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八劫(2)(1 / 1)

忽然,一道陰影遮住了日光,兩人抬了腦袋,就見夏奉起漂亮的眉眼出現在頭頂。“你們在嘀咕什麼呢?”夏奉起問。路執乾笑兩聲:“嗬嗬,沒事,我就是問問非惟乾嘛跪這裡。”夏奉起把人拎了起來,路執忽然腦袋一暈,眼前發黑。“問完了?”夏奉起鬆手。“完了。”沒了支撐路執直往前撲,連忙伸手四下亂抓。夏奉起又連忙扶住人:問道:“怎麼了?”“沒,沒事。”路執站了會兒,“就是蹲的時間長了點。”眼前又能視物,但兩條腿木木的,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路執硬拖著挪了兩步,腿不木了,卻是又麻又癢。夏奉起終於看不下去,把人抗在了肩上進了屋,說道:“你先洗洗,一會兒一塊兒吃午飯。”然後又走到院子中,帶著安陸去了書房。進屋後安陸又跪了下來,說道:“奴才無能,未能查到路公子是如何被劫走的,請王爺責罰。”“起來吧,這次不全怪你。”安陸顫顫巍巍的站起,跪半天了,腿都伸不直,但安陸好像無所覺,詫異的抬頭:“王爺,此話怎講?”夏奉起卻笑了:“你去找閻羅老頭,跟他說本神君不喜歡這種事情,若再有下次,本神君不介意再揍他一頓。”安陸一頭霧水,但仍舊恭敬的應了聲是。路執在椅子上坐了半晌,腿終於不麻了,然後就見剛才遇到的丫鬟過來行禮,“路參書,請隨奴婢來。”丫鬟徑直往內室走,路執連忙攔著,說道:“我還是回自己的院子洗吧。”“不要,”那丫鬟說道,然後撲通一聲跪下,“路參書,王爺已經吩咐了,請不要為難奴婢們。”房間內守在門口的兩個丫鬟也跪了下來,齊齊請求。路執嚇了一跳:“沒那麼嚴重吧。”鎮南王禦下雖嚴,但並不是刻薄的人,不會動不動就責罰下人。“請路參書垂憐。”丫鬟們說道。路執無法,隻得進了內室。將軍府自然不能與王府相比,臥房也略遜一籌,與他現在住的小院子相差無幾。如果不是他所住的院落太小,路執都懷疑將軍府是不是有兩個正院。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乾淨的衣衫,路執從內室出來,就發現夏奉起已經回來,飯菜也擺好。路執拿了筷子,卻猶豫著遲遲沒動。夏奉起見此問道:“怎麼了?不喜歡?”“沒,”路執想了想,請求道,“王爺,黑瑤山的劫匪並無惡意,他們其實都是天界的神仙,為了補功德曆劫,小安與非惟等人就不要處罰了吧。”夏奉起點了點頭:“好。”於是被罰跪的人群退了下去。吃罷飯,夏奉起帶著人去了書房,然後路執又繼續抄春秋兵法,就如同在王府時一樣。閻羅殿內,閻羅神君正拿著一本厚厚的生死簿看,在一片金燦燦的字色中夾雜著一些黑色的字,就跟狗啃的似的,歎氣道:“唉,殺神太亂來了。”殿內的鬼吏都沒吱聲,他們已經習慣了閻羅神君的自言自語。但空氣中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接了閻羅王的話:“我家主子不敢勞閻羅神君費心。”“什麼人?”暫代非惟職位的鬼吏喝問。其他的鬼吏則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居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了閻羅殿來。空氣中,發出聲音的位置逐漸散發出一團柔和的白光,閻羅王看了一眼,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笑容和藹的說道:“原來是安神侍,失敬失敬。”神侍,即神之侍者,通常隻有天界的天官才會選神侍。因為神侍與主神是契約關係,神侍侍奉主神,而主神要用自己的靈力供養神侍。來人赫然是安陸,完全沒有在夏奉起跟前的唯唯諾諾,腰杆抻的筆直,也笑著說道:“閻羅神君太客氣了。”“聽說您與恒陽神君到凡間曆劫,怎的又會來了這裡?”閻羅王問道。“奉我家神君之命傳話。”安陸將殺神的話原原本本的傳達。閻羅王擦著汗,乾笑著說道:“嗬嗬,都是誤會,煩勞安小神君與恒陽神君解釋一下。”“哦?”“玉幻與阮玉他們在下凡曆劫時出了差錯,完全與軀殼顛倒了,神君們領了女人的軀殼,仙女則領了男人的軀殼,大人與小孩兒也完全顛倒,阮玉、衝天領了兩隻鳥的軀殼……錯的太離譜,按照天道法規要予以補償,於是允許他們保留一點點的法力。”安陸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那群劫匪是利用法力將路參書偷出了將軍府,同時他也想到了夏初的話,說是遇到了一群跑的極快的土匪,當時他還嘲笑夏初年紀輕輕就眼花,如今看來是自己錯了。