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在收拾房間,我不妨礙她。”楚岑總是笑嘻嘻的,從第一次在酒吧裡被人潑酒,到後麵意外骨折,楚岑從來沒苦過臉,看得出來是個樂觀的小孩,從小應該過得不錯。說起來挺怪,莫朗跟楚吟不太對付,這個孩子卻意外的合眼緣,大人之間有矛盾不能牽涉到小孩,莫朗明白這個道理。莫朗正巧也無聊著,見楚岑也無事可做,主動提出兩人玩拚圖,他買了一副很大的離體拚圖,正愁找不到人一起玩,楚岑滿口答應,一大一小坐在茶幾旁認真拚起圖來。楚吟整理好房間想出來喊楚岑洗澡,腳剛跨出房間門,聽到楚岑在說話,聲音裡帶著笑,楚吟站在房間門口朝客廳看,隻見兩人頭靠在一起,邊笑邊在倒騰茶幾上的拚圖,看起來十分開心,楚岑笑的眼角都泛出光來,莫朗不知道說了什麼,楚岑沒大沒小地在莫朗腦袋上呼了一把,莫朗跟著笑,輕輕攬住楚岑的肩膀。悄無聲息地紅了眼眶,楚吟默默退回房間關上門,沒有去打擾相處分外融洽的兩人。第二天,莫朗剛到公司,秘書就打來內線電話:“莫總,有人找您。”“事先約好的?”莫朗把西裝外套脫下來掛上衣架。秘書:“不是的,他姓樊,說您一定會見他,莫總要不要……”莫朗在電話這頭愣了一會:“樊?”“是的,樊胥。”莫朗淡淡一笑,從電話傳過去的聲音卻是認真:“請他進來吧。”“好的。”從底層坐地鐵到他辦公室差不多需要五分鐘,莫朗想了一會,索性把領帶也解下來,兩隻手互相摁骨頭摁得哢哢響,隨後莫朗走到離門不遠的位置,開始屏息等待。大約五分半鐘之後,木門被人敲響,莫朗深呼一口氣,保持住聲調的平靜:“請進。”眼睛緊緊盯住門把手。隻見門把手朝下彎了一下,門開始往裡推開,莫朗稍微往後退一點,盯著那扇門,門往裡推的幅度越來越大,莫朗已經看到個人影往裡走來。再也不猶豫,莫朗原地跳起來,直接伸出長腿朝門口踹去,原本半個身體已經在門裡的人似乎早有準備,在莫朗的腳即將“掄”到他身上的時候,那人已經退到外頭的安全地帶,莫朗落地的同時聽到一個埋怨聲:“喂,這麼久沒見,你就用這種法子招待我啊?”“少廢話,我看你在帝國主義國家待了這麼久,手腳有沒有退化。”隨意一笑,莫朗的拳頭已經那人揮過去了,那人沒辦法,被動地出手招架,在這層隻有梁道和莫朗兩個辦公室的樓層裡,兩個大男人你來我往過起招來。十來分鐘後,來人使出全身的力量朝後一蹦,舉起雙手討饒:“行了行了,我認輸,夠了夠了。”“瞧你這樣,就這麼幾招就扛不住了?”莫朗把氣喘勻,頗為鄙視地嘲笑來人,來人也不生氣,徑自走進莫朗辦公室,也不用莫朗招呼,自己拿了紙杯倒水喝。“我來看看你和梁叔叔,不是來跟你過招的。”聽說話和語氣,這人跟莫朗跟梁家,應該都比較熟。他叫樊胥,父親樊江是梁道的大學同學,也是至交好友,樊胥跟莫朗關係很好,兩年前說要環遊世界,平時當然有聯係,但已經兩年沒見過麵。莫朗聳肩:“你來得不巧,我爸媽昨天去北歐旅遊,估計得個一年半載的才會回來。”“真可惜,我還給叔叔他們帶了禮物。”樊胥是那種比較俊逸的長相,麵皮白淨,鼻梁上架一副金絲眼鏡,再加上父母那邊遺傳過來的書香氣,樊胥整個人都散發著斯文純良的氣質。不過,莫朗經常說,樊胥是個白麵黑心的,外表斯文,內心主意一條接一條,心機頗深,一般人不注意很容易被蒙。對這種說法,樊胥通常就是一托眼鏡架,一笑了之。“你怎麼樣?”樊胥上下打量莫朗,“最近很忙?”莫朗:“就那樣,你走的時候我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不對吧。”樊胥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你可沒跟我說實話啊。”“你說什麼?”莫朗對樊胥翻白眼,這人總是這樣,神神叨叨的,一雙眼睛總藏在眼鏡片後頭也不知道在打量什麼。樊胥卻不說了,把話題岔開跟莫朗聊了些彆的, 兩人許久未見,聊得挺開心,直到秘書來電話提醒莫朗一會要出去談事情。“你先忙吧,我也有點事,什麼時候你空了,我到你那喝酒。”莫朗穿衣服的手頓了頓,沒說話。已經走到門口準備離開的樊胥回頭,好奇地問道:“你乾嗎?不樂意啊?”“沒什麼,到時候再說吧。”莫朗沒有直接接樊胥的問題,催樊胥快走,樊胥抱怨了幾句,在莫朗的目送下坐電梯下去。莫朗站在辦公室門口發了會呆,樊胥以往經常去他的房子裡,梁穆烽也會一起,三個人喝酒聊天下棋,還會一起看球賽什麼的。