗長的身子癱在地上。白筠伸手摸了摸木堯的腦袋,“今日許你在山間裡玩耍,但切忌不可以殺生,知道了嗎?”木堯甩了甩尾巴,快速地扭動著身子,消失在了山林間。“這是?”“它叫木堯,是一隻小蟒蛇,當初在勿忘山收回來的。”白筠簡要地介紹了一下這個家夥。“對了,小雀兒,你前些日子可聽到凡間的趣聞?”白筠思索來還是覺得要去趟凡間。“有,人間太子迎娶春風苑頭牌水中月為正妃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而那水中月並非一個人,隻是一件衣裳罷了。”白筠摸了摸鼻子,也不多說,“知曉了,今日也累了,我且休息休息,然後再去趟凡間耍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