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謝(1 / 1)

兩人拿完藥從醫院出來,都已經下午了。秦朝暮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現在早已饑腸轆轆。看到醫院門口的拉麵館毫不猶豫地直接衝過去,衝老板喊:“老板!一碗牛肉粉!”喊完還不忘關照落在後麵的顧海生:“你吃什麼?”顧海生沒理她,慢慢悠悠走過來,要了一碗大份拉麵。這個時間出來吃東西的人並不多,老板很快做好給他們上了過來。秦朝暮熟練地拿起一次性筷子,磨了磨,又熟練地往碗裡添酸菜、辣椒,拌好,就自顧自地大快朵頤起來。坐在對麵的顧海生看著她這副嫻熟的樣子,說不驚訝是假的,不由對自己當初覺得她是個嬌滴滴城市大小姐的看法感到詫異。“看什麼?吃呀!”秦朝暮剛把一大口粉吞下去,有點噎到,抬頭找水喝,就看到顧海生用一副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拿過桌上的塑料杯一邊往嘴邊遞一邊問他。顧海生沒說話,低下頭默默吃自己的拉麵。“莫名其妙。”秦朝暮喝完水,把水杯放回桌子,小聲嘀咕。秦朝暮餓得很,一碗麵很快就被她吃的見了底,最後連湯也一起喝了才滿足地放下筷子,然而,對麵的顧海生卻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她吃飽了找不到事乾,就學剛才他打量自己的樣子打量他。她發現,顧海生吃東西的樣子相當斯文,跟他那副落拓不羈的外表完全不搭,但是這兩種不同的風格放在他身上好像卻莫名的有一種融洽感,她覺得還挺有趣,正想深究一下,腦袋卻再一次傳來一絲疼痛,她適時閉上眼睛,終止了對他的打量。“怎麼了?”顧海生見她蹙眉,以為她頭又開始疼了,問。“沒事,你快吃吧,”秦朝暮揉了揉眼睛,“可能有點困了。”“你……”顧海生撈麵的動作頓了頓。“嗯?”秦朝暮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顧海生放下筷子看她,眼神有些複雜。“嗯,不記得了。”她語氣淡淡。“那你有想過要找回來嗎?我是說過去。”“剛開始的時候想過,但每次隻要去想,頭就疼得厲害,後來就慢慢習慣了,隻是偶爾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少了某樣東西,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沒什麼,隻是好奇。”顧海生拿起筷子,低頭繼續吃麵。“看不出來,顧先生還是個好奇心挺重的人。”秦朝暮往椅背上一靠,故意笑得有些風情。顧海生:“……”果然不能對她生出多餘的關心。兩人從鎮上回來天已經快黑了,秦朝暮睡了一路,顧海生叫她下車的時候,她還有點迷迷糊糊的,鐘嬸她們早就等在了校門口,車一停就立馬跑過來問情況,秦朝暮一邊下車,一邊說自己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昨天那個樣子可把我嚇壞了!”聽到沒事,鐘嬸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哎呀!能有什麼事呀!你就愛瞎操心!”一旁的鐘樂開了口,語氣裡全是不耐煩。“你個小孩子家知道什麼!還有沒有點禮貌!”鐘嬸低斥,拉著秦朝暮說:“不好意思啊小暮,家裡就這麼一個女兒,讓我跟你鐘叔給慣壞了。”“沒事鐘嬸。”秦朝暮笑笑,鐘樂對自己的敵意她早就察覺出來了,看了眼坐在駕駛座點煙的顧海生,心想,這男人果然是個害人精。鐘樂並沒有理會鐘嬸的話,興高采烈地跑到車邊,手扶在車窗上跟顧海生搭話,“海生哥,你怎麼去鎮上也不帶上我呀,吃飯了嗎?天也不早了,去我們家吃完晚飯再回家吧!”對於鐘樂的熱情,顧海生似乎早已司空見慣,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老神在在的吸了口煙,又慢悠悠地吐出來,道:“飯就不吃了,家裡還有點事兒要處理。”說完,示意車邊的鐘樂站遠點。鐘樂被拒絕,一臉憤憤,想說什麼,但看他臉色並不是很好,就沒開口,不情不願地挪開了點。顧海生發動汽車,衝鐘嬸喊:“鐘嬸,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你這孩子,著什麼急啊,吃了飯再走吧。”鐘嬸阻攔。“不了,家裡還有點事。”顧海生婉拒,開始熟練地倒車。看著他要走,秦朝暮上前一步,“哎!”顧海生側頭,“還有事?”“不是,”秦朝暮擺擺手,“今天,還有昨天晚上,謝謝!”語氣誠懇。顧海生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說:“客氣!”說完利落地倒車走遠。秦朝暮站在原地,回味了一番他剛剛頭一次對自己不帶譏諷的笑,忽然覺得,他好像也不是像她一開始認為的那樣槽糕。而同一時間的顧海生也在想同一樣的問題,他覺得自己一開始對秦朝暮的判斷似乎出現了嚴重的失誤,他低估她了,看著前方的路,唇角不經意地勾了勾。轉念又想到她說自己五年前發生事故失去了記憶,原本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為什麼剛剛好是五年前呢?秦朝暮剛回到房間,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往門口看了看,確定沒人才接起。“喂,周隊。”“小暮,這幾天有什麼情況嗎?”“有,我打聽到小曦失蹤前和這裡一個女老師還有一個男人了發生了衝突。