不過,現在那個房子裡不是自己一個人在住了……“算了,到時候再說。”還有正事要處理,恰好助理過來喊他,莫朗暫時把這事放下,跟助理一起下樓去。臨近下班時楚吟收到短信,一個朋友約她見麵,說兩人挺久沒見了。楚吟盯著手機思考片刻,的確有一段時間沒跟她見了,最近一段時間忙著到梁氏應聘,忙著搬家,楚岑又出了個小車禍現在還沒好全,自己最近手頭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雜,沒顧上這邊。就在楚吟猶豫的兩分鐘,對方又發來信息:喂,你不會徹底放棄我這個朋友了吧?楚吟笑了,給對方回了條短信,接著給楚岑打過去電話:“岑岑,媽媽一會來接你,我們晚上在外麵吃飯。”楚岑的腿沒完全好,但書得讀學要上,因此這段時間楚吟送他上下學,她手頭有一輛之前買的二手家用轎車,五成新,開起來能聽到不小的雜聲,但母子倆用了兩年多。晚上六點二十左右,楚吟剛把楚岑從車後座扶出來,一直站在餐廳旁邊的女子奔過來,邊跑邊喊:“岑岑的腿還沒好啊?”“差不多了,要點時間複健。”楚岑已經對靠近他的女子張開雙臂準備來個熱情的擁抱:“菲菲阿姨!”“嘁,小帥哥你會不會講話?喊我姐姐,說過多少次了!”“你跟媽媽一樣年紀。”“我沒結婚,就算七十歲,你也得喊我姐姐!”楚吟在一邊把兒子的輪椅展開弄好,示意兒子坐上來,邊忍不住笑:“你們又開始了。”幫楚吟推輪椅的女子叫齊菲菲,是楚吟的好友,楚吟幾年前來到這座城市找工作,偶然的機會下認識齊菲菲,兩人很合得來,一來二去地成了好友,楚岑算是剛懂事就認識齊菲菲,跟她關係非常親。“我前段時間出差了,聽你說岑岑腿受傷嚇死我了,真的沒事吧?”齊菲菲略帶擔心地看著楚岑的腿,“好不全的話以後麻煩。”楚吟搖頭:“我詳細問過醫生,過兩天帶他去做複健,醫生說隻要配合,以後不會有問題。”好友之間多日沒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楚岑埋頭吃飯,飽了之後到休息區玩電腦,餐桌旁剩下楚吟和齊菲菲兩人。齊菲菲不斷抬頭低頭,看一眼楚吟,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她一直沒說出來,低下頭又抬頭看楚吟,如此往複了好幾次,楚吟終於忍不住笑了:“你乾什麼啊?有什麼話就說吧,被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齊菲菲先飛了個白眼給楚吟,才猶豫著問道:“你跟我說的那事是真的嗎?”“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楚吟夾了一個蛤蜊,用筷子頂開殼,把肉夾出來放進嘴裡,“嗯這個不錯,下次買點回家做。”齊菲菲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勸楚吟,實際上,勸也沒用,楚吟表麵上看起來溫和柔軟,但相處久了之後會發現她的堅硬執著,說得難聽點,是執拗,明知道會碰釘子也不回頭,齊菲菲對這點太清楚不過了。“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說什麼。”齊菲菲給楚吟的杯子倒滿果汁,“有事就找我,岑岑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楚吟伸手,輕輕在齊菲菲手背上蓋了一下:“我知道。”三個人吃了頓很美味的晚餐,齊菲菲提出去電玩城玩,楚岑當然要跟去,三個人又在電玩城瘋玩了一個多小時,臨近九點半的時候,楚吟提醒他們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上學,兩人才意猶未儘地放棄遊樂設備。“菲菲阿姨,啊不對,菲菲姐姐,你的技術可不怎麼樣啊。”臨上車前,楚岑得意洋洋地對齊菲菲做鬼臉,齊菲菲作勢發怒要揍他,楚岑趕緊縮進車裡,催楚吟趕快開車。“我們先走了,你路上當心。”這頭母子倆玩的吃得很開心,不知道屋裡的另一個人可是滿滿一肚子氣,眼看時間越來越晚,母子倆還沒回來,莫朗從生氣轉而變成擔憂,這母子倆,一個弱女子,一個小男孩腿還有傷,不會出啥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