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你弟弟提的，不是我，也許莫總覺得我一個三十歲還有個兒子的女人，這樣很丟人，但在現實的生活麵前，我沒這麼清高。”楚吟說話總是十分平靜，語調都沒什麼明顯的變化，“如果莫總可以勸令弟改變主意，那我也沒什麼意見。”楚吟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光逼她沒有用，不如去勸梁穆烽。可莫朗對自己那個弟弟再了解不過，看起來整天嘻嘻哈哈，脾氣犟得不得了，根本不會聽他這個大哥的勸。再說，昨天父親揍了他兩下，他都沒改變主意，父親同意了，他恐怕更有恃無恐，能勸回來才有鬼。楚吟忽然想起來臥室裡還有一樣東西忘記收起來，站起身去裡麵拿。莫朗還坐在沙發上，抱著胳膊看楚吟進出。“楚吟。”莫朗看楚吟快收拾得差不多了，站起來走到她對麵站好，“你答應我弟弟是因為錢？我查了你的經濟情況，你有一棟房子一直在還貸，金額不算小。”楚吟站直身體，她比莫朗矮不少，看莫朗的時候需要仰頭：“你可以這麼認為。”陣陣的微風從客廳大開著的窗戶裡吹進來，客廳不算大，微風在客廳裡打著轉，吹起了莫朗和楚吟的頭發。“那麼，”莫朗看著楚吟略細長的眼睛，“你跟我吧。”風似乎一瞬間大了不少，發出呼呼的聲響，這句話隨著這陣風，吹進了楚吟的耳朵。也吹進了她的心裡。莫朗離開之前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我弟弟約了我晚上八點來幫你搬家，我希望到時候時候是他幫我而不是我幫他，楚吟，你是個聰明人吧？”楚吟看著手機裡存下的那個手機號“莫朗187xxxxxxxx”，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直到楚岑給他打來電話，問她怎麼還沒去醫院。“我馬上來，順便去買你喜歡吃的東西。”楚吟匆忙說了幾句掛斷，又盯著手機看了幾分鐘。做一個決定，有時候真的非常艱難，走到一個分叉口的時候，發現有很多條路，不知道每條路的終點在哪裡，所以不敢貿然地走上去。但，總要選擇，站在分叉口不動，永遠也到不了想去的地方。“莫總，你說的事我同意了。”楚吟對手機很平淡地說。莫朗邊開車邊點頭：“聰明人，晚上見了楚吟。”掛了電話，莫朗不屑地笑了起來，人都是這樣的，誰都不會例外的。楚吟買了楚岑愛吃的東西又去了醫院，他的腿現在已經可以放在床上了，隻是人還不能亂動。“晚上就搬家，你過兩天出院之後就住到新房子裡去。”楚吟邊給他削蘋果邊說，語氣很平靜。楚岑無所謂地點頭，他跟楚吟搬到現在的房子其實也沒幾個月，以前兩人住在郊區的一個老房子裡，按他媽媽的說法，搬過來的原因是方便她上班和自己上學。反正她媽做事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他跟媽站在一起就可以了。楚吟一直待到六點多才走，並說自己今天無法來陪夜，已經找了一個男護工，明天一早就過來給他辦手續出院。手機裡，莫朗已經發過來兩條信息，告訴她自己和梁穆烽已經在驅車到他住所的路上，大概四十幾分鐘就能到。楚吟這幾天沒有開車，休息得不算好，不敢貿然開車，危險，在出租車上給莫朗回了個短信：“好。”莫朗已經跟梁穆烽說好了，還是等她過去三個人麵對麵地說？不管選擇哪種方式攤牌，楚吟都不太願意麵對梁穆烽，倒不是覺得丟人、羞恥，而是有點內疚。楚吟到住處的時候，門口站著兩個人，正是莫朗和梁穆烽。“你們來了。”楚吟邊打了聲招呼邊用鑰匙打開門，示意他們兩進去。屋子的中央有兩個很大的手提袋和幾個零散的小盒子，都是楚吟要帶走的東西。梁穆烽指了指那堆東西，笑著問：“就這麼多東西啊？”楚吟點點頭，看梁穆烽的樣子，莫朗應該還沒跟他說吧，正考慮要不要自己來說，莫朗已經提起一個最大的手提袋，對梁穆烽說：“拿到車上去。”梁穆烽“哦”了一聲，提起另一個袋子，率先往門外走。剩下幾個盒子，楚吟彎腰全部抱在身前，莫朗還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著她一起走。梁穆烽走得很快，已經看不見人影了，莫朗提著碩大的手提袋跟楚吟走在一起。“莫總沒有告訴梁少爺？”楚吟決定還是問清楚，如果莫朗難以啟齒，她寧願在這個屋子裡把牌攤開給梁穆烽看。莫朗挑挑眉：“說了，來的路上就說了。”這下楚吟真的吃了一驚：“可是梁少爺好像……”楚吟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梁穆烽的狀態，沒有前幾次見麵的時候開心，但也沒有被自己大哥“橫刀奪愛”後的傷心，就是十分正常，好像就是幫一個老朋友來搬家一樣。“我告訴他我能給你提供更好的生活，他在車上想了一會就想通了。”