但具體是因為什麼好像隻有當事人自己知道。”“那兩個人你問過了嗎?”“沒有,那個女老師出差不在學校,那個男人似乎不太好接近,我在想辦法。”“行,你慢慢調查,切記安全第一!”“知道。”掛了電話,秦朝暮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複發的頭痛,神秘的顧海生和薛琳兒,還有小曦莫名失蹤的秘密,周隊說的沒錯,這一趟“旅程”要比以往複雜得多。但不管前路有多難,她都會走下去,她一定一定不會丟下小曦的。不知不覺一周過去,秦朝暮這一周倒是沒再見到顧海生,聽鐘叔說他好像接了個工程,去了外地,要半個月。秦朝暮有些泄氣,根據鐘嬸的話來看,小曦是見到了顧海生之後才變得異常,雖然不知道跟他有沒有關係,但至少他是一個線索,他這一走,自己掌握的這一點線索就全斷了。她嘗試過向其他人打聽當時的事,但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幫助。既然調查沒辦法繼續,她就把心思好好放在了支教工作上,才一個星期下來,就跟孩子們打成了一片,連鐘叔都說,她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恐怕要超過自己了。秦朝暮嘴上說著謙虛的話,但心裡卻樂開了花,看著這些小蘿卜頭的笑臉,想到剛來時顧海生對自己的懷疑,她不禁想,等他回來,她一定要向他好好炫耀一下,讓他看人帶有色眼鏡!轉眼五月已經過去了大半,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小亮河村民的插秧勞動已經進入了尾聲,秦朝暮每天吃完晚飯會去學校四周散步,有時候走得遠了會走到農田那邊,她近來喜歡上了摘田埂上的不知名野花,每次都會帶上一大把回去,第二天課上的時候就和孩子們交流插花藝術。這是她來到這裡過得最平靜的一段日子,平靜到她覺得自己要愛上這裡的生活了,給孩子們傳授知識,幫鐘叔給學校添置東西,幫鐘嬸打理雜活,偶爾也會想起顧海生,想知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會不會很吃驚。說來很奇怪,她並不是一個很喜歡計較的人,但是對於顧海生,她好像有一種莫名的執著,從寥寥無幾的幾次接觸中,她總覺得他身上某些東西對她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總是會不經意地被他擾亂心神。閒暇的時候,她也會嘲笑自己一下,但眼前平靜的生活確是她一直向往的,如果可以,真的希望可以一直這麼下去。但誰也沒有預料到,噩夢竟然來的這麼快。又一個周末,孩子們回了家。秦朝暮一大早幫著鐘嬸一起打理菜園子,鐘叔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喊鐘嬸跟他一起去幫忙插秧,說是三年級王科同學的爺爺前段時間上山乾活摔傷了,王科爸爸在外麵打工,媽媽早年嫌家裡窮,騙王科說自己出去賺錢就再也沒有回來,家裡的農田就靠他奶奶一個人在操勞,根本忙不過來,鐘叔從來村民口裡聽到這個消息,就立馬決定叫上幾個人取幫忙。秦朝暮一聽,也要跟著去,一開始鐘叔鐘嬸都反對,但又拗不過她,隻好把她帶上了,又去宿舍樓叫上了留校的幾個老師,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王科家的農田。對於插秧這個活,秦朝暮以前自然是從來沒接觸過,而且要下田,大家都隻當她是出於好奇才硬要跟過來,本沒有指望她可以做什麼,卻不想她卻跟著鐘嬸學得有模有樣,也絲毫沒有嫌棄田裡淤泥的樣子,大夥對秦朝暮似乎又有了新的認識。忙活了一天,總算在天黑前收了尾,拒絕了王奶奶吃晚飯的挽留,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往回走,剛到校門口就看到了顧海生的那輛麵包車。秦朝暮突然就咯噔了一下,真的有好一陣不見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她這趟行程的目的了。顧海生並不在車裡,不知道為什麼,秦朝暮此刻並不想見到顧海生,似乎一見到他,就要麵對她此刻並不想麵對的現實。趁大家不注意,她悄悄放慢了腳步,轉身就往河邊走,正好去把腳洗洗,從田裡出來並沒有洗乾淨,有些不舒服。天已經差不多全黑了,不過,她對這一片早已熟悉,找了塊大石頭,坐在上麵脫了鞋,再把腳放進溪水裡,晃蕩著雙腿,愜意極了。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一道聲音:“你倒是享受得很。”秦朝暮嚇了一大跳,猛地回身,問:“誰?”“秦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原來是顧海生,秦朝暮回過神來,一時不知作何反應。把腳從水裡伸出來,抖了抖水,套上鞋起身,問:“什麼時候回來的?”“下午。”顧海生站得有些遠,秦朝暮看不清他的臉,隻見他指尖忽明忽暗的煙頭。“你來找我的?”“鐘嬸見你沒回來,讓我尋尋你。”顧海生吸了口煙答。“噗嗤,”秦朝暮笑,“我是小孩兒嗎?”“那可說不定。”顧海生掐滅了煙,將煙頭隨手丟進了溪水裡,也沒管她,徑直往學校走了。“切。”秦朝暮兀自翻了個白眼,默默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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