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一折騰，原本的審訊室就不能用了。李言給蔣川換了一間審訊室待著，給他倒了杯熱水、放了個麵包，讓一個值班警員在門外守著，把他單獨鎖在了裡麵。安頓好蔣川之後已經是淩晨十二點多了，李言向唐卿提議再去煌程酒店一趟，把蔣川說的二樓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看看，唐卿當然沒有異議，於是兩人又開著車風塵仆仆往煌程酒店趕去。當李言開著車經過刑警隊辦公大樓旁邊的一條小胡同時，坐在副駕的唐卿眼尖地辨認出了雙手叉腰站在胡同口大樹陰影下的敖佩星和雙手抱胸站在敖佩星麵前的大高個鄭虎。不過李言的車開得風馳電掣，敖佩星和鄭虎在唐卿的視線裡一閃而過。唐卿雖然對敖佩星這個人有些許不滿，但直覺告訴他敖佩星跟這個案子牽連不大，於是他也就沒有去打擾專注開車的李言，自己拿出工作筆記開始梳理起剛才對蔣川的問話內容。另一邊，雙手叉腰站在胡同裡的敖佩星正對著鄭虎劈頭蓋臉一頓罵：“你這樣不僅會把自己身份暴露了！還會給小川帶來一堆麻煩！以前的教訓你都忘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過過腦子？！”鄭虎自知理虧，低著頭不吭聲。“你個傻虎！”敖佩星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鄭虎幾眼，然後大口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這才接著對鄭虎繼續“教育”道，“三界各有各的規章製度，哪容得下你這般撒野！我為了讓你能正大光明待在小川身邊，跑了多少路？送了多少禮？磨破了多少嘴皮子？你一時脾氣上頭，就要讓我這些努力都功虧一簣嗎？你想過如果你從小川身邊被帶走，小川會怎麼樣嗎？啊？”“那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小川被他們誣陷嗎？！”鄭虎抬眼直視敖佩星，眼眶已經紅了。“當然不會！”敖佩星白了鄭虎一眼，搓著下巴思索道：“不顧剛才那個吸血鬼不像是在說假話，也就是說那個女人很可能是人類殺的，那我們就得按人間的規矩來辦……我現在去酒店那邊查查監控錄像的內容究竟是什麼情況，如果唐卿他們辦事不利，我們就必須自己找出能證明小川無罪的證據。你現在悄悄躲到小川的影子裡去陪著他。”聽出敖佩星其實已經有了想法，鄭虎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他對著敖佩星用力點點頭：“是！謝謝三少！”“我們三個之間，不說這個謝字。”敖佩星擺擺手，瞬間消失在大樹陰影下。鄭虎抬手擦了擦眼睛，也在黑暗中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敖佩星到了煌程酒店之後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酒店大門邊的陰影裡來回踱步，他其實根本沒想好該怎麼讓人家給他看監控。正巧這時李言和唐卿的車停在了酒店大門口，敖佩星眼珠一轉，計上心頭。當李言和唐卿大步跨進煌程酒店保安部的監控室時，敖佩星早就在那裡等著他們了。隻不過此時敖佩星嘴裡含著一枚隱身咒，在場所有人都看不到也摸不到他。敖佩星看著李言讓監控室裡值班的兩個保安把今天中午一點鐘酒店地下停車場、二樓宴會廳和走廊各個角度的監控錄像都調了出來。果然，酒店地下停車場4號電梯旁的監控攝像頭首先在中午12點28分的時候拍到了登記在蔣川名下的那輛麵包車停在了電梯口，然後鄭虎和蔣川分彆從駕駛和副駕的位置開門下車，蔣川打開麵包車的後備箱，和鄭虎一起搬了四桶花進電梯。接下來，二樓宴會廳大門的監控攝像頭在12點36分的時候拍到了蔣川和鄭虎兩人各抱著兩大桶鮮花放進了宴會廳，他們旁邊還跟著下午被嚇暈那個迎賓部經理。