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正媚,絲絲金線漏過枝葉間隙投向池中,瀲灩出一片金光。人們在街上奔走采購著花朝節需要的貨物。花朝節是九疆新月城特有的習俗,“花朝”二字是春生萬物朝氣蓬勃的意思。也有盼外出離人歸鄉團聚的意思。到了這天,人人頭上插著花到街頭村口迎接回鄉的歸人。離家的人有的離家太久,而家鄉又變化太大,怕歸人找不到家人,人們又用白牌匾描上大紅的字高高舉起,這樣離人就能很快的找回家。家家團圓,闔家幸福。域歌一大早就蹲在門前的池塘邊刷著恭桶,漸漸被眼前的繁華所吸引,也不怎麼刷了就張大了嘴站起身來癡癡的看著,一臉向往。灼光在店子裡喝了三盞茶了,也沒見魚精回來,納了悶。暗自想著該不會是魚性大發歸心似箭,順著那洗恭桶的小池塘就回東海了吧。恰巧門外無比喧騰,她就慢悠悠的出店門準備看看熱鬨,順便找找魚。門外買菜的那個大娘坐在一個特彆大的倒扣的籮筐上,用力的壓住那籮筐,邊壓還邊喊叫著讓拿鋤頭來,鏟死這個大禍禍。那籮筐裡似是扣著一個力大無窮的東西,不停的吱呀亂叫,用肥碩的身軀撞擊著籮筐,震得連上麵壓著的大娘也是搖搖擺擺。很快有人拿了鋤頭來,眾大漢上去迅速掀開籮筐,隻見一個灰色的東西閃電般的衝出來,卻被一個大漢用火鉗子卡住了腦袋。眾人這才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都唏噓到這老鼠太大。灼光繞有興趣的看著那碩大的老鼠,那老鼠也像察覺一般眼睛溢滿了淚水,似是在祈求灼光救它。她笑笑搖頭準備看看熱鬨就走,那胖老鼠覺得絕望了,竟然奮力一掙,猛地竄了出來。它頭頂一根光滑黑亮的毛飄了起來引起了灼光的注意。“情絲!”灼光上前去正好一把接住蹦起來的胖老鼠,順著它的毛以示安慰:“這域歌該罰,讓他幫我養著這隻外邦寵物他竟然讓它跑丟了!”“灼老板,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是灰老鼠,大禍害啊,最近城主一家廣帖告示讓城中百姓抓遍老鼠,憑著老鼠屍體可以領到銀子!”“哪有什麼灰老鼠!這就是我家寵物,不信你看它通人性!”灼光捂嘴笑,暗地裡捏捏老鼠的肉。老鼠很是配合的舉起前爪作了個揖,動作優雅的就像個翩翩公子。眾人嘖嘖稱奇,上來逗了它一會兒也就各自散了。當域歌提著恭桶回來時,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一個灰袍的高挑白麵書生和灼光相對而坐,自家夫人的手搭在那書生腕上,兩人相談甚歡。夫人紅杏出牆了!想起公子的教誨,想起自己的任務,域歌抄起恭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扣在了那書生頭上。不管三七二十一,騎在書生身上就是一頓揍,邊揍還邊說:“你個登徒子還想輕薄我家夫人,你也不看看你那沒有幾兩肉的身子骨能滿足我家夫人麼!”灼光也懶得解釋,上去一腳就踹開了域歌,扶起地上的蜀離。蜀離取下恭桶一臉驚恐:“彆彆彆誤會!”域歌哼了一聲叉著腰凶神惡煞的瞪著麵前灰袍的書生。“大仙息怒,我不是登徒子,我是這新月城的老鼠精,剛剛夫人是在跟我把脈。”“哼把脈我怎麼這麼不……信嗯……”不信在灼光的殺氣中被域歌塞進了膀胱。“大仙竟然能看出我的原形,一定能夠幫我,求大仙幫忙!我願付出代價!”灼光微妙的笑著:“幫忙可以!多難都幫,我隻要你頭上的那根黑色雜毛!”“雜毛?”蜀離一臉震驚的摸著自己頭上的毛。“嗯嗯我視金錢為糞土,就覺著那根毛好看,千金難買我開心,我開心了就幫咯!”灼光彈了彈手指。“好!”蜀離本以為眼前的姑娘會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新月城有一個黑暗勢力,因為它們晝伏夜出,白吃白喝所以叫做黑暗勢力。為首的是一隻成了精的大老鼠,叫鼠姐,吃苦耐勞把黑暗勢力發揚光大。有無數崇拜她的小弟,而蜀離就是其中一個。“它有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那灰色讓人賞心悅目,它的爪子粉粉嫩嫩可愛極了……”蜀離說起鼠姐滿臉的向往以及愛慕。而一邊的灼光域歌則是腦補出了一隻肥滾滾的母老鼠,似是猜到了對方的想法,兩人相視一抖。眼看快要憋不住笑了,灼光隻好出聲製止蜀離的深情告白:“撿重要的說,再囉嗦把你煮了。”蜀離掀起袖子狠狠的擦了一把淚:“她卻再也回不來了,我們鼠族已經失去了她所有的消息,我們一族都靈力弱小,出去定被大妖抓去吃了增強修煉,以前也有勇士出去尋了,結果都失去了音訊。”灼光眯著眼看著眼前嚎啕大哭的蜀離,摸摸下巴,拉著域歌問道:“大黑子,你看這像不像那晚我們見到的那隻大老鼠?”“我才不叫大黑子,我叫域歌,我家公子起的,你這個粗俗的女人。”