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廚行動以失敗告終，莫朗多少有些不服氣，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每次楚吟做菜，但凡莫朗在，一定會過去看，怎麼熱油鍋，什麼時候把菜放進去，蔬菜和肉類的炒製方法有什麼區彆，作料該加些什麼，什麼時候加合適，等等，有時候也會上手嘗試，過程很瑣碎，無法一一列明，總之，一個月之後的周六，莫朗再次下廚。“郎朗，這次加油啊！你一定行的！”楚岑給莫朗加油，這個孩子覺得莫朗很聰明很聰明，一定會學的很好的。莫朗隻覺得，如果這次跟第一回一樣差勁，太對不起楚岑了，於是，他使勁渾身解數，在廚房忙活兩個小時，午飯的時候，楚岑隻吃了一口，就對他豎起大拇指來。楚吟沒有說什麼，每個菜都吃了好幾口，這對莫朗來說無疑是種明顯的暗示，得意之下，莫朗給郭琦去了電話。“媽，明天您和我爸在家嗎？”“在家，你要回來嗎？”“是的，不用準備午餐，我回去再說。”“怎麼？你要請客啊？”莫朗無聲的笑：“秘密，媽，明天見了。次日，回家大顯身手的莫朗把梁道和郭琦給驚住了，當然不是說兒子做菜好吃到驚世駭俗的程度，但莫朗一向是五指不沾陽春水，彆說做飯，之前有一次嘗試幫郭琦洗碗失手砸掉一個兼帶劃破手指。“你……你吃錯藥了？”梁道拿著筷子怔愣半晌，憋出一句話。郭琦拋給丈夫一個大大的白眼：“怎麼說話的？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梁道決定閉嘴，雖然他是真的懷疑莫朗哪裡受到了刺激，居然會去學習做菜。莫朗得意朝自己老子擠眉弄眼，郭琦接著拋給他一句：“回答你爸爸啊。”“……”莫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趕緊喝水，“媽，我學做菜是好事，以後不用擔心我會餓到。”郭琦覺得是這麼個理兒，兒子一直單獨住在外麵，聽梁道說吃飯不太規律，忙起來甚至吃泡麵度日，這讓她這個做媽的極度不滿又極度心疼。如今兒子會做飯，看樣子還挺有興趣的樣子，確實不錯。梁道邊吃邊撩起眼皮，莫朗和郭琦聊天聊的很開心，全然不知父親一直打量著他，自然也沒看到梁道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時間緩慢向前，但對於每天過著同樣日子的人來說，時間又很快，一晃眼，莫朗和楚吟住到一起快四個月了，時間也步入冬季。這個城市的冬天總是很冷，每日的天氣預報顯示，最低溫度也不過零度，可無處不在的高濕度分子，隨時隨地鑽進人的骨頭縫裡，讓人忍不住打冷顫，大街上隨處可見穿著厚厚大衣、羽絨服、棉服的人，邊走還邊朝手裡哈氣。“天氣好冷啊。”楚岑打開門進來，背著碩大而沉重的書包，他的腿腳已經恢複到九成了，醫生表示隻要不再受傷，沒有問題，於是，楚岑又開始了每天獨自上下學的日子。莫朗正坐在沙發上研究一份報表，聞言抬頭說道：“補習的怎麼樣？”“很好啊，這個老師很好。”楚岑換好鞋到沙發上坐好，身體挺得筆直，兩隻手搭在大腿上，很小聲說道，“郎朗，我想問你個事兒。”莫朗把一隻眼睛看報表，一隻眼睛看楚岑：“什麼？”“你得先答應我，不要告訴媽媽。”楚岑完全小大人的樣子，認真異常。這下把莫朗的興趣勾起來了，索性把報表放到一邊，笑道：“你跟你媽還有秘密啊？”楚岑很認真的點頭，隨後又搖頭，很煩惱的樣子：“也不是瞞著阿楚，但……我覺得先跟你說比較好。”“為什麼？”莫朗好奇。“我們都是男人啊，你應該會懂我的。”莫朗哈哈哈大笑，楚岑有些不好意思：“你聽我說嗎？”“你說，我好好聽著。”莫朗認真臉，“既然都是男人，我答應你不告訴你媽媽。”得到莫朗的保證，楚岑放心了：“郎朗，你，喜歡過誰嗎？”莫朗可沒料到一個讀小學的男孩會問他這麼“深奧”的問題，一時之間有些愣：“喜歡過誰？我爸媽？”“呃……”楚岑覺得莫朗沒領會他言語中的精神，更加詳細的解釋道，“我是說，那種喜歡啦，不是像我喜歡阿楚這種的。”不是對父母的喜歡，那就是對親人以外的喜歡……莫朗稍微一想，震驚了：“你這小子，不會有喜歡的姑娘了吧？”楚岑害羞遮臉：“是啊，我們班的班長。”莫朗：“……”我需要個人來醫治我的無言症。這麼小的孩子，都有喜歡的人了，反觀自己，年近三十不惑，連個心動的對象都沒有，這差距，何止是二十多年紀上的差距！“當然啦，你跟我媽媽在一起，現在肯定是喜歡我媽媽。”