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華枝春滿8(1 / 1)

長風瞞 鰻魚Tech 1498 字 3天前

雨水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有人都落得一身狼狽。女眷均去了內殿換了衣服,大老爺們就在外殿換了。綠夏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立即熱熱鬨鬨拉攏了一桌牌友,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開了賭場之風。顧瞞負手站在一邊觀戰,搖搖頭說:“綠夏你這可不行啊,上來就倒數第一,你看看人家明玉,到現在都沒輸過。”綠夏驚詫,笑著看向紅了臉的明玉說:“這真是,今天怎的你牌技那麼厲害都不見你輸,有什麼秘訣也告訴我。”明玉做事風風火火,嗔她說:“因為你來了。”見葉舞風不解,她補充道:“你來之前還不是是我墊底。”綠夏笑得像隻小狐狸,絲毫不覺慚愧。顧瞞不時指點指點這個,走到那個後麵嘖嘖嘴,最後跑到綠夏身後小聲說:“彆打那個,他快撐不住了,直接撂大的。”綠夏不看他,麻利地扔出自己手裡最大的牌,下家是明玉,贏得理所當然。綠夏偷偷摸摸把手背在身後,和顧瞞擊了個掌,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地嚷著:“再來再來啊,我這把是運氣好。”王翰越是綠夏的對家,兩個人的小動作一覽無餘,看他們連眼神都沒有交流,便把出老千配合的那麼完美,不由得感歎兩人真是臭味相投。綠夏贏得眼睛發紅,和顧瞞兩人叫嚷的聲音越來越大,現出一種病態的興奮。大家都是玩玩就算了,桌上牌友換了幾波,這兩個老千坐的穩當。一局結束,已經贏得懶得去拿自己的錢,綠夏伸個懶腰,讓顧瞞替一會,去如廁。等她回來,發現不遠處樹叢間明玉的大紅衣裳簡直耀眼,一男子黑底繡金色字。拉拉扯扯間,華貴衣料窸窸窣窣,綠夏心驚,難不成要在這裡看一副活春宮?她立馬閃身,躲在一邊偷偷觀察,隻恨不能大聲叫來王翰越和顧瞞一起看。“放開我,你就不怕被彆人看見?”明玉聲音很平靜,沒有情欲的味道,反而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人人都說花雕酒烈,騙人,根本就不會醉。”男子嘟嘟囔囔,口齒不清,卻感覺不到多少醉意,明玉並不說話。他繼續說:“你說,我要是喜歡你該怎麼辦?”明玉抽回了手,在自己身上撣了幾下,現在才流露出一點公主的高貴感:“不可以啊,你有妻室了,你又喝多了?”“我不管,你喜歡我嗎?”男子說著就要抱上去,被明玉眼疾手快地躲了。“你已經成親了,沒喝醉就彆鬨了。”明玉語氣裡有一點不耐煩了。“不管。”那麼大一個男人還沒臉沒皮地賴皮。“你不能不管。”明玉有一點無奈了。那男子不敢輕舉妄動了,他挫敗地垂下了手說:“我比誰都知道我現在需要什麼,理智了二十多年,也沒見多開心。”“現在不一樣,我們都不小了。”“我懶得被束縛,去他娘的理智,我喜歡你。”男子說著又要動手動腳,綠夏看不過去,伸了個懶腰:“睡得好舒服啊。”男子被嚇得逃走,明玉嗤笑一聲,戳穿綠夏:“你演的太假了。”綠夏現在確定明玉剛在就是幸災樂禍了,她早就看見自己了。既然被戳穿,綠夏也不見不好意思,徑直坐起來,用拳頭咣咣地砸著自己蹲了半天的老腰說:“那小子看著眼熟啊,真夠猥瑣的。”“你偷聽就不猥瑣了。”明玉雖是嘴上埋汰著,卻也走過來站在她身後替她捏肩膀。“這這這,用點勁,對對對。”綠夏舒服地連用幾個疊詞,眯起了貓咪似的棕褐色眼珠,隨口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傳聞不是說他和他小對象好了有幾年了,特彆深情嗎?”“你相信愛情?”明玉今天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嘴角嘲諷的角度令她格外成熟迷人,綠夏像個稚子一眼仰頭去看,明玉身姿挺拔,從下巴看過去也依舊五官精致,皮膚軟糯,不是那種毫無雜質的冷白,接著地氣,是一個行走的“溫柔鄉”。“明明都緊鑼密鼓地準備婚禮了,還要跑過來告訴我喜歡我,你覺得什麼是愛情?”明玉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你說我是不是長了一副小三臉啊?”