域歌生氣道,他湊到正在吸著鼻涕泡的蜀離麵前,放大的黑臉嚇得蜀離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險些抽了過去。“這麼一說的確是像!大膽妖孽,昨夜在我們門前鬼鬼祟祟的做甚!”域歌一把拎住蜀離的後領,蜀離一臉無辜的看著灼光。灼光看著眼前這個書生打扮的老鼠精厲聲問道:“你是誰派來的,到底想做什麼?”蜀離恍然大悟一臉愧疚:“大仙們不好意思,這不是要到花朝節了麼,我們一族老小從城南破廟搬來您家店鋪旁邊的那個洞裡了,怕老大回來找不到,就想寫張牌子掛上。思來想去就您這招牌顯眼,本以為您是凡人,小妖可以深夜來寫好,施法讓凡人看不見,誰知小妖才剛剛貼好白紙,就被域歌大仙給嚇跑了。”灼光朝域歌點點頭,域歌鼻子哼了一聲把蜀離放了下來。蜀離連連道謝,“要是大仙能幫我們一族找回老大,彆說這頭頂一根毛,就算是要我一身的皮,我也在所不惜。”送走了老鼠精,域歌和灼光相對兩歎息。這算是什麼事。茫茫天地間,找個仙很難,找個人更難,這找隻才成精的老鼠怕是非常的難。域歌偷偷看了一眼灼光握在手裡的小黑龍,有些埋怨:“你這女人不知道抽的什麼風,那老鼠精乾嘛要幫他,有這份閒心去助人為樂還不如去尋找救醒公子的情絲去。”灼光翻了個白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戳戳他的頭:“大黑子啊,你看見他頭上那根黑的發亮的頭發沒。”域歌一臉驚訝:“他難道不是一頭的黑發麼?”灼光被氣的險些打死他,終於她忍住了掐了他一把:“你傻啊,我是說他老鼠原型的時候,渾身灰毛,隻有頭頂一根是黑色的。那根就是我們要找的救你公子的靈藥。”域歌一聽,麵露喜色,興衝衝的衝到門外,找到那蜀離的洞,一把揪出了變回原身的蜀離。可憐的小老鼠抱著玉米棒子啃到一半被揪出來,域歌一把揪住它頭頂的毛卯足了勁兒想拔下來。可他剛碰到那毛發,就被從毛發上傳來的力量給推開,他不信這個邪。咬著牙想上去拔下來,卻驚悚的發現那根頭發不見了蹤影。域歌急了在蜀離的頭上一陣亂薅那毛發也不見了蹤影。灼光一把搶過蜀離,可憐的小老鼠被嚇得瑟瑟發抖。灼光瞪了一眼一臉焦急的域歌,把蜀離扔回了洞裡。“都叫你不要莽撞,你看吧這青絲不見了,既然這東西是摯寶因機緣巧合長在這小東西身上肯定不會讓我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硬生生的就能拔下來。這老鼠精我們是必須得找到才能得到這根青絲。”灼光看著洞裡抱著玉米棒子瑟瑟發抖的蜀離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小老鼠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雙手捧著玉米棒子極為恭敬的奉到灼光麵前:“大仙這是小妖唯一的存糧了,現在都在追捕灰毛老鼠,小妖也弄不到吃的上貢給您了。”“追捕灰毛老鼠?”灼光覺得頗為驚奇。“這難道就不打黑老鼠,白老鼠專門捉灰老鼠?這是什麼奇怪的城主,你們灰毛老鼠是不是咬壞了人家什麼寶貴的東西啊。”域歌捏了捏蜀離的後脖子隻覺得滿手都是肥膘肉,暗歎這老鼠長的真肥,肯定是東西吃的多。聽到這裡蜀離嗖的一聲變作人形,一個灰衣書生一屁股坐在地上,以袖捂臉又是一陣嚎啕大哭:“飛來橫禍啊,可謂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你這老鼠還挺有才華,這詩詞成語一個個的往外蹦。”域歌很是吃驚的瞪大了雙眼,表示很驚奇。蜀離用袖子狠狠擤了一把鼻涕抽抽搭搭的說道:“我們鼠族向來好學機智,幻做人形之後都不會作祟人間,混進各種地方學習知識豐富我們鼠族的見聞學識。比如我們老大那就不得了,以前她還當過廚神。”正說著,一道勾人心魄的炒菜味順著街道被風兒刮了過來,那味道可叫一個撩人。灼光雖然不用吃食物維持生命,但神仙也有嘴饞的時候啊。她用法力一探開心的發覺那酒樓不遠,準備叫上域歌往酒樓殺去。誰知撲通一聲,那灰衣的白麵書生突然以手捂住肚子,“哎呦”一聲很是柔弱的撲倒在地上,手疾眼快的抱著域歌的大腿。他以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顫聲說道:“完了,我得了不治之症,即將要死了,大仙們要是見到了老大,一定要把我的忠心耿耿告訴她,讓她記得多給我燒點吃的,不讓我走在黃泉路上孤孤單單。”域歌有些焦急的拎起他,一陣亂晃加咆哮:“你不準死,你死了我主子怎麼辦,你振作起來啊。”域歌本就塊頭大,這麼一晃直晃得蜀離眼冒金星。灼光看著這個白癡無力扶額:“拎上他去酒樓吧,我保證這病就好了。”域歌半信半疑,一把把他夾在腋下,一路往酒樓飛奔揚起陣陣灰塵,一路上行人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