楚岑趕緊解釋道，“我是問你讀書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同學之類的？”震驚臉的莫朗一下子恢複平靜，搖頭否認：“沒有。”“唉，那就算了，既然郎朗沒有這樣的經驗，我自己想想吧。”楚岑先前覺得，郎朗這麼帥，上學的時候應該會有喜歡人或者被人喜歡的經驗的。莫朗驅除掉頭腦裡裡的空白畫麵，重新擺上笑臉：“岑岑有喜歡的姑娘是好事，但我覺得，你現在不要告訴她好。”“為什麼？”“我是這麼想的……”楚吟從外麵進門的時候，莫朗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報表，聽到聲音，抬起眼皮看過來：“回來了。”“是。”把大衣和圍巾掛在牆上，楚吟走過來說道，“我想問你件事兒。”“問吧。”莫朗覺得很好玩，不愧是母子倆，開場白的口氣都一樣。“岑岑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春節之後有個全國性的數學競賽，如果能得獎，對以後的升學有幫助。”莫朗不解：“然後呢？”“你覺得岑岑應該參加這個競賽嗎？”楚吟問了個很出乎莫朗意料的問題，“我問過岑岑，他說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楚岑的數學成績相當優秀，這點莫朗倒是知道，參加競賽作為以後升學的籌碼，是很多家長期盼的。隻是：“怎麼問我？”“就是想多個人給我參考的意見而已。”楚吟頗認真，“你覺得呢？”理由合適，莫朗想了想，說道：“如果我是岑岑的父親，在尊重孩子的前提之下，大概不太樂意他參加此類比賽。”楚吟：“為什麼？”“很簡單。”莫朗摸了摸有些許胡茬的下巴，紮手，一會兒得去刮個胡子，“他現在的學習強度不算小，如果要參加那種全國性的競賽，一定增加很多訓練，他還那麼小，精力就這麼多，這一方麵用的多了，另一方麵自然就用的少，到頭來，可能會影響正常的學習功課，得不償失。”頓了頓，莫朗再加上一句：“再說，我覺得按照岑岑目前的情況，保持下去，升一所好的中學沒問題。”發表完自己的觀點，莫朗沒聽見楚吟講話，眼睛隨意一瞟，楚吟正看著自己，眼神帶有些飄忽感，眼眶有絲很淡的紅，見莫朗看她，楚吟飛快眨動眼睛，跟著用手擦拭眼睛：“你說的有道理，岑岑說隨便我，大概也是不願意參加，又怕我失望。”莫朗把眼睛放回報表，兩秒之後，他忍不住把眼睛又移到楚吟那邊：“你沒事吧？”“沒什麼，外麵太冷了，眼睛被風吹的很痛。”楚吟對他點頭表示感謝，“我回房間換衣服，謝謝你的提議。”莫朗覺得楚吟有些怪，可又說不上來，斂起心神，繼續專注於報表。周一，照例要開會。“還有幾天，這一年就要結束了，剛剛各位呈報上來的數據我看了，有幾點我不是很明白。”在座的各經理、總監耳朵豎起老高，等著莫朗指示：“第一點，按照目前的銷售數據，今年的銷售總金額無法超過去年，今年公司拓展的門店數量超過五十家，為什麼反而總量下滑？”“第二，電商這塊的數據我也看了，跟去年相比有所增長，但跟電商整體增長速度比較，我們的增長率太低，現在的經濟環境大家都看到了，電商這塊，絕對不能落下。”“第三，年中時，競爭公司從我們這裡挖走了總設計師，一直到今天，這個職位都空缺，設計方麵的缺失跟銷售下滑有沒有聯係，希望各位給我答案和解決方案。”被莫朗提到的相關部門負責人下筆如飛，不敢有一絲怠慢，莫朗提出的所有問題，一定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給他解決方案，不完備可以討論，但一定要有針對性強的整套方案給他，糊弄不了。莫朗不好糊弄，這點大家都知道。“楚經理。”莫朗點名。楚吟：“莫總。”“所有門店的銷售數據，分單店、片區、大區列給我，我要知道老店的同期數據對比和新店的目標達成情況，今天下午一點之前，有問題嗎？”楚吟：“沒問題莫總。”“很好，接下來我們……”莫朗開始說其他事，秘書端給他的水杯一直放在手邊，直到會議結束，水都沒動一口。九點半的會議，十點半結束，莫朗開會從不拖泥帶水，各部門的彙報之後，他會提問，然後提出一係列需要解決的問題，接著就是散會。楚吟加緊時間讓手底下的人把所有東西整理，這些數據日常一直在做，但莫朗需要的並不是孤零零的數據列表，楚吟必須從數據裡提煉出精確的信息列出，讓莫朗看的時候一眼明了，這個提煉的工作很精細，下午一點之前要做好，時間上有些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