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人(1 / 1)

季梳雨醒的很早,主要是害怕自己睡熟了第二天起來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所以整晚都不大踏實,太陽還沒出來就索性起了身,往窗外一看,莊園的清晨已經在麵前一點一點的展開,宛如一幅畫卷。季梳雨忍不住拿出一支筆開始畫起速寫來。速寫的速度很快,不過半個小時季梳雨便畫完,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敲門聲也隨之而起。“起了?”是宋晏之的聲音。季梳雨難免緊張起來,深呼吸了好幾次,方才應了句,伸出手去拉開房門。宋晏之站在門口,神色倒算平靜,隻見到他的瞬間微微挑了挑眉,道:“還以為你會睡到中午。”季梳雨打了個哈欠:“早就起來了,都畫完一幅畫了。”宋晏之往裡邁了一步,看見她擺在床上的速寫,仔細端詳一陣,方才開口道:“線條雖然流暢,但虛實關係過渡未免太不自然……”宋晏之說著突然覺得有一道火熱的視線注視著自己,不由得側頭去看。季梳雨正摸著下巴端詳著他,見他回過頭來,不由得開口道:“宋先生,老實交代,以前我每次畫畫說要跟你比一比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在心中這麼腹誹我呢?”頓了頓,“比如說,畫得這麼垃圾還敢跟我比?”宋晏之扯了扯嘴角,抬起手去捂住她的嘴,語氣淡淡:“去吃早飯。”他順手將那幅畫收入囊中。季梳雨忙出聲:“等等——”說著伸出手去奪過那幅畫,季梳雨輕笑了笑,在畫的右下角署上名,方才繼續開口道,“怎麼能沒有我的大名。”宋晏之道:“名氣不大,口氣倒不小。”季梳雨衝宋晏之做了個鬼臉:“以後總能出名的嘛,我那幅水彩你不也覺得挺好?”“畫的是我?”宋晏之突兀開了口。季梳雨頓覺一陣羞窘,視線都不由得撇開了許多,半晌清了清嗓子,道:“你想多了,我就是隨手畫了個人而已,根本就沒具體所指。”“是嗎?”宋晏之似笑非笑,但也沒再繼續追問,拉著季梳雨往門外去,打算先去解決早餐再來糾纏這畫中人到底是誰的問題。酒莊的大殿擺滿了一桌子的早點,各式各樣,精巧可口,玫瑰小姐已經等候多時,見宋晏之前來忙站起身往他的方向奔去,順手挽住了對方的手腕。宋晏之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從玫瑰小姐手中掙脫,道:“早。”玫瑰小姐不疑有他,順勢在宋晏之的身邊坐下,問道:“晏之,今天可能將那幅畫畫完?”宋晏之抬眼一看,季小姐正一口一口的飲著早茶,臉上似乎並無所謂,但兩人視線接觸,便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警告意味。宋晏之心下暗笑,麵上不動聲色:“沒有靈感,實在是畫不出,恐怕要讓玫瑰小姐失望了。”玫瑰小姐皺了皺眉頭,有些難過似的:“還是說晏之你是真的因為喜歡那畫上之人,所以才能傾注用心呢?”昨日這問題,在畫畫間已經問過一次,被宋晏之兀自忽略,玫瑰小姐本以為今日依然等不到對方的答案,孰料宋晏之手微微一頓,竟也開了口:“是。”簡短的兩個字,讓玫瑰小姐驀地眨了眨眼,然後有幾分遺憾:“果真如此。”“抱歉。”宋晏之道。季梳雨不由得掩唇暗笑幾分,心中的甜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一般,她衝宋晏之拋了個媚眼,對方回以她微微皺眉的表情。那張永遠沒有什麼神色的臉上竟被季梳雨看出幾分無奈來。玫瑰小姐長歎一聲,道:“也罷,丘比特的愛神之箭到底射不穿你我,我也不能強求,凡事講究一個兩廂情願,情投意合嘛……那畫我還是會買,不過你畫的你愛的女人,我還是不買了。”頓了頓,玫瑰小姐深明大義道,“做不了情人,總可以當個朋友?”宋晏之道:“我以為我和玫瑰小姐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此事方才就此揭過,接下來吃飯席間季梳雨倒是發現這玫瑰小姐的性情很是外向大氣,做朋友非常適合,聊下來居然真有幾分要義結金蘭的架勢。早餐吃完,玫瑰小姐也拋出來一句話:“你們要找的那位林媚我已經找到線索了,地址在這裡。”