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筠與那鬼差分開後,獨自一人踏上了隱僻寒冷的小道。周圍時不時飄過幾隻孤單的鬼魂,在到處的流浪。白筠隻覺得自己渾身冷的要命,長時間不起伏的胸口卻熱的要命。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不正常極了。盤庚自是感知到她的變化,他擔憂地開口道:“你這身子有些不太對勁。”“隨著我往鬼王殿多走一分,心中那種熟悉的感知便會強烈一分,仿佛那裡麵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我過去。可是我從未來過這裡。”“鬼王殿的東西不是在吸引你,而是在吸引你體內的東西。”盤庚化作靈力,細細遊走在白筠的身體裡,試圖幫她抵禦幾分寒冷。在遊走了幾個周天後,盤庚大驚。就在白筠的胸口處,他看見了一個東西。那東西猶如鵪鶉蛋大小,通身漆黑,細細看去,不難發現它自身緩緩起伏,而從口部,有一根黑色的管子,深入白筠的心臟,在吸食著白筠的心頭血。盤庚忍不住靠近幾分,想要看個究竟,可那東西瞬間睜開了眼,死死地看著盤庚,盤庚還未反應過來,耳邊隻閃過一個狠厲的滾字,下一瞬,盤庚隻覺胸口一痛,在睜眼時他已經在鐲子裡了。俄頃,盤庚吐出了一口鮮血。白筠頓覺腕間一痛,低頭看那鐲子,竟然浮現出絲絲的裂痕。“盤庚?盤庚你怎麼了?我看你的身子上出現了裂痕。”白筠焦急地問道。“無礙。過段時間自會修複。我方才在你心口處,發現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在吸食你的心頭血。”“你可知那是什麼東西?”盤庚沉默了半響,才開口道:“盤庚不知。”盤庚似是知曉的,可他並不想告訴白筠,白筠左不過是一個頑劣小狐,身子骨到底是承受不住這東西的威力。如今讓她知曉也不是,不知曉也不是。就在盤庚看見那東西的一瞬間,盤庚的記憶似乎是恢複了大半,他終於不再疑惑自己為何會認白筠作為師父。凡是都講究因果,當年那人負了她為音,而他便是為了償還那音的果。白筠不好細問,剛一抬頭,便尋見了雲嶠仙君。雲嶠仙君一身白衣,縱使站在汙穢肮臟之地也難掩那股清冷的氣質。雲嶠仙君似乎是在跟麵前的人說些什麼,白筠隱了身子,安靜地藏在鬼石之後,悄悄地將靈力灌入耳朵,細細傾聽前麵的談話。可靈力甫一探過去,便被一股更強的力量反彈了回來。白筠驚呼一聲,隻覺耳尖一陣尖銳的疼痛,施在身上的法術也全數消失了。白筠捂住耳朵,覺得手間溫熱,拿下來一看,見掌心裡一片血紅。活人甜美膩人的氣息幾乎是在一瞬間爆炸式地增長了起來,方圓百裡的厲鬼快速地朝著白筠飄去。白筠暗道不好,眼見著那厲鬼便要欺身上前,就在此時,一道白光劈天而來,將那厲鬼劈了個魂飛魄散。“你這頑劣的小狐,竟跟著我到了這般地方。”雲嶠仙君的聲音不再似平日裡那般溫柔,細細聽來,不難聽出聲音裡的顫抖。方才他瞧見白筠現身,心裡自然是吃驚的,他竟然沒想到她會來此,可下一秒看那厲鬼張開血盆大口準備一口吞掉白筠的時候,雲嶠仙君腦仁轟的一聲,什麼都也聽不見了。白筠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死死地抱住那人,輕聲說道:“雲嶠,我可算是找到你了。這陰間真是冷的很,我的狐狸毛都不起作用了。”雲嶠仙君伸出手搭在白筠的背上,給她渡著靈氣。白筠覺得身子漸漸暖和了起來。待白筠暖和起來,臉色的氣色也好了幾分,她仰頭看著雲嶠仙君,問道:“雲嶠來這鬼界做什麼?”“玉恒前幾日做藥,發現缺了一味藥引子,遂到我那藥園子裡找尋,可尋了半晌也沒找到。我知那藥在鬼界,便來了鬼界。”雲嶠仙君話音剛落,白筠看見方才與雲嶠仙君談話那人走了過來,手裡麵拿著一個檀木盒子。那盒子上流轉著淡淡的紫光,時不時有著些許的香氣飄了過來。“這乃是我鬼界三萬年結出一顆的玉生魂,此藥材著實不易,還望雲嶠仙君好好利用。”雲嶠仙君點了點頭,伸手將那紫檀盒子收了去,“多謝。”那人看了看白筠,說道:“這位仙友在鬼界以生人的身份現身,已經壞了鬼界的規矩,饒了鬼界的清淨。還望仙君帶她快快離去。”“叨擾了。”