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微風拂過,穿插入紫色風鈴,撞擊出輕盈聲調,陽光被樹葉篩成圓片狀,落入眼中,恍如片刻星光。葉棉聽了夏若錦驚天動地的話,驚覺這人想象力可真豐富怎麼沒培養成抽象派畫家。“嗬嗬。”她諷刺地笑了笑。隨即伸出兩根青蔥般的手指搖了搖:“我跟你講,我也不是沒有你這時候的幻想,想我花季少女祖國英才,誰還不覬覦幾下不是嘛。”夏若錦翻了個白眼。“可素,”葉棉敲重點,“人家昨晚就否認了。”她隻要一想到昨晚他嗤笑的表情,就忍不住多吃了兩口奶油蛋糕。這死變態,稀罕他喜歡。葉棉捧著湯,然後習慣性舔了舔嘴。夏若錦將目光落在她臉上,眼中一閃一閃的,緩緩道:“以後你就是和男人一起生活的人了,以後少做這些動作。”“啥?”她又喝一口,“放什麼厥詞?”“沒事,”夏若錦聳聳肩,“反正你的智商是聽不懂的。”葉棉氣得被喝下去的湯嗆到。還嗆得尤為惱火,鼻涕噴濺而出。她見著黃色的湯汁上漂浮的不明透明物體——痛心疾首地指責:“你這個魔鬼,你知不知浪費了100塊!”“嗬嗬。”夏若錦冷笑。“100塊算個屁,”夏若錦信手一招,對著穿西裝馬甲的帥氣小哥哥揚聲道,“再來十隻澳洲龍蝦!”她想起來就氣。“個死女娃子,老娘在樓下風吹日曬幾個小時,舉著電棒手都快斷了,結果你坐在家中坐擁外星美男還數錢數得手抽筋。”她越說越氣不過,恨不得拿筷子就地處死對麵的人。“老娘不吃掉一個零,老娘就不姓夏。”葉棉內心的小算盤亂撥,心想這十隻龍蝦到底是多少錢多少錢……那邊已經風卷殘雲,慘不忍睹了。“……”直到夏大姐吃舒服了,吃滿意了,葉棉已經精神衰弱了。此時高檔店的玻璃由內向外推開。高大清俊的男人穿越人群走來,身後跟著幾個穿著陽光的男女,他緩緩落座,西褲長腿向前拉伸。服務員直接將菜單遞給最醒目的那人,雙眼閃爍,麵色微微紅潤。跟在後麵的男女嬉笑推讓坐下,葉棉仿佛聽見她們猜拳誰坐在顧老師身邊。葉棉登時如坐針氈,腰杆挺得筆直,伸出爪子拍了拍麵前吃得不亦樂乎的夏若錦。“吃得跟個豬似的!”“偶遇白月光啦!”夏若錦猛地咳嗽起來,一口噴泉直接灑在她臉上。“喔日夏若錦你要死。”聽說過牛奶洗臉,聽說過海鮮洗臉嗎。“咳咳咳……”夏若錦一邊抽紙巾一邊喝水,一顆腦袋拚命往下壓,一股恨不得把嘴揉皺的錯覺。“到底是誰要死啊,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吃東西的時候驚天動地?”葉棉無語:“你一坐上來你停過嗎停過嗎?我在哪去找你的沒吃東西的時候?”一副恨不得把她錢吃光的狠厲麵孔還好意思說她。“等你吃完白月光都走了。”不知是恰好,還是她們這一桌太明顯了,葉棉剛好往那個方向瞅去的時候,男人也抬起眼眸,朝她們這桌看來。那雙眼睛溫潤如水,尤其是和你對視的時候,更有股將人拖入泥沼的力量。葉棉呼吸一窒,隨即臉紅心跳地轉過身。“OMG,白月光剛剛是不是在看我,是不是在看我?!”她抓緊麵前的小碎布,蘋果肌通紅通紅的,雙眼閃爍著異常閃亮的光芒。夏若錦優雅地擦了擦唇角,又偷偷補了個口紅,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彆想了,彆人明顯是在看我。”“哇你這心機女人,竟然趁我不注意塗口紅。”葉棉舉起手機看了下自己慘白一張嘴,控訴。“你看看顧一身邊的女學生們。”夏若錦纖纖素手一指,輕嗤:“哪個沒濃妝豔抹。”她一幅“不是我心機,是你太白癡”的眼神。葉棉想了想言情的橋段,爭辯道:“白月光眼光自是不俗,就喜歡我們這種樸素型人才,和你們這群妖豔賤貨不一樣。”夏若錦麵無表情:“說的像你沒化妝一樣。”此時顧一那桌歡笑聲漸起,間或伴隨著他好聽又溫和的聲調。葉棉拿頭撞桌子。怎麼今天就忘了帶口紅呢。顧一回了旁邊學生的一個問題,淡淡收回視線,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揚起。……葉棉今天偶遇白月光,一天都是飄飄然的。心想眾生果然平等,花費巨款而創作豔遇,這錢也值了。她拽著小皮包,樂顛顛地往自己的租房小區走。轉過一個街角,又穿過一片茂密樹林,然後和老舊小樓房樹下乘涼的張奶奶打招呼。“張奶奶,給你的雞蛋。”張奶奶努力睜大縫隙般的眼睛,皺紋和褶子挽成花樣的形狀,笑眯眯地看著她:“謝謝你咯。”“不客氣的張奶奶。”她搖了搖手,然後從小房屋走出去。此時頭頂傳來絲絲碎裂的響動,葉棉抬頭一看,一隻黑鳥呱呱呱飛過。她繼續穿越街區。青白天空閃過一絲灰白,距離她頭頂斜前方10米處,某種植豔麗三角梅的花盆搖搖欲墜,最終不堪重力的拖拽——直直地往下掉!