她拿出一張折疊好的小紙條,“她似乎過得挺好的,眼下甚至交往了一位男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季梳雨的手微微一顫,一時間竟沒有勇氣接過對方手上的紙條。宋晏之定定的看她一眼,微微頷首接過:“多謝。”“你們應該有些話要單獨說,那我就不打擾了。”玫瑰笑了笑,起身告辭。偌大的客廳便隻剩下他們兩人,氣氛顯得有些詭異而沉默,季梳雨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上麵寫著什麼?”宋晏之掃了一眼:“隻寫了具體地址,其他一概沒有。今天要去看看嗎?”季梳雨眼中靈光一閃而過,半晌後才無奈的頷首:“去吧。來都來了,總不可能不去見她,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宋晏之微微頷首,捏了捏對方的掌心以示安慰。季梳雨忍不住開口道:“我還以為以林媚對我父親的感情,會為他守寡一生,倒沒想到她過得卻挺好。”“逝者如斯,不可能一輩子都糾纏在過去,這一點上,林媚做得比你好。”宋晏之寬慰道。“是啊。”季梳雨苦笑一聲,“但想到我父親已經去世了,我母親也因此而自殺身亡,而她卻過的這麼好,心裡總歸還是有點不甘心的……覺得,憑什麼是這樣?”宋晏之不再多言,隻輕輕揉捏她的掌心,陪伴即可。紙條上的地址是距離酒莊約莫三十多公裡的一處彆墅公寓,偌大的馬路上零零碎碎的擱置這幾棟大彆墅,期間還有種植著花田的大花園,而林媚所住坐落於最中央的位置,偌大的彆墅被一圈的花園包圍在最裡麵,籬笆之外便是馬路,視野開闊,天氣尚好。晴空萬裡,往天一望便是一望無垠的藍色,那彆墅屹立,隱約間竟有幾分悠閒散漫的意味。季梳雨隨著宋晏之靠近大門,兩人立在門前,季梳雨卻不敢伸出手去摁響門鈴。她歎了口氣:“萬一找錯了怎麼辦?”“可能性不大。”宋晏之說。“那我見到她的第一麵該說什麼?”季梳雨抿了抿唇,腦子裡思緒頗多。“實在不行就什麼也不說。”宋晏之握緊她的手,“我來。”“不行,我還是緊張……”季梳雨深吸一口氣,“我上次見她時我還沒成年呢,她還記得我嗎?”就在此時,大門突然搖搖晃晃的往兩側開了,季梳雨的話頓在一半,怔然看著逐漸打開的大門,卡了殼。門口走來一個金發男子,眼窩深邃,英俊高挑,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倒是很有氣質。看到季梳雨同宋晏之,他微微一愣,用純正的英式英語問道:“你們找誰?”宋晏之很平靜:“林媚。”男人點了點頭:“哦,她在裡麵,你們可以直接進去。我要去上班了,沒辦法招待你們,抱歉。”這男人說著話,屋裡突然傳來一道女音,高聲問道:“威廉,是誰?”一個女人走了出來。身上的蕾絲睡衣尚未換下,頭發披散著,臉上帶著一些睡意惺忪的模樣,她那張臉生得極其精致,即使未施粉黛也教人覺得驚豔,縱然已經過了四十的年齡,仍然風韻猶存。她靠在牆上,視線逡巡過季梳雨的瞬間,猛地愣住,臉色狠狠一變:“是你?”彆墅裡很安靜。季梳雨緊靠著宋晏之,四下打量著房間裡的陳設,可以看出來林媚過得並不差,家具陳設簡潔乾淨,設計看上去也並不便宜,偌大的屋子比中國高昂的房價不知道劃得來了多少。很碎的腳步聲傳來,換上長裙的林媚終於姍姍來遲,將茶水放下,她有些不太自在的坐下,看向季梳雨。兩人沉默的對視半晌,季梳雨斂著一口氣終於開口道:“看來你過得還不錯。”“嗯。”林媚點了點頭,“離開你父親之前他給我留下了一筆錢,再加上威廉的工作也還不錯,所以生活倒算是滋潤。”“就你們兩個人?”季梳雨的本意是詢問她可有與威廉育有一兒半女,誰知道林媚臉色微微變了變。頓了頓,林媚才開口道:“你有他消息?”季梳雨微微皺眉,本來沒反應過來,想到一個人才突然開了口:“怎麼,難道你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林媚臉帶茫然,不似作偽。季梳雨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厚重的懷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林媚會看上去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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