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擁有了一個家(1 / 1)

王子印飯沒吃完,跑了出去,夏瀚嶺也急忙放下筷子,追了出去。兩個人都急急忙忙衝出去,門口的玻璃門都被撞疼了。王子印橫衝直撞,夏瀚嶺拉住他,他又把夏瀚嶺的手甩來。然後,跑到酒店門口,被門把手勾住了羽絨服的兜,動不了了。夏瀚嶺趁機抓住他的褲腰,言語流氓地威脅他:“你敢跑!我就告訴所有人你穿的什麼顏色的秋褲!”王子印:……暴脾氣遇上假的暴脾氣,孰勝孰敗,一目了然。王子印才不怕他呢!他翻過身和夏瀚嶺糾纏起來。“那我就讓大家都看看你穿的什麼顏色的內褲!”“彆扒了,紅色的,你送的那條。”王子印的動作頓住了。保安的電筒打在兩人臉上,王子印臉紅到沒譜,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他急吼吼鬆手,運動褲的褲腰打在夏瀚嶺的屁股上,聲音清脆響亮,引人遐想。夏瀚嶺故意用話嗆他:“還不走!等著當眾脫褲子嗎?”一場惡戰,就這樣吹響了停戰的號角。夏瀚嶺說:“印子啊,你還是太倔了。明明是個商人,精明如你,你又怎麼不知道去實地調研呢?就這樣被彆人的三言兩語和一個虎頭蛇尾的視頻騙得理智全無,這不是你。”王子印討厭和夏瀚嶺走在一起,因為每次他都需要仰視這個家夥。他氣呼呼地說:“這不是我?那什麼樣的是我?”“毒舌卻又心腸柔軟,莽撞卻又精明圓滑。”王子印被夏瀚嶺這兩句不知道是誇獎還是貶損的話騷得臉皮更紅了,比萬家燈火都要耀眼。夏瀚嶺彆開眼,拉起他的手腕。“事情如何,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咯。”夜風不涼,卻能吹起少年帽簷上的絨毛。少年不溫軟,卻能激起另一個少年心間的柔軟。王子印被夏瀚嶺一鼓作氣帶到林木之的家門口。昏黑小巷的儘頭,是燈火通明的小院和孩童聲音。這其中,還夾雜著林木之的聲音。兩人躲在門後,通過木門的縫隙,看見小院裡的情景。桌上擺著熱茶,桌旁擺著‘小太陽’,幾個小孩圍著火光烤手。林木之曲著腿坐在矮桌旁數錢,一邊用筆在賬本上勾勾畫畫。王子印聽見他滿臉笑意地和那個風韻十足的婦人說:“輪滑培訓班的營業額漲得太快了!完全超出我的預期,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把賬還清的。等還清了,我們就可以把盼盼的錢都還上。再然後,我們就可以租一間大房子……”婦人擦著淚,看著日漸消瘦的兒子,滿心憐惜。王子印的視線落到青石地板上,落到林木之腳上山寨到離譜的單薄板鞋上。他久久不語,任由夏瀚嶺把他拽著走。走了一路,夏瀚嶺就講了一路,他講王子印鑽牛角尖之後,他們是怎樣幫助林木之開起培訓班。他講,林木之又是如何在教學生和發傳單連軸轉。他講,他們都在竭儘全力幫助林木之,就隻有王子印不在……王子印聽完了,很小聲說:“他不是最喜歡收藏鞋的嗎?”他,好像真的錯了。涼風乍起,吹跑漫天烏雲。冬夜難得的月光灑落,少年血液沸騰。這個冬天,也是明亮的了。而心裡的陳雪,也終將融化了。——天一亮,就是大年三十了。林秀和顧天良也會在今天回來,準備和三個或者更多個小孩一起過年。南城市區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顧流盼就從網上買了那種電子鞭炮,火紅紅的光,一按就劈裡啪啦響好久,耳中餘音回蕩。每年顧家都有貼對聯和福字的傳統,而今年,不需要顧流盼踩著小板凳艱辛地去貼了,這個任務就交到了施林的手上。膠水準備好,工作人員準備就緒,結果發現對聯還在商家那裡擺著。顧流盼又在林秀的催促中著急忙慌出了門。瑞雪兆豐年,南城幾年一遇的大雪也在今年三十飄飄而至。都說南方人是沒有見過大雪封城場景的土包子,顧流盼剛見兩個雪星子就樂瘋了,和不知道誰家的哈士奇賽起跑來。施林的石膏還沒有拆,跑起來就是個小碎步,也攆不上她,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腳一滑就摔到在草坪上,把哈士奇壓得直叫喚。哈士奇沒咬她一口報一壓隻仇,都算是仁慈的了。摔了,顧流盼就老實了。施林走過去,想彎腰去拉她起來,她說不用,下一秒手就拽上了施林的褲子,施林紅著臉,用健全的左手死命拽著褲子。顧流盼笑著逗他:“你不會也和夏瀚嶺一樣穿的紅秋褲吧?”施林不大好意思,低低說了一聲:“我沒穿秋褲。”顧流盼笑得更歡了,她仰著頭,施林都可以看到她後槽牙。