越說越覺得有道理,明玉板著手指頭一樁樁一件件說著自己那些感情史,說完她發出真心地疑惑:“你說,我是不是遇不到真愛了?”綠夏聽得心裡厭煩:“你明明是一個公主,他這樣褻瀆你為何不說出來讓你父皇懲罰他?再不濟你讓他去對妻子說他喜歡你,糾纏你算什麼男人,如此虛偽又沒有擔當的男人還和他來往作甚!”“他說的那麼可憐,我怕刺激到他,真的做出來什麼事嘛~反正我也不喜歡他,隨他去。”明玉撒嬌地趴在綠夏的肩頭,撩起她一縷頭發,下意識地打著圈,繞著玩:“你說世界上真的有愛情嗎?對了!”她跑到綠夏麵前說:“你是不是喜歡那個蘭思顧來著?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是不可靠的,要不然我替你去考驗考驗他?也不枉你癡心一片。”說著明玉就跑掉了,綠夏急忙去追,追的時候心底又有一分動搖,是以腳步拖遝,仍讓明玉搶了先。午後半晌,雨後初晴,陽光蓄勢待發,各位官員隨著皇帝的離開紛紛告辭,夫人還留在這裡看戲,格外貪玩的幾個孩子也沒走。下人們已經三三兩兩在撤桌子了,一股衰敗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地彌漫在烘焙得膨脹的陽光裡。顧瞞第一個看見綠夏,他齜牙咧嘴,熱情無比地招手。蘭思顧沒有看到,手裡還拿著綠夏的披風,安靜地坐在偏僻角落閉目養神,這種家養侍衛一般到了宮裡就沒什麼用場了。明玉挑釁似的回頭看她一眼,上前走了幾步,見綠夏腳步釘在那裡,知道她心裡也生了懷疑,更加得意,快步走過去。察覺到香風,蘭思顧以為是哪家貴女路過,並不睜眼徒增無謂的客套。、又是一陣風,是熟悉的微微苦澀的荷花香,他睜開眼,眼前卻空無一人,隻有王翰越傻傻的看著自己,仿佛剛才有妖怪經過。他疑惑地挑挑眉,王翰越猶疑地憨厚笑起來,擺擺手示意沒有什麼事,繼續玩去了。綠夏在最後一刻拉走了明玉,她臉上凝重無比,額角青筋若隱若現, 明玉見她真的在意,也不再多言,兩人麵麵相覷一會,明玉說:“我總覺得你還不如讓我去試探了,好壞都有個定局,不然你心裡肯定有個疙瘩。”綠夏努力冷靜,卻煩躁地把小拳頭砸在明玉身上:“都怪你,毀了我的好心情。”明玉絲毫不留情地打了回來:“關我什麼事!狗咬呂洞賓!”綠夏氣氛無比地噘嘴,嘴巴噘到能掛一個茶壺了,她怕不知道他的心意,卻更怕知道。她招招手:“走,一起去喝酒。”“不要,喝醉酒成何體統。”這時候又是那個討厭的裝淑女膚淺明玉了,綠夏笑得那樣純粹又那樣驕傲:“你不是想要和我們一起玩嗎?不喝酒就不帶你玩。”“你以為我稀罕嗎!”明玉甩袖,目光裡迸射出火花。“對,你稀罕。”綠夏的眼睛看進她的心裡,輕佻地勾了勾她的鼻子,走過去說:“來吧,一起打牌喝酒,管那些規矩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玉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那一個坦蕩得外八字走路走得有點彪悍的人,內心重複了一遍,對,我就是稀罕。宮廷規矩大,她每一次都是聚會最早隨著父皇離開的那一個,雖然回到皇宮也並沒有什麼事,她總是覺得離開以後,綠夏他們這些人會玩得更有趣。每一次在學堂聽見他們聊著自己離開後的事情,笑得那麼開心,心裡就會有一根刺紮著,催促著自己恨不得跑回那一天的時光。曾經不知道有多少次羨慕地看著這張被大家圍著的桌子,總是那麼熱鬨,豐盈的快樂,那時候她一直很討厭綠夏這群人霸占著這張桌子玩到很晚,他們像野孩子一樣粗魯,卻過得那樣有趣。有一次,她裝病逼嬤嬤不得不把她留下來暫做休息,她偷偷地跑過來,終於霸占了這張沒有人的桌子。她一會坐在這裡,一會坐在那裡,她學著綠夏的樣子坐到桌子上,兩條腿調皮地晃來晃去,身邊卻空蕩蕩的,怎麼也熱鬨不起來。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那張桌子。從那以後,她就是用打,也要把綠夏綁在身邊,因為她總覺得留住了綠夏,便和自己那規矩森雅死氣沉沉的生活遠了一點,她一直都隻會把自己的生活交到彆人手上。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明玉是一個沒有勇氣獨自對抗命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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