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三劫(1)(1 / 1)

路執很懷疑星文神君是不是與天道有仇,這擺明了是要把人玩廢。從生死簿的記載來看,路執從小就是藥罐子,不學無術,好色逛青樓被啃,上山遇土匪被輪著啃,病重求醫又被啃……路執覺得他即便沒被雷劈,也活不長。一共七七四十九劫,但星文神君活到十七歲隻經曆了兩劫,出生死娘落下病根與遭雷劈,剩下的都要自己代他完成,尤其是最後一劫,謀反,這讓當了一輩子良民的路執想象無能,真想死一死。“你認真的?”非惟看著他。路執乾笑兩聲:“嗬嗬,開玩笑,當然是開玩笑。”正在此時,房門被推開,阿福端著一碗黑色湯藥走進來,看到非惟穩穩地坐著,眉毛一挑,冷冷地說道:“非惟,尚書大人買你來是讓你照顧少爺,不是享福的。”然後一扭身,恭敬的對路執說道:“少爺,他是新來的小廝,叫非惟。”變臉如同翻書。路執受寵若驚:“這樣真的好嗎?”鬼吏不是神,地位比不上神仙,但非惟不同,他是閻羅王坐下第一吏,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非惟的身份也就跟著水漲船高。這樣的人給自己當小廝?開玩笑的吧。非惟笑而不語。路執明白了,這位大爺他使喚不起。“少爺喝藥了。”阿福將藥碗遞到路執麵前。路執心虛的將生死簿藏起,接過藥碗,此時他才覺得身子很不舒服,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您昨晚在祠堂罰跪時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阿福回答道。路執吹了吹藥碗上的熱氣,一仰頭就喝了個乾淨。阿福眼珠子差點沒蹦出來,心想小少爺可真是變了,以前每次喝藥都鬨得雞飛狗跳,全府人都不得安生,哪裡會這樣乖?路執從沒喝過藥,在飛升前他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平頭老百姓,但他天生身體好,沒病沒災的活了十多年,所以他沒想到世上會有如此苦的東西,藥含在嘴中,咽咽不下去,吐出來又覺得不好,苦的他眼淚兒都流出來了。阿福在一旁看著,急得團團轉:“少爺,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小的去找太醫……”然後旋風一般跑了。最終,路執還是決定吐出來,但他剛低了頭,非惟就大踏步走了過來,抬著他的腦袋往上仰,隻聽咕咚一聲,苦澀的藥汁瞬間侵占了他的胃,非惟這才鬆手。路執趴在床邊忍不住乾嘔兩聲,小聲質問:“你……你想乾嘛?”“你不能死。”“但你差點把我謀殺了。”路執控訴。太醫來了。虛驚一場。太醫又走了。阿福被管家狠狠訓斥了一頓:“你看看你,一點小事就如此慌張,還不如非惟穩重。”阿福不好辯駁,暗暗飛了兩記眼刀給非惟。非惟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然後相府又不安生了,一群丫鬟仆婦小廝追在路執後頭苦苦哀求:“少爺,吃藥了……”被又苦又難聞的湯藥折磨了一個月,路執的風寒總算好了,路兄長也允許他出門。錦繡街,一個身穿白色錦袍的少年當街而立,雙手負於身後,端的是玉樹立風。路執舉目看去,道路兩旁都是沿街叫賣的小販,空氣中滿是喜慶的氛圍,要過年了。“呦,路小二你站的跟傻逼似的乾嘛呢?”忽然迎麵走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青年很不客氣地說道。路執:“……”路執打量此人,身量高挑,長袍玉帶,麵容很是俊俏,唇紅齒白的好似塗脂抹粉。“你是……”路執疑惑地開口。那人上前勾住路執的肩膀,很是親昵的樣子:“看來傳聞果然不假,你真的被雷劈的失憶了,連我都不認識,白瞎我這麼些天惦記你,天天跑丞相府,不過都被你大哥攔了。”阿福趕緊行禮,笑嗬嗬道:“奴才見過世子。”然後又對路執說道,“少爺,這位是安武侯世子。”路執不習慣跟男人勾肩搭背,反抗了兩下,但很容易就被安武侯世子鎮壓了。彆看這人瘦,力氣不小。“我們很熟?”“那當然,咱倆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安武侯世子勾著路執一邊說一路往前走。當一行人停在一座恢弘的二層樓前時,路執迷茫了:“青卻居……”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明晃晃的日頭,扭頭問道:“那個誰,安武侯世子是吧,咱們大白天逛青樓?”青卻居乃皇城第一青樓。安武侯世子黑線:“……我叫趙儔。”隨即他又嘿嘿一笑,“你這麼多天在家,估計還沒聽到消息,青卻居的第一美人要賣身了,你以前不是對她念念不忘?現在正是機會。”“啊?青卻居的第一美人?