然後蔣川和鄭虎又從麵包車到宴會廳來回搬了一次花才把車裡的花全部搬完，此時宴會廳大門的監控攝像頭顯示的時間是12點58分。這個時候迎賓部經理走過來對蔣川和鄭虎說了句什麼，並指了指宴會廳外的大型盆栽。從鄭虎接下來的行動可以看出，迎賓部經理是讓他們把大型盆栽換個位置擺放。在鄭虎行動之前，蔣川又和鄭虎還有迎賓部經理說了兩句，迎賓部經理伸手指向二樓走廊，蔣川就一邊對經理點頭一邊走過去了。緊接著蔣川出現在了二樓走廊中段的監控錄像裡，他一邊走一邊從身上摸出了煙盒，拿出一根煙和放在煙盒裡的打火機。然後他又出現在了二樓消防樓道口的監控錄像裡，叼著沒點燃的煙推門走進了樓道，此時錄像裡的時間戳顯示的是1點02分。“這……”李言一下子就懵了。據他們推算，朱雅的死亡時間是在中午1點半到2點左右，而他們之前看到的蔣川從28樓樓道出來的監控錄像時間戳是1點15分左右。像蔣川那種竹竿身板兒，還有哮喘，除非他練過飛毛腿，否則怎麼可能在15分鐘之內從2樓跑上28樓呢？“……那麼電梯呢？他有沒有可能從2樓樓梯走到3樓，再從3樓坐電梯到了27樓，然後再走樓梯到28樓？”因為之前已經疏忽過一次了，這次唐卿不敢再有絲毫懈怠。於是幾個人又按照唐卿的思路把3樓和27樓的監控錄像也調出來看了一遍，然而事實證明唐卿的猜想是錯誤的。“那個蔣川……恐怕真有可能是被誣陷的？”李言有些尬尷地對唐卿小聲說道。唐卿皺著眉頭抿抿嘴，對保安說：“28樓那段錄像，還有2樓走廊那段，把母帶都給我。”說罷又轉頭對李言解釋道，“我拿回去讓技術科仔細查一下。”“好。”李言點頭，又走到另一個保安身邊說，“請你把地下停車場他們停麵包車那個位置，中午1點的監控錄像調出來。”唐卿立刻明白了李言的意思，他是想看看蔣川是不是如他口供中所說的抽完煙就離開了酒店又去運花去了。如果蔣川說的是事實，那麼他就有了確切的不在場證明。其實大家心裡都知道，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果不其然，監控錄像裡蔣川和鄭虎肩並肩走出電梯一起坐進了麵包車裡，錄像的時間戳是1點21分。李言盯著錄像屏幕長長歎了口氣，本以為這次可以迅速破案，沒想到不僅抓錯了人，還找不到其它有用線索，實在有點令人沮喪。喪氣的李言和唐卿一路無話開車回到刑警隊，唐卿在下車的時候給敖佩星發了條微信：你可以來接蔣川了。等到蔣川辦完手續走出刑警隊辦公大樓時，敖佩星和鄭虎已經等在刑警隊大門口了。“虎子！”蔣川走到鄭虎麵前無奈地敲了敲他的頭，隨後轉身對敖佩星點點頭，“三少，謝謝你。”敖佩星故意對蔣川傲嬌地挑挑眉，問鄭虎：“虎子，我之前在胡同跟你說的話，你再給大王複述一遍。”鄭虎對蔣川笑出一口大白牙：“三少說了，我們三個，不說謝字。”蔣川也跟著笑起來，拍了拍敖佩星的肩膀，說：“那我請你吃宵夜唄。”敖佩星晃了晃手中的手機：淩晨3點50分。蔣川又笑著搖搖頭，改口道：“那我請你吃早餐唄。”敖佩星胳膊一伸，跟蔣川勾肩搭背站到一起：“我想吃港式早茶。”“吃吃吃，想吃什麼隨便點。”蔣川對鄭虎招招手，“虎子，打個車。”敖佩星和鄭虎一左一右把蔣川夾在出租車後座中間，在他耳邊嘰嘰喳喳一路，把之前他們在小教堂逮住吸血鬼的事跟蔣川說了一遍。接著三個人進了長歡市中心一家有名的港式茶餐廳，等蔣川點的一堆小吃都上齊了、服務員不再過來之後，敖佩星才鼓著腮幫子對蔣川和鄭虎說道：“吃完你們先回去補覺，我要出去溜達一圈，中午彆等我吃飯。”“你要去哪兒？要不我們跟你一起去？”蔣川知道敖佩星在長歡就認識他和鄭虎兩個人，人生地不熟。敖佩星擺擺手：“不用，我就是想再去小教堂找找那個洋鬼子。”“你不是覺得人不是他殺的嗎？又找他做什麼？”蔣川不解地問。敖佩星一口吞下半個奶黃包：“人雖然不是他殺的，但跟他也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