臨走前,閻羅神君一再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然後一頓,又笑眯眯的說道,“挽竹、挽晴神侍可還好?”安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這話最好不要讓恒陽神君聽到。”閻羅神君悻悻的閉了嘴,他知道,殺神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被覬覦。路執抄完了今天的兵法,四下一看卻沒發現安陸,於是自己收起了書稿。夏奉起眼皮都沒抬,問道:“抄完了?”“嗯。”路執點頭。“有不懂的地方嗎?”“很多呢,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路執拿著書指給夏奉起看。夏奉起早有預料,放下毛筆,接過書看了一眼,問道:“你是怎麼想的?”路執按照自己的理解說了一遍,夏奉起聽的很認真,聽完後說道:“倒是有些長進,但有幾個小問題……”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夏奉起還時不時在紙上寫寫畫畫,直至天黑。安陸不知何時進了屋,點燃了蠟燭,將房間照的十分明亮。困擾自己的難題得以解決,路執隻覺得眼前亮亮的,伸手拿起夏奉起寫畫的紙細細參詳,翻了一頁又一頁,最後一頁居然有很多字,路執才發現自己錯拿了王爺寫的密奏,連忙想要放回,但一眼掃到上的字,隻見寫著“花娘子是個妙人,不愛紅妝,專喜槍棒……”路執手一抖,假裝自己是密奏的紙輕飄飄的掉到桌案上,眼見紙的一角要落入硯台中,夏奉起眼疾手快的拎住,說道:“小心。”路執顫著音兒問:“王爺,你寫的不是密奏?”“我沒那個時間,都是安陸在寫。”夏奉起說道。“你這寫的是什麼?”路執指著假密奏問。“你不是看到了?話本啊。”路執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王爺不看話本,改自己寫了。“我都已經寫了三本了,你看。”夏奉起繼續說,同時將桌案上的三本書推到路執麵前。路執翻了翻,第一本,霸道王爺的小嬌妻;第二本,霸道王爺的寵妻;第三本,霸道王爺的男妻,全都是坊間流傳很火的話本,據說又蘇又爽,而且天雷滾滾。路執再一次幻滅了。傳說中的無情呢?傳說中的嗜血呢?傳說中的好殺呢?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王爺。路執冷漠臉。“這些話本很火的,已經掙了不少銀子。”夏奉起笑眯眯的說道。路執總覺得他亮亮的眼中寫著看我多厲害,快點表揚我之類的,在如此期盼的小眼神下,路執忍著吐血的衝動誇讚,“嗬嗬,很好很強大。”然後扶牆出了書房。路執的身形消失後,安陸立即跪下,將閻羅神君的解釋傳達。夏奉起收起話本與新寫的一頁書稿,笑著說道:“算他識相。”月底時鎮南王奉旨去了豐州,路執也因此得了假,於是懷揣著小錢袋出了門,有大哥給的銀子他不怕沒錢花。第一次走在關州城的街道上,路執新奇不已,沒見過的糕點,奇怪的水果……路執一路走一路買,逛到城門的時候直打飽嗝。非惟笑話他,“怎麼像是八輩子沒吃過好吃的似的。”路執翻白眼,“還好意思說我,你吃的比我還多。”“我確實八輩子沒吃過人類的美食了。”非惟點頭。“難道鬼不用吃東西?”路執好奇的問。“如果僅是為了生存倒是不需要,不過冥府也有很多美食,主要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晌午的日頭火辣辣的照著大地,路執與非惟坐在城門旁的一棵大樹下乘涼,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能聽到小販的叫賣聲,吆喝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熟悉的鄉音。“賣字嘞賣字,可代筆寫信……”小孩兒的聲音中滿是稚嫩。路執愣了愣,鄉音?嗖一下蹦起來,路執朝對麵的擺攤寫字的小孩兒衝了過去。非惟嚇了一跳,也立即站了起來,但沒發現有可疑人物,這才慢悠悠的跟了上去。小孩兒個子不高,也就八九歲的年紀,一身灰撲撲的夏衫洗的發白,還有幾個補丁,見有客人上門,小孩兒滿臉堆笑的問:“大哥,你要寫什麼?寫信的話也可以代發,但要多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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