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縫屍(1 / 1)

義莊小娘子 鰻魚Tech 1559 字 3天前

微雨初晴,連綿了好幾天的陰雲終於散去,鼻腔間滿是雨後的清香。江餘笙輕快的步伐踩在鬆軟的泥土上,她身體輕盈,踩在泥上根本不會陷下去,也就隻有像她這年紀的少女才敢在這種時候上山。否則那些身材高大的樵夫獵戶一腳踩不穩,就容易滑倒跌入萬丈深淵。除了江餘笙這種身輕如燕的,就剩下君離塵和百裡驚瀾這種輕功卓絕的。不過他們三個也是受人之托,否則寧可在家曬曬蘑菇也不願上山,畢竟弄得滿身泥水還要自己洗乾淨。早上的時候村子裡王大娘拄著拐杖過來找江餘笙,這位王大娘歲數大了,眼睛也有些看不清,拉著百裡驚瀾的手一邊摸一邊說,“江姑娘啊,我就大仁這一個兒子,求你一定要把帶回來啊!”百裡驚瀾掙了半天沒掙開,他又不好對一個老人動手,便黑著臉聽完了整個事情,原來是這位王大娘的兒子王大仁不見了。蒼山地大物博,盛產一種名貴草藥丹芝,王大仁就是靠著上山采丹芝來賣錢養家,前兩天王大仁又和以往一樣上山采藥,可這一去便再也沒回來。王大娘說著眼角便流下淚來,順著蒼老的皺紋流淌,哽咽著說,“江姑娘,這時候隻有你敢上山,我求遍了村裡人都沒人肯幫,如果你也不肯,那我老婆子就隻能自己順著山路去找了。”剛下完雨的山路又濕又滑,彆說王大娘眼神不好腿腳不利索,就算是君離塵這身手的都不敢說萬無一失,讓王大娘自己上山不就等於讓她去送死嗎。江餘笙無奈之下隻好答應,這才拉著君離塵上山,她本不想帶百裡驚瀾,但轉念一想,如果真找到了王大仁,她是舍不得讓君離塵把人扛回來的,正好家裡有個白吃白喝的可以當苦力。百裡驚瀾還處於被王大娘摸小手叫姑娘的驚嚇中沒反應過來,完全沒意識江餘笙一肚子壞水正要迫害他,怔怔地跟他們上了山。山中無曆日,茂盛的林葉把陽光遮蔽的絲毫不漏,根本看不出時辰。君離塵隻覺自己走了大約十裡山路,期間他們停下來喝過水吃過乾糧,約莫怎麼也要日昳之時。走了這許久,江餘笙腳下也再無輕快之感,一個不留意踩在了濕滑的石頭上,險些摔倒。君離塵一把將她拉住,她扶著他有力的手臂好不容易才站穩,心有餘悸看了眼身側的萬丈深淵,“我的乖乖,這要掉下去了,豈不是連骨頭都沒了!”剛才江餘笙的摔倒讓君離塵差點脫口而出,一個小字吐了一半,又被他吞了回去,聽起來就像喉嚨中發出的嗚咽,還好都被江餘笙嚇到,沒人在意這細節。君離塵待她站穩後便鬆開了手,手腕上還殘留著她指尖微涼的溫度,彆開了頭不敢去看她,目光四處飄忽,卻在方才江餘笙被絆倒的石頭上停住。他又一次拉住江餘笙的袖子,把她拽了過來。“喂喂喂,啞巴你乾嘛,這衣料挺貴的,你扯壞了要陪的哦!”江餘笙心中不悅,明明剛才主動鬆開了她的手,現在卻要把她拉回去,這人怎麼變得比山雨都快。百裡驚瀾也發現了那塊石頭的異樣,挑了挑眉說道,“江姑娘,你方才恐怕踩到寶貝了。”江餘笙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發現讓自己滑了一腳的哪裡是什麼石頭,明明是一個光滑的後腦勺。她朝身後的人招了招手,“挖出來挖出來!”君離塵原本是站在江餘笙身後的位置,一聽這話連忙抱著雙臂閃到了一邊,留下百裡驚瀾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江餘笙見他們遲遲沒人動彈,怒視著百裡驚瀾道,“李公子,你倒是快點的啊,待會太陽落山了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百裡驚瀾對外稱自己叫李驚瀾,是個世家公子,因家道沒落前去京城投奔親戚。他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啊,你們兩個大男人難道要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做這種挖土掘地的事?”江餘笙瞪圓了她那雙杏核大眼,叉腰說道。是啊,手無縛雞之力但能殺雞的弱女子。百裡驚瀾咬了咬牙,認命地蹲下身去,將那顆圓滾滾的頭顱挖了出來,裝入江餘笙準備好的布袋之中。江餘笙低頭仔細查看了一番,摸著下巴說,“多虧這幾天一直在下雨,這頭顱埋在土中沒被蟲蟻啃噬,不過為什麼是個光頭,難不成這人是個和尚?”君離塵緩緩搖頭,拉過她的手寫道,“沒有戒疤。”“那這更是稀奇。”江餘笙靠近峽穀那一側,垂眸向下看去,隻見山體嶙峋,壁立千仞,零星幾顆樹還相隔甚遠。她有些犯愁,“既然頭顱在這裡,屍體也一定在附近,隻是這懸崖峭壁要怎麼下去呢?”