莫朗說到這裡露出嘲諷味十足的笑，“我弟弟還小，跟小孩子差不多。”楚吟沉默地邁著步子，莫朗是在嘲笑她，她知道。兩人到停車場的時候，梁穆烽已經把東西放在了後備箱，自己坐在後排座，體貼地把副駕駛留給了楚吟。把東西都放好，楚吟讓兩人等一會，她還要回去拿個東西。看楚吟慢跑著離開，梁穆烽拍拍駕駛座，莫朗略微偏頭，用眼睛的餘光看著他。“哥，你既然說你們兩個人兩情相悅，是楚吟自己要跟你的，那你可要好好對她。”梁穆烽半認真半玩笑地說，“你弟弟可還等著。”莫朗低聲笑了起來：“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要去的地方離這裡不遠，莫朗開車很快，二十幾分鐘之後停在一棟公寓前麵。梁穆烽想幫著把東西拿上去，莫朗拽住他，跟他低聲說了幾句話，梁穆烽不太樂意地看了看楚吟，把後備箱裡的東西都放到地上，自己開車走了。“一次拿不完，你在這等我，我先把這個大的拿上去。”莫朗還是提著那個最大的袋子，自己進了電梯間。楚吟站在後麵，看著莫朗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麵前，掏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幾分鐘後莫朗下來了，兩人一起又走向電梯間。這個時間段坐電梯的人很少，能容納十三個人的電梯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楚吟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她這算是被莫朗“包養”了吧，因為昨天她是在莫朗說出“我弟弟答應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之後，答應跟他住到一起的。怎麼會不明白莫朗的意思呢，無非就是想幫弟弟，不讓他跟自己這種人接觸，還能用“錢”這樣東西來羞辱一下她。可楚吟不會不同意，她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答應。所以自己現在，跟這個人一起，要去他的房子裡一起生活了，隻是在那之前，楚吟還有一件事想跟莫朗說清楚。“小岑那裡，麻煩你告訴他我們隻是合租。”楚吟看著莫朗認真地說，“這些事小孩子還不懂。”電梯門正好開啟，莫朗用手擋住門，示意楚吟把東西抱好先出去，自己提著袋子也跟出去：“我不喜歡你，但對那孩子很有好感，放心。”楚吟的背影有明顯的僵硬，但立即恢複了正常。進屋，換鞋，莫朗隨意指了指屋子：“你隨便。”就進了洗手間，準備洗澡。楚吟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旁邊的櫃子上，環顧了一下房子，麵積挺大，裝修簡潔，以藍白色調為主，除了必要的家具和家電，就沒有其他的了。家具的質量看起來都很好，一看就價值不菲，但這裡像一個用來睡覺的屋子，而不是一個用來生活的家。冰涼冷淡。莫朗洗完澡出來，邊用毛巾擦拭還滴著水的頭發邊指了指一個屋子：“你睡那，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楚吟把帶過來的袋子盒子都收拾到一起，打算明天等楚岑過來後再一起整理，隨後就進去洗澡。洗浴鏡前麵的洗漱杯裡，一隻用過的，另兩支還沒拆封，三支牙刷並排著歪在杯子裡。楚吟盯著牙刷看了一會，把手裡自己帶進來的牙刷牙膏扔進了垃圾桶。洗完澡出去，直接推開了莫朗指給她的房間，一進去就愣住了。“怎麼，奇怪？既然是包養，那我不能白花錢。”莫朗半靠在床頭，對楚吟伸出手，“來吧。”楚吟就站在房門口，盯著床上半躺半靠的男人看。他說得很對，很合情理，既然包養，既然出錢了，那這個錢總要花的有價值。楚吟又不是天仙，難道讓莫朗花一筆錢把她供在家裡看著麼？莫朗的想法則簡單得多，他並不是真的多想睡這個女人，但是楚吟既然因為錢就敢跟他同居，那惡心一下她是必須的。兩人，一個躺在床上，一個靠在門口，隔著不遠的距離互相對視。良久，楚吟邁動步子，朝莫朗的位置走過去，莫朗嘴角淡淡的笑沒什麼變化，他非常想知道這個女人，會怎樣應對這個局麵。房間就這麼大，楚吟幾步就走到了床邊，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莫朗。“怎麼？害怕？還是後悔了？”莫朗覺得被楚吟這樣看著不太舒服，爬坐了起來，楚吟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移動了過去，仍然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