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黑巷在線應援(1 / 1)

顧流盼不知道林木之家現在具體搬到了哪裡,可是她記得林木之那晚喝多了之後說的地名——杏花巷。杏花巷地方不大,到時候問問路人,怎麼也可以問到的。這還是施林第一次來到這種舊時居民區,有種彆開生麵的感受。原始的水泥牆,沒有白漆,也沒有瓷磚,光線交錯之間,深色的牆麵明明暗暗。路邊常見電線杆,貼著各色小廣告和尋人啟事。置身於小巷深處,隻有抬頭,才可以看見那片天。顧流盼仰頭看天,施林回首看她。繼想學柔道之後,施林突然又有另一個突發奇想。他想學油畫,和他之前學過的那種淡雅清新的潑墨山水畫不同的油畫。濃墨重彩的油畫,才能畫出顧流盼豔麗骨相的幾分之一。施林看癡了,腦海裡竟然自發構圖起來。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打破寂靜,也召回他的心神。施林下意識蹙額,心下滿是被打斷思緒的不開心。他掏出手機,是上了飛機才發現不對勁的葉唯給他發的消息。果不其然,他是來找施林要顧流盼的電話號碼的。給嗎?施林發自內心不想給。可他又答應了顧流盼會給。思慮之下,他還是給葉唯回了一串數字。葉唯喜滋滋地把電話號碼存下,卻發現有點奇怪。12306119110,他怎麼沒見過誰的電話號碼是123開頭的呢?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葉唯在關機之前撥打了這個電話號碼。“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葉唯:……他這是被一本正經的施林給騙了?南城到底是有什麼魔力,竟然把施林這種古板的人也變成了腹黑男孩。他恨!可是他隻有下了飛機再去找施林理論了。又恨又氣之時,葉唯突然參悟了這串數字的奧秘。他把電話號碼分段,12306、119、110。施林真是在絞儘腦汁地敷衍他呢!顧流盼和施林在杏花巷溜達了一會兒,才想起是來找林木之的。顧流盼領著施林這個小尾巴往人多的地方走,她找了好幾個人問都說不認識林木之。施林分析:“可能是因為林木之才搬來不久,所以沒人認識吧。”顧流盼伸出食指,比比劃劃:“我再問一個,如果還是問不到,我就隻好去問我師父本人了。”“好的。”施林勾唇看她點兵點將。顧流盼點到一個氣質不凡的美人提著幾袋翠綠鮮紅的蔬菜迎麵走來。美人就是美人,光看走姿就和這個小巷格格不入。不是歧視小巷,隻是有的人注定就不會是蓬頭垢麵苦苦為生計的人。和美人說話,顧流盼聲音都弱了幾分,笑意也更甚。她小碎步跑上前,抿著笑問:“姐姐,你認識一個叫林木之的男孩嗎?他應該剛搬來不久。”美人姐姐輕蹙蛾眉:“你是?”“我是他的朋友,我們還是一個冰球隊的。”“這樣啊,那你跟我一起走吧,他應該要等會兒才回家。”皇天不負苦心人,得來全不費功夫。“美人姐姐,你認識他?”美人笑了,冰雪消融,萬物逢春。“我是他媽媽。”天知道,顧流盼是費了多大勁才忍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臟話。她是乖孩子,不說臟話,可是這種特彆震驚的時候,臟話才能很好地表達情緒。她咽口水,眼睛瞪得像銅鈴。“我不信。”美人被她的反應逗樂了,竟主動走過來挽住她手臂:“那你們和我回家看看便信了。”顧流盼的小細胳膊被挽住,她就僵了。平時聲稱可以倒拔垂楊柳的麒麟臂變成了擺設,她走路都同手同腳了。美人溫柔小意對她說彆緊張。顧流盼手揪著褲腿,不緊張才怪呢!她見慣了五大三粗的光膀子粗漢子,沒見過這麼風情的已婚婦女,突然一下差距太大,她怎麼受得了。她就像被林木之媽媽挾持著一樣,四肢發硬,幾百米的路走了好久。路上,美人輕聲說:“你也彆叫我姐姐了,都把我叫年輕了。我叫盛夏,你叫我夏姨就好。”濃烈的盛夏,風情綽約的美人,竟也不相矛盾。林木之家裡弟妹多,一對三歲的雙胞胎妹妹,一個七歲的弟弟,所以就算在落魄之時,他也是租的一個可以活動開的帶著小院子的平房。盛夏推開門,發現林木之早回來了,這會兒正陪著三個弟弟妹妹們在院子裡嬉戲打鬨。她笑語嫣然,舉動之間還保留著小女兒的嬌俏:“木之,我帶客人回來了!”林木之對於自家母親了如指掌,隻以為她又和周圍的哪家鄰居當了好朋友。怕她受騙,又想她有人說話,心下矛盾,所以林木之看到顧流盼和施林的時候反而鬆了一口氣。“是你們呀,進來坐吧。”“怎麼?師父你是料到我們會來嗎?”林木之搖頭:“不是。”等盛夏去屋裡張羅茶飲去了,林木之才問:“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顧流盼解釋一番在路上遇到盛夏的事,林木之歎氣:“我媽就像個小姑娘,看起來高冷,可你隻要一釋放善意,她就恨不得把你當成推心置腹的好友。”顧流盼不反駁:“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被寵成小女孩。”