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朗東北方向幾米距離處的一張桌子邊，坐著楚吟跟另一個莫朗從沒見過的人，男人。“這個女人看起來不算很年輕，可是真漂亮啊。”雙方母親借口有事，手挽手先走了，很明顯打算讓兩個年輕人相處更自在，莫朗和孫茴都鬆了口氣，孫茴見莫朗瞄了那邊好幾眼，不由笑起來，“是不是啊莫總？”莫朗有些尷尬，他剛剛朝那邊看了好幾眼，被孫茴這樣調侃，耳朵有點發熱，趕忙道：“孫叔叔和我爸媽是老朋友，孫小姐喊我莫總太見外了，直接喊名字就可以。”孫茴也不客氣，點頭說道：“那你也彆喊我孫小姐，喊名字。”剛剛側身看的時候，莫朗看到，楚吟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對麵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因為背對自己，莫朗沒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但身材不錯。暗地一想，這才對啊，楚吟穿得這麼好看這麼正式，難道自己出來吃頓飯嗎？很明顯是進行此類活動的。孫茴跟莫朗差不多年紀，她爸爸是梁道多年好友，孫茴是家裡的小妹，有同父同母的大哥，所以她沒有繼承家業的煩惱，自己開了間不大的書店，做一些文創類產品，他們倆其實沒太多共同話題可說，不過到底有長輩們的交情在，加上兩人性格都還比較開朗，因此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會之後，倒也相處得不錯。“不瞞你說，我是被爸媽逼著來相親的。”莫朗覺得孫茴相處起來還不錯，就算談不成戀愛，做個朋友也好，“看起來你也是吧？”孫茴搖頭輕歎：“看你這說法，肯定是沒看上我了。”莫朗也笑：“為什麼？當然我知道你也沒看上我。”“你都說了，是被逼著來的，很顯然是沒看上我。”話是這麼說，孫茴沒有一點點被“侮辱”的惱怒，反而笑得越發燦爛，“其實我跟你情況一樣。”聊天吃東西期間，莫朗用眼睛的餘光瞄了東北角好幾次，楚吟把小披肩拿下來，坐在那個男人的對麵，正紅色的長裙分外顯眼。莫朗心下有輕微的好奇，楚吟是跟誰一起出來用餐的？當然，這跟他莫朗其實沒什麼關係，雖說他們現在住在一起，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責任和義務的。“你看了那邊好幾次，是不是也覺得她很漂亮？”孫茴用完餐開始吃甜點，從她第一次說那邊有個漂亮女性之後，莫朗有意無意瞄了好幾眼了，這讓孫茴覺得意外又有些好笑。莫朗強忍住想冷哼的欲望，在自己俊朗的臉上擺出個文雅的笑：“沒什麼，隨便看看。吃完飯你有什麼安排？”“回書店，今天有些事要處理。”莫朗垂眼吃完最後一口東西，沒發現孫茴微眯雙眼盯著他看的短暫片刻，他抬眼的時候孫茴正在低頭輕輕擦嘴，“老實說，今天我還挺開心的。”“我也這麼想，很榮幸今天跟你吃飯。”莫朗結了賬，得知孫茴預備打車去書店，想想今天也是無事，莫朗主動提出送她去書店。在門口迎賓服務生殷勤的“歡迎再次光臨”聲裡，莫朗跟在孫茴身後朝外走，臨跨出門前，他忍不住回頭再次看向楚吟那一桌，楚吟手裡拿著刀叉正在笑，跟在家一臉平靜的樣子截然不同。莫朗撇撇嘴，快速出門。“謝謝你，特意送我過來。”孫茴推開副駕駛車門，捂著嘴對莫朗笑彎了眼睛，“其實，如果以後叔叔阿姨逼你相親，你可以用我做擋箭牌，我也一樣。”“哦？”莫朗右邊眉毛挑起來老高，“你不介意嗎？”孫茴：“相對於被父母整天逼著見不同的男人，回去還要被詢問感受如何，我寧願長期見一個熟悉一點的、還算聊得來的。”“你的提議有意思。”孫茴離開後莫朗正在考慮去哪，郭琦的電話適時飛了過來，聽兒子說剛送完孫茴，郭琦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夾雜著明顯的興奮，鼓勵兒子繼續努力。好容易應付完他媽，莫朗的手機還有些發燙，另一個電話緊接著殺了進來，莫朗一看，趕緊接起來：“岑岑？”“郎朗，你今天有事忙嗎？”楚岑的聲音滿是藏不住的興奮，“我寫完作業了，下午我們一起打遊戲好不好？媽媽說我寫完作業可以玩。”