君離塵淡淡朝下方瞄了一眼,拿出繩子係在凸起的石塊上,另一端則係在自己腰間,朝那懸崖走了過去。江餘笙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攔住他,“啞巴,咱們這單是不收錢的買賣,你彆想不開!”君離塵朝她莞爾一笑,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浮出一絲暖意,仿若萬丈陽光照射在天山積雪上,發出耀眼的光芒。江餘笙還沉浸在這笑容裡無法自拔,君離塵已經縱身躍下,身影如山間魅影般飄逸輕靈,幾個起落後就消失在他們眼中。江餘笙和百裡驚瀾在上麵等了能有一炷香的時間,她不斷向石塊上的繩子看去,生怕中途繩子斷裂,憂心忡忡地說:“啞巴怎麼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麼事吧?”“這麼陡的山峭,隻怕他下得去上不來吧!”百裡驚瀾坐在那凸起的石塊上悠然自得的說。江餘笙用憤恨的目光像他看去,“如果啞巴出了什麼事,我就把你也扔下去給他陪葬!”還沒等百裡驚瀾作何回複,就感到那根繩子終於有了動靜,兩人快速跑到崖邊,隻見君離塵身後背著個大布袋,身如飛燕般踩著山石扶搖直上,輕輕一躍飛出十餘丈,頃刻間便來到他們身前。百裡驚瀾驚歎不已,他從未見過如此卓絕的輕功,上次交手時他能感覺出君離塵功夫很好,甚至要好過皇宮裡那些自稱大內高手的暗衛。今天得見他的輕功,似傳說中的梯雲縱,他可以肯定這樣的身手當世也找不出來三個。“啞巴,你怎麼樣?”江餘笙擔憂地拉過他的雙手,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君離塵搖了搖頭,把身後那個鼓鼓囊囊的布袋放到地上,百裡驚瀾好奇的前去查看,結果隻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向後退,“這裡麵……全是屍塊!”江餘笙也拔開布袋看去,泰然自若地說:“有軀乾和四肢,再加上先前找到的頭顱,齊了,收工下山吧,爭取能在天黑之前回去。”她重新把那布袋係好,轉向百裡驚瀾,一臉諂媚的笑容,“李公子,我家啞巴剛才上山下河的耗光了體力,背不動這布袋,我這等弱女子更是連提也提不動,隻好麻煩李公子來幫忙了。”百裡驚瀾方才明白過來,這兩個人就是在這裡等著他呢,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滿是恨意,萬分不情願的拎起了那布袋,抗到肩上後才發現這布袋能有千斤重,壓得他根本直不起來腰。傍晚前三人終於回到義莊,百裡驚瀾捂著腰一屁股坐到棺材旁邊,他的白色衣袍已被泥土染成一副潑墨山水畫,兩側的頭發被汗水打濕黏在臉頰上,容顏依舊俊朗如星,模樣看上去卻狼狽不已。他看著坐在院中正倒茶喝的江餘笙的君離塵,心中憤恨不已,他是當朝皇子,從小養尊處優,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等他抓住兩人把柄,定要將他們打入天牢日日受刑。喝著涼茶吹著山風的江餘笙並不知道自己在彆人心中已被鞭打三百遍了,十分享受的歎息,“哎,還是家裡好啊,一會把那屍塊放到院子裡來,看看能不能拚個全屍。”君離塵依言將那些屍塊挪到院中擺放好,江餘笙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長針,在頂部穿過一根白色粗線,在那屍體身上比劃了一下,就動手將屍體的頸部和軀乾縫合起來。百裡驚瀾被眼前的畫麵震驚到,連腰部的酸痛感也忘了,起身來到他們身邊,看著江餘笙飛針走線的手啞聲道,“你為何要將它們縫起來?”江餘笙連抬眼看他一眼都懶,手中動作不斷,“讓他們家人來認領的時候總不能遞過去一個麻袋說,‘喏,快來看看這裡麵是不是你兒子,少了胳膊還是腿記得告訴我,我看看還能不能從野狗窩裡給你搶回來!’”很快那屍體就全部縫好,縫合的地方走線歪歪扭扭,看上去就像爬了條蜈蚣,可見江餘笙的針線活有多差,君離塵為自己的棉被能否漏棉花感到擔憂。江餘笙從裡屋拿出一個白瓷罐子,裡麵裝著透明液體,她傾撒出一些在屍體上,那屍體原長有屍斑的地方竟然又消了下去,肌膚仿若在生之時。君離塵見過她在接收彆人送來的屍體時,每次都拿出這白瓷罐子,大致明白這裡麵應是種防止屍體腐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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