話音剛落,二人便消失在了鬼界。那人緩緩地鬆了口氣,方才領白筠進來的鬼差不知不覺地出現在了那人的麵前,“白筠身上的東西已經來過這一回,下一次再來,便是他出來的日子。”·白筠甫一出鬼界,禁錮在身上的法術算是徹底的解開了,可還沒等她大口呼吸兩下,隻覺脖頸處一疼,她便失去了意識。雲嶠仙君看著懷裡的人,低聲歎了口氣,一個轉身,二人到了玉清殿。玉恒正在房間裡喝水,抬頭一看,看見雲嶠仙君抱著白筠走了過來。“喲,怎麼了這是?”“我感受到它了。”“……”玉恒上前,用靈力探尋了一遍。在胸口處,確實感知到了一股極其強勁的魔力。“按道理來說,地君煞根本就沒有輪回,更沒有轉世,可是白筠身上的這一隻,跟百年之前的那一隻是一樣的。”“許是白筠跟它交換過什麼。”“這倒也是。除非是那……”玉恒一下子禁了聲,如果硬要解釋眼下的局麵,那便是白筠跟地君煞簽訂了血契。血契乃是上古禁術,天界早就規定,任何神仙都不得擅自使用此法。白筠當了那麼多年的神仙,不可能不知曉。除非是被逼的沒有辦法,才以身涉險。過去的發生的事情,除非白筠自己親口告訴他,否則誰也不知曉當年的真相。她當年到底是為何知道他失去三魂,又為何會去大不敬之地為他鍛造三魂,從那大不敬之地出來後,為何又入了魔,散去了滿身的修為,最後跳入那誅仙台。“如今,地君煞已入心頭,怕是再難祛除,隻能將其養大,然後將它逼出白筠的身體。”玉恒起身取了一個小瓶子,那瓶子隻有拇指般大小。“這是我近日練出的仙藥,原以為不會這麼早用到,誰知道世事難料。”玉恒搖了搖頭,將那瓶子打了開,朝下滴去。與此同時,一道溫和的藍光自玉恒仙君手掌心裡散開,那藍色的光將白筠身子整個包裹了起來,方才低落的東西恰巧落在了那藍色的水幕上。那水幕光芒大盛,不消片刻悉數消失在了白筠的體內。在睡夢中的白筠隻覺得周身湧起一股涼意,這涼意並不徹骨,相反還很溫和,遊走在她的體內。盤庚身子上的裂痕也在慢慢地消失,白筠手腕上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玉恒看那水幕徹底進入了白筠身體內,呼了口氣,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凝重的雲嶠仙君,說道:“有些事情你我知曉了又如何?”“是不是覺得束手無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用?是不是覺得自己明明都知曉了為何還不能有所行動?”“……”玉恒仙君深吸了一口氣,話音一轉,“我前些日子去問過玄妙仙人,問過小筠兒的這一世,他隻道了四個字,‘緣聚緣散’,我思襯了些許日子,終究沒有個頭緒來,今日見了你,也好告訴你,讓你也來參悟參悟。”雲嶠仙君不語,緣聚緣散,終逃不過要散的下場。玉恒是知曉他這性子的,心情不好,就更不愛說話了。“讓她好生修養幾日,莫要再去鬼域。”“嗯。”白筠足足睡了兩天兩夜,是被自己手臂上傳來的涼意驚醒的,抬起臂膀一看,原來是小蟒蛇正纏繞著玩耍呢。小蟒蛇纏繞的正起勁,身子冷不丁地升高了幾寸,嚇得立馬不動了,扭過蛇頭往床頭一看,瞧見白筠一臉笑意地看著它。“你可算醒了!”小蟒蛇騰起身子,從手臂上遊走了下來,落在了床榻上。“我睡了多久?”白筠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兩天兩夜。”“這麼久……”白筠喃喃道,這幾日身子骨似是虛弱極了,即便是去了趟鬼界,也不應該這般虛弱。白筠忽然想起昏迷前盤庚告訴她的事情,忙運氣了靈力在體內查看。果不其然,在她的心頭處,有一團黑色的東西盤亙在那裡,緊緊地貼在她的心臟處。白筠蹙眉,鵪鶉蛋大小?這分明比她拳頭還大啊……等等,這已經過去了兩天兩夜,莫非這東西長大了?如若是在這兩天長得,那這東西成長能力該有多快,短短不過幾日身形見長,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這東西會不會撐破她的胸腔,破胸腔而出?白筠渾身打了個冷顫,如此看來,她的身體已然成了這東西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