而沉迷快樂的葉棉絲毫不知,重力加速度的恐怖。電光火石間——一抹黑影極快地從一旁閃過,一把拽過她的手臂,猛地朝一旁一扯。葉棉一聲驚呼,接著撲進一堵冰冷的懷抱,而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大聲響,花盆花開無數瓣,恰好落在她剛才站的地方。她目瞪口呆。一股後知後覺的涼意從腳底油然而生。下一秒頭發被人扯住,迫使她抬起震驚臉。男人麵色發黑,神色緊繃,深潭般的眼眸狠狠瞪著她:“你他媽走路都在想些什麼?”薄唇抿成一條線,冰冷的語調仿佛帶有刀鋒。“蒼煥……”她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地上癱瘓的三角梅和眼前這張輪廓分明的俊臉,腿突然軟了。蒼煥一把攬住她的腰。臂膀強壯而有力,緊緊地靠在她略帶軟肉的腰腹間,高低角度剛剛好,而她耳朵貼近心跳聲。她分出點心思出來奇怪:“你很緊張嗎?”怎麼比她這個受到驚嚇的人都跳得快。男人陰沉著啟唇:“緊張個屁。”他冷哼:“包租婆身死花盆,從此你的房子隻有我一個人,還不用交房租……我這是激動的。”葉棉:“……”我日他個仙人板板哦。她一把推開他,手臂摩擦而過,引起片刻熱度,她彆扭地摁了摁:“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趁機吃我豆腐!”男人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什麼看,”確實被他救了,如今她處於劣勢,可真真是個不好的開始,“沒見過美女啊。”他極輕地嗤笑了聲。“放心,我救你是個偶然。”他麵色驟然和藹,然後舉了舉左手的東西,紅彤彤又黃燦燦——“內褲掉下來了。”“……”“就算是個阿貓阿狗我也會救。”“……”“至於你的豆腐,”他嫌棄的眼神掃視她一眼,“隻是騰不出來兩隻手,隻能用這種方式。”“……”至此,葉棉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激之情全然崩塌。想她一堂堂花季少女祖國棟梁未來之星,竟然和一條紅內褲相提並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拿個內褲到處跑你有內褲癖啊!”她顫抖著食指恨不得戳穿這死變態的臉。蒼煥斜睨一眼,轉身朝前走。葉棉跟在後麵罵:“個大男人到底知不知羞。”“你肯定不知羞,你臉皮這麼厚。”“內褲我就忍了居然還喜歡紅色的,你已經不能用變態來形容了。”“簡直就是變態中的戰鬥機。”“……”路過行人老老少少,她聲音又不小,沒準就竄進哪個人耳朵裡了。她就是故意的。想讓這死男人在眾人麵前出醜。不是喜歡內褲嘛,那就光明正大家喻戶曉吧。當瞅見好多人豎著耳朵,又偷偷摸摸去看走在前麵的男人時——她心中一陣清明,嘴角笑容越裂越大。“蒼煥……”她正準備再添一把火,誰知男人的背影突然一頓,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朝她走來。那氣勢雷霆萬鈞的。仿佛被惹急了似的。蒼煥停在她麵前,寡淡地開口:“你再說一遍。”葉棉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一下子慫了不少。“嗬嗬,”她冷笑,“你叫我說就說啊,你以為你是……”她來不及說完話。因為——男人麵無表情抬起手臂,將手中的紅色不明物體塞進她嘴裡。鼻尖充斥著肥皂的味道。葉棉整個人都渙散了。旁邊一路過的小女孩是她前天送過棒棒糖的,喜歡她得不得了。扯著媽媽的手好奇地問:“媽媽,葉棉姐姐怎麼在吃內褲了呀?”年輕媽媽微尬,瞅了瞅半天沒從打擊中出來的葉棉,又瞅了瞅自家小孩,斟酌用詞:“額……可能……這是葉棉姐姐和她男朋友的情趣吧。”“什麼是情趣呀?”“就是……塞內褲。”年輕媽媽解釋不下去了,衝忙拉著小女孩往家裡走。葉棉:“……”她簡直不忍直視小女孩那張純真善良的童趣臉。而越來越多的行人,皆是一副曖昧的表情看著她和蒼煥。啊啊啊啊啊啊!她遲早要把這死變態的內褲全部扔掉扔掉,然後先奸後殺!…………“你喜歡什麼顏色?”“什麼叫顏色?”“顏色就是色彩啊,紅的藍的黃的白的黑的……”她哇啦哇啦解釋一大堆。“……我們這裡把顏色稱為——菲樂。”“菲樂,哈哈哈,廢了廢了……”她“哈哈哈”了好久。然後說:“我覺得你適合紅色。”“那種如血液般的紅色。”他不能穿紅色,所以隻能換成內褲了。——《回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