“既然你們能找來,那麼我家的情況也都知道了吧。到處都是催債的,我一點都不放心她出門,生怕她出事。”“我可以給夏姨當保鏢啊,反正現在也放寒假了。”林木之隻當她是隨口說說,沒往心裡去。“任老師給你加餐的那堆卷子你都忘記了嗎?”顧流盼愁眉苦臉:“你不提這個,我們還能做朋友!”小孩子不懂顧流盼奇奇怪怪的語言,隻是看著哥哥姐姐笑,就覺得自己應該笑,於是也跟著笑。歡聲笑語衝破陰霾,盛夏踏出一步的腳又縮回去。她躲在門口揩眼淚。原本林木之應該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少年,可是卻攤上破產欠債這檔事,他硬是扛起了家裡頂梁柱的責任,四處兼職維持家用。她愧疚,可又恨自己除了禮儀規矩什麼都不擅長,什麼都不能做。晚飯是林木之做的,其餘的人就圍在小客廳裡烤著小太陽,晃著腦袋拍著手給盛夏伴奏。盛夏彈的是古典樂器——揚琴,和鋼琴同宗,絲弦之間藏著曆史風韻。顧流盼感歎:“可惜沒有笛子,不然我同桌還可以和夏姨來個合奏。”“笛子?”盛夏看了看施林,明顯是沒有看出來這個身高一米九,頭頂青茬的男孩會笛子這種古早樂器,“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學鋼琴。”施林頷首:“鋼琴也會,但是不精通,笛子是家母擅長的樂器,所以總會偏愛一點。”“其實很多樂器都有異曲同工之妙。我這還真有笛子,你吹吹試一試吧。”盛夏拿出一根渾身翠綠的笛子交由施林。時光就在一曲一殤之間流走,歡暢時辰也很簡單,一餐一飯,一人一陪伴,再加一狗一貓一書一樂器。小巷路燈昏暗,林木之打著手電筒送顧流盼和施林到巷子口。三人靜默,隻有手電筒明晃晃的光線在腳下穿梭遊走。還是顧流盼先開口:“師父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嗯,再見。”林木之化身暗夜使者,立在牆根送彆顧流盼和施林。顧流盼不回頭也知道林木之肯定還站著原地,等著他們走到看不見了才會回家。她的師父啊,一個實物和圖片嚴重不符的少年。長著一張五大三粗堅毅臉,實際上是個溫柔貼心小甜甜。這樣的男孩子,本就應該讓人無條件相信啊!顧流盼腦子一熱,抓起施林的手舉過頭頂使勁揮,她喊:“林木之!我們愛你!”她把施林的胳膊當成熒光棒,把林木之當成偶像,黑夜昏暗的小巷變成大型追星現場。情緒渲染到位,施林也配合她喊:“林木之!寒假快樂!”估計是夜色太迷惑,讓人可以忘記羞恥,把心裡的話喊出口。林木之心底柔軟,到底還是紅了眼,熱了血。他的小徒弟,吊兒郎當又聰慧過人。表達信任的方式也這麼獨特啊。他自以為和冰球隊的每一個人都是兄弟了,所以也就被王子印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揍揍到了心上,生疼。但是,隻要還有一個人相信他,他就覺得這個球隊沒有白加入。過去劃過的冰,練過的技巧,攔過的球,也都值了。不是嗎?寒假的第一天,是放縱還是自律,是瀟灑還是克製,這讓顧流盼犯了難。貿貿然沒了約束,顧流盼這匹野馬還真忘記了脫韁奔跑是什麼感受。早起,背背單詞,刷刷題,吃吃早飯,看看劇。在家待著時間過得太慢,她穿上大羽絨服就跑下樓去騷擾施林。林秀扒在門口把她揪回去:“穿毛褲了嗎?圍巾戴了嗎?早餐吃了嗎?”顧流盼連連搖頭。“沒有你還跑?”林秀揪住她冰涼的小耳垂。“媽媽!我就下個樓!”顧天良在客廳練拳,樂得看母女倆你來我往地過招。最後還是林秀取勝,顧流盼騷擾施林的方式變成了電話擾騷。顧流盼主要是還惦記著昨天給林木之說的要給盛夏當保鏢這回事。工作就要從假期的第一天開始!顧流盼給自己打滿雞血,又強行振奮了施林的精神,然後帶著施淼一起出了門。要是她師父問她今天去乾什麼,她就說帶施淼去找弟弟妹妹玩。小孩兒嘛,總要和同齡人在一起才是童真的,要是天天讓施淼和她媽在一起,估計施淼幼兒園還沒畢業,就先從麻將桌上畢業了。顧流盼找了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氣定神閒地敲開了林木之家的門。門是兩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來開的,一人一扇門,一左一右站著,跟照鏡子似的。顧流盼化身大力士,一手一個摟起來:“左左,右右,你們哥哥呢?”昨天顧流盼才來混了個臉熟,小女孩自然認識她。“哥哥出門!”“哥哥掙錢錢!”顧流盼懂了,哥哥出門掙錢錢。不過盛夏倒是在家,照看三個孩子。顧流盼先是誇讚了一番盛夏的美貌,然後打聽了林木之兼職的地方,就留下施淼帶著施林跑了。施淼小小的一個,被兩個嬰兒肥小姑娘圍著,一時間完全把哥哥姐姐拋在腦後,執著於分清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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