那是誰?”安武侯世子:“……”阿福不得不跳出來給自家少爺解惑:“少爺,靈靈姑娘在三年前來到青卻居,很快成為這裡的紅牌,但一直是賣藝不賣身,您對她一見鐘情,想將人娶回家,但老爺跟大少爺都不同意。三天前青卻居放出消息,靈靈姑娘要賣身,吸引了很多人來爭搶。”趙儔繼續勾著路執的肩膀,兩人邁步走了進去,趙儔說道:“知道她是你的心頭好,人我都沒敢動,兄弟我是不是很夠義氣?”路執乾笑兩聲:“嗯嗯,你真是好兄弟。”心下倒是很好奇靈靈姑娘能美成什麼樣子,會比殺神更好看?此時已近午時,但整個青卻居卻好像在沉睡中,十分安靜,隻有零星的幾個仆婦在灑掃,接客的姑娘一個不見。“王媽媽,王媽媽在嗎?”趙儔卻是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哎呀,誰呀,大呼小叫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個中年婦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從二樓打著哈欠走下來,等看清大廳內的一行人,滿臉的不悅立即轉為欣喜,“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安武侯世子,您可是好久沒來了,怎麼,厭棄了我們不成?”“哪兒能呢,”趙儔終於放開了路執,一副沒骨頭的樣子靠在王媽媽身上,“我真是一刻都不能忍,所以隻好大白天就過來了,小翠還沒起?”小翠是青卻居最近紅起來的姑娘,很對安武侯世子的胃口,引得世子頻頻光顧。王媽媽趕緊吩咐自己的丫鬟:“肌研,快去叫小翠姑娘,就說安武侯世子來了。”被稱為肌研的小丫頭飛快跑上樓叫人。路執在飛升前從未來過這種地方,不免有些拘謹,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靦腆的樣兒讓王媽媽嘖嘖稱奇:“路二少爺,您也是好久沒來了。”“哦,偶感風寒,在家休養,一直沒出門。”“這個我可以作證。”趙儔笑嘻嘻說道。“是嗎?我怎麼聽說您被雷劈了,不知是真是假。”“呃……也是真的。”路執誠實極了。王媽媽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這得乾了多缺德的事,才能惹得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果然第一紈絝的名頭不是假的。“靈靈姑娘在陪重要客人,路二少爺您是換個姑娘還是等等?”王媽媽問道。“重要客人?原來還有比我們更勤快的,王媽媽,是誰啊?”趙儔笑著問。“咳咳,”忽然從樓上傳來聲響,“是我。”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白衣男子徐徐走下。路執卻縮了縮腦袋,光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誰,他兄長路擱。趙儔也不敢放肆,拱了拱手:“原來是尚書大人。”路擱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不再理會他,而是對路執沉聲說道:“跟我回家。”路執隻得乖乖跟著路擱出了青卻居。路尚書是坐馬車來的,路執便跟著他上了馬車,剛坐好就被塞了一個湯婆子,身上的寒氣立馬被驅散。“你怎麼會來這裡?”路擱問道。外麵趕車人一身吆喝,隨著馬蹄聲噠噠響起,馬車也動了起來。“你不是也在?”路執小聲自言自語。沒想到路兄長的耳朵很尖,隻聽他說道:“長公主府前段時間發生了一起命案,與靈靈姑娘有關,我是來查案的。”路執知道自己誤會了,鬨了一個大紅臉。“我不是要攔著你找女人,但青樓不要去了,不乾淨。”路兄長將人送回了丞相府,並且跟家下人吩咐,直到年後路二少爺都不允許再出門。路執:“……”自己這是又被禁足了?他恨死趙儔了。路執隻好悻悻地回了自己院子,閒極無聊就在書房中找話本子看。他不是愛看書的人,在飛升前,他家說不上窮,但也隻勉強夠溫飽。家裡人想勒緊褲腰帶,供他讀書考個進士出來,從而飛黃騰達,但奈何他自己不爭氣,一看到之乎者也就腦仁兒疼,最後隻勉強認了些字。此次下凡乍然掉進丞相府的富貴裡,他著實有些不適應,鬨了很多笑話。冬日的陽光暖暖的鋪灑下來,爐中香煙嫋嫋,路執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是晚上。他發現自己趴在桌案上,身上披著一件毛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問:“阿福,什麼時辰了。”“酉時,阿福去拿晚飯了。”回答他的卻是非惟。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