她皮,一伸手就把手心的草汁抹在施林潔白的石膏上。一抹綠,早春先來到。她樂樂嗬嗬,恬不知恥:“這是今年的第一抹春色!”她說什麼,施林就是什麼,也不和她反著來。結果對聯買回家,顧流盼還在門口換鞋,她的聲音就傳到屋子的各個角落。“媽媽!我同桌沒有穿秋褲!”林秀就出來了,看著施林皺著眉:“你這孩子哦!”可他到底不是顧流盼,臉大皮厚,直接數落都沒有問題。林秀就偷偷把顧流盼拽進廚房,壓著顧流盼給她摘菜,還一邊給顧流盼洗腦。“盼盼你說啊,過年我和你爸都要給你壓歲錢吧。”顧流盼乖乖點頭,事關經濟大局,馬虎不得。林秀又說:“然後今年我們也要一視同仁給施林和淼淼壓歲錢吧,就你一個人沒有什麼表示吧?”顧流盼一下子就警惕起來,抓著菜就抵到胸前:“媽媽!你要對我的壓歲錢乾什麼!”“不乾什麼!”林秀沒好氣地點她腦殼,“我就是讓你給你同桌買條秋褲做禮物!”“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啊!”顧流盼鬆口氣,“我還以為你要克扣我的壓歲錢呢!您放心!同桌和淼淼的禮物我都選好了!”林秀又不樂意了:“女兒長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咯!”顧天良聽見感歎,從客廳衝進來:“什麼肘?今天吃豬肘子嗎?”林秀白他一眼:“是呀,今天吃你閨女的豬肘子。”“彆!自家的寵物豬沒幾兩肉,殺了怪可惜的。”顧流盼:“我是豬,你們是什麼?”林秀、顧天良:“飼養員啊!”顧流盼哭唧唧跑出去找施林說委屈:“同桌!我爸媽說我是豬!”施林笑:“那我是屠夫嗎?”“你更狠!”笑笑鬨鬨,打趣玩樂,這又是一年。晚上,年夜飯。飯桌禮節,發放壓歲錢時刻。施林單手舉著兩夫妻給的厚紅包,眼眶紅潤,心裡也是脹鼓鼓的。他情真意切一個鞠躬:“謝謝叔叔阿姨!真的很感謝叔叔阿姨這段時間對我們的照顧,感謝叔叔阿姨讓我們感受到家的溫暖。”顧天良見不得這種煽情時刻,他一大巴掌就落在施林肩膀:“說這些!大家都是地球人。”顧流盼、林秀:“噗嗤!”氣氛活躍,不再凝重。顧流盼的禮物就閃亮登場了。其實她不止給施林兄弟兩個準備了禮物,也給兩夫妻準備了禮物。不能厚此薄彼。她送林秀的是串亮晶晶的手鏈,她說:“就算我爸不懂浪漫,我也是要滿足你的少女心的。”送顧天良的是一件柔道服,送施淼的是一頂假發,戴上簡直和施淼以前的自來卷一模一樣。最後就是施林的禮物了。“拆開看看。”施林打開了,繁瑣的花紋,低調的黑色, 柔軟的布料,施林不疑有他,以為是匹圍巾。“喜歡嗎?暖暖的很貼心,你回家可以試試。”施林也沒多想,拿起來就往脖子上搭:“現在就可以試啊!”顧流盼知道這是什麼,兩口子這麼富有生活經驗的人也一眼就看出來,就施林這個收禮人毫不知情,錯把秋褲當圍巾圍脖子上了。關鍵是,還挺好看!襯得他膚色亮白了幾分,翩翩兒郎立雪中。一團人笑開鍋,就施林托著秋褲兩端不知所措。“這怎麼一邊是大的,一邊又是兩條小的,藝術設計?”“哈哈哈……因為這是一條秋褲啊!”施林眼角眉梢都吊著嗔怪之意,他也不好意思起來,和大夥一起笑。笑自己傻,笑自己癡,更笑這個年,暖意融融。這一年,他擁有了一個家。家裡,有一對恩愛夫婦,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她。年夜飯後,兩夫妻看著春晚犯困,還沒等到零點就先睡了。施淼小孩也熬不了夜,早早睡去,就施林和顧流盼兩個精神頭還足。其實施林和施淼的入睡時間差不了多少,可今天他就是不困,隻想陪她守歲跨年。倒數十個數,窗外已有火光閃爍。數到零的時候,不遠處的郊區開始了賀歲行動,火光炸裂,顧流盼咋咋呼呼的“新年快樂”被遠處乍起的各色聲響壓了下去。她鼓鼓腮幫子,又撅噘嘴。不開心,她說這麼大聲施林都沒有聽見。施林看出她的小彆扭。他彎腰,薄唇和氣息都送到她的耳畔。呼吸之間,他的體溫也順帶捎給了她感受。嘴唇湊得很近,她都可以聽見他呼吸的聲音。同樣,她也聽見他說:“年年有今日。”又不是過生日,怎麼就祝福年年有今日?可巧妙之處就在於,顧流盼這一秒竟然懂了他的意思。遠處的火光映著,她於明媚煙花之間閃耀,他是亮光之下最虔誠的信徒。他聽見她說:“好呀!”她回答了。屬於兩個人的承諾,在璀璨花火和皚皚白雪的見證下,在這個萬家燈火比明亮的時候,在這座城市的這個地方,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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