莫朗在心裡迅速過了遍自己的行程，悲傷地發現他堂堂梁氏的管理者，周末的時候居然無處可去：“我馬上就回來，半小時，你要吃點什麼嗎？鴨脖可樂？”“鴨脖鴨翅冰可樂！”隔著電話，莫朗都能聽出這孩子滿心的雀躍，“謝謝郎朗。”買了一堆吃的提進門，楚岑已經準備好一切必需的，隻等莫朗回來。莫朗把東西給楚岑吃，在玩遊戲之前，先把這礙眼的造型給消滅掉，雖然跟孫茴的相處比原先的想象自然不少，但莫朗知道他們倆不可能成為戀人。說不清楚原因，莫朗就是這麼篤定，有的人能處得非常好，能跟親人一樣無所顧忌，可要成為戀人，總是差點東西——這是莫朗一直以來都非常清楚的認知。莫朗比楚岑大二十來歲，閱曆和生活環境完全不一樣，一大一小卻出奇的合拍，就比如打遊戲這事。兩人窩在客廳沙發裡打了整整一下午遊戲，彆看楚岑年紀小，技術可比莫朗厲害得多，殺的莫朗片甲不留，楚吟剛把門推開，就聽到兒子“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聲，朝客廳看過去，一大一小的腦袋從沙發靠背上露出來，黑乎乎的後腦勺，看起來居然有那麼點相似。“郎朗。”楚岑退出遊戲界麵，把一次性食品手套戴上抓鴨爪啃，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線，“你輸了！”莫朗微微撇嘴，倒不見多不滿，本來嘛，玩遊戲隻是業餘之餘放鬆心情的一種方式，輸了是他自己技術菜而已。楚岑啃完鴨爪把冰可樂拉開灌下一大口，極其滿足地“啊”了一聲：“真舒服啊！郎朗，我真喜歡你！”正把冰可樂當冰啤酒灌的莫朗聞言一愣：“喜歡我？”“嗯嗯！”楚岑挑了一段看起來最大的鴨脖子遞給莫朗，自己接著啃鴨爪子，“就是很喜歡你，覺得你很好啊。”莫朗的心重重地動了一下——他也很喜歡楚岑，跟楚岑一樣的，沒什麼道理，對這個小孩，莫朗覺得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親切，從第一眼開始，到生活在一起，不管他對楚吟的看法如何，這種奇怪的好感一直在莫朗心頭。甚至可能因為楚岑，莫朗有時候會想，楚吟年紀輕輕帶著一個小孩，養他教育他，一定很不容易，連帶著他對楚吟也沒有最開始那麼抵觸了。雖然住到一起之後，每個月楚吟都準時提醒莫朗交夥食費。大概也就是人家說的緣分，他莫朗，就是跟這個小孩有緣，想到這裡，莫朗伸手在楚岑腦袋上拍了一下：“那以後玩遊戲的時候讓著我一點？”“那怎麼行？打遊戲靠的是實力，怎麼能放水呢？”楚岑大力搖頭，眼睛的餘光無意中瞥見門口處有個影子，他一驚，喊了出來：“阿楚，你回來了啊？”莫朗立刻把眼睛移到門口，楚吟還是穿著那件紅色裙子披著小披肩，手裡提著一袋子菜，邊朝他們走邊微笑：“你們在打遊戲嗎？”楚岑很興奮地跟媽媽說他贏了莫朗，莫朗坐在旁邊不動神色地打量楚吟，嗯，今天除了穿得不一樣，還化了妝，很配衣服的妝，看起來就是——跟孫茴說的一樣，很漂亮，明豔的那種漂亮。莫朗忽然覺得，人靠衣裝這話很有道理。隻是，楚吟的眼睛為什麼好像有點紅紅的，眼角帶著點紅暈，像是用手搓揉過。“阿楚，晚上吃什麼菜？”打遊戲贏了，雖然沒有任何獎勵，可對於小孩子來說，這種成就感不亞於成年人談成一筆生意。楚吟摸兒子的腦袋，跟他說了幾句話之後回房間換衣服準備晚飯，眼看著楚吟進房關門，莫朗忍不住低聲問楚岑：“你一直跟你媽兩個人生活嗎？”“是呀，以前住在外公外婆那裡，不過後來外婆身體不太好，媽媽說不能讓外公外婆累到，帶我搬出來住，離學校也近。”楚岑說得很認真，絲毫沒有因為隻有媽媽而傷心難過，“媽媽工作很厲害的。”楚吟的工作能力莫朗心知肚明，不考慮任何外在因素，梁氏聘請楚吟是很合適的，再看楚岑的性格和生活態度，成長過程裡必定也是滿滿的愛，莫朗忍不住說了一句：“那你媽媽也不容易。”楚岑不斷點頭：“是的是的。”晚飯還算豐盛，莫朗昨天中午到現在為止都沒怎麼吃飯，因為相親的時候心神不寧了兩天，早就餓得不行了，跟楚岑一起大口大口吃菜，楚吟叮囑兒子不要吃得太快。吃了七八分飽的時候，楚岑終於把臉從飯碗裡抬起來，邊擦嘴邊問楚吟：“媽，你今天相親怎麼樣啊？”“叮當”一聲，莫朗的瓷勺沒抓穩，掉進碗裡，和碗沿來了個親密接觸，母子倆一齊看過來，莫朗裝作沒這回事，淡定地把勺子拿回來喝湯，耳朵豎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