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桌你身材真好(1 / 1)

把房子看完,林芳有事就先走了。房子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灰塵有點重。顧流盼興致盎然:“同桌我們來大掃除吧!打掃好房子之後我們再去搬家!”有送上門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而且,和顧流盼待在一起,施淼的笑臉也多了起來。施林挑眉,笑得邪氣:“卻之不恭。”顧流盼捂心口:“同桌你犯規!”怎麼可以越來越會發射美顏攻擊了。顧流盼背過身,試圖把臉紅心跳的感覺壓下去。腦袋上突然被蓋了一個東西,視線被遮了一半。“這是什麼啊?”顧流盼傻乎乎仰頭往上看,“啊!這是粉刷匠的帽子!”報紙折的尖尖帽有點大,輕而易舉就將她的小腦袋罩住。她歪歪頭,俏皮又可愛:“同桌你不戴嗎?”施林指著沙發上的一角:“我們的設計師還在趕工。”顧流盼一看,頓時被驚住了:“帽子是淼淼折的?他好厲害啊!”說著她就小碎步跑過去抱住施淼,吧唧兩下就是兩下親。施淼手頭的工作被打亂,他也不惱,更多的是被顧流盼親了之後的小羞澀。他抿著嘴角,秀秀氣氣的微笑,臉頰上的小酒窩因為用力顯現出來。可愛的像牆壁上抱住大鯉魚的年畫娃娃,看著就討人喜歡。兩個大孩子忙著裡裡外外打掃,小孩子就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一室和諧。顧流盼乾活不行,但是她話多,一個人就可以製造出滿室熱鬨的氣氛。“同桌,我考你一個問題。你知道身份證表明了什麼嗎?”“什麼?”“哈哈你不知道吧!身份證當然表明了你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啊!”施林沉默了幾秒:“我竟無言以對。”顧流盼的腦筋急轉彎和笑話,他還真接不上。“那小王梳中分?”施林試探性回答:“小全?”“答對了!同桌你開竅了!”施林吐了口氣。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為答對了一個腦筋急轉彎而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然後下一秒,現實又教會他做人要謙虛。因為顧流盼之後出的腦筋急轉彎他一個都沒答上了。仿佛小全隻是回光返照。收拾好東西之後,顧流盼就特彆熱心地去幫施林搬家,然後他們就來到了一個酒店,施林從裡麵推出兩個行李箱。搬個家隻有兩個行李箱,看起來有點淒涼。顧流盼也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想法——施林回到南城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更加肯定,邀請施林加入冰球隊需要從長計議。猶豫了好久,她紅著臉而不太委婉地問了施林一句:“同桌,你身體還好嗎?”施林愣了愣,也紅了臉:“你說的是哪方麵?”“嗯?”———星期一,顧流盼又老老實實穿上了校服,用水乳抹了抹臉就出門,她還惦記著帶施林去熟悉周邊的環境,順便和他安利一下周圍好吃的早餐店。顧流盼和施林是提前約好的,所以等她到施林樓下的時候,施林已經抱著穿成絨球的施淼在樓下等了一會兒了。她操控著電動車穩穩停在施林麵前,笑著打招呼:“同桌早!淼淼早!”然後她就麵臨了一個頗為詭異的選擇:“同桌,你怕交警叔叔嗎?”施林瞅一眼她的粉色電動車,再瞅瞅已經坐在她懷裡的施淼:“我跑步和你們一起吧,剛好可以鍛煉。”施林說跑步還真的跑了。一人一車,相攜前進,竟不覺突兀。施林一看就是經常鍛煉的人,跑步跟了顧流盼一路,到了幼兒園,他的呼吸都沒有紊亂。顧流盼親了施淼一口,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彆,還不忘叮囑他不能隨便親彆的女孩子。施林旁觀看著,感覺顧流盼才是施淼的親姐姐,自己就是一個路人甲,頓覺好笑。回學校的時候,顧流盼就執意讓施林坐上了她的後座。去七中可比去施淼的幼兒園遠了些,她不太好意思讓施林跟著她的車跑,這樣顯得她這個同桌不是很人道。而且,她還有求於人呢。路上,顧流盼扯了個話題和施林閒聊,聊著聊著就繞到了運動。“同桌你身材這麼好,肯定經常鍛煉吧?”這個問題施林回答過不少,對顧流盼他也沒有太多顧慮,隨口就答了:“打冰球的身材都不錯。”顧流盼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令她疑惑了好多年的問題。同為打冰球的人,為何王子印常年就是一隻白斬雞。可能是因為‘南之冰’的比賽少,訓練不勤?這個答案真是令人心酸。她笑著接話:“那你是之前在北城打冰球嗎?”“是的,小時候就一直打。”顧流盼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試探著問:“那你回南城之後就沒想著繼續打冰球?”“剛開始想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突然就不想了。”“啊,這樣啊。”顧流盼語氣裡的可惜太過明顯,施林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了。他挑起眼皮,看著鏡子裡苦惱的小臉:“怎麼?你覺得可惜?”既然話題都聊到這裡了,顧流盼直接把之前的想法拋之腦後,一股腦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同桌啊,其實我也是冰球隊的,但是我們球隊不出名,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球隊這次被趕鴨子上架,報了‘南城賀歲杯’,但是我們實力不太行,所以,你能不能加入我們球隊啊?”施林嘴巴動了動沒說話。他想了想,頗為歉疚地拒絕了顧流盼:“對不起啊,我冰球打得不是很好,可能幫不到你們的忙。”北城昆侖隊的前隊員打球不好?而且她還特意去百度了一下施林,雖然可以查到的東西不多,但是字字句句都表明施林的能力出眾,小小年紀就參加了許多比賽。顧流盼歎了口氣,看樣子是真的有難言之隱吧。反正不急在一時,她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於是兩人也沒再談這個話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其他事情。半路上,顧流盼突然停了車。施林以為是出什麼事了:“怎麼了?”顧流盼壓低聲音,有種偷偷摸摸做賊的感覺:“今天時間還早,而且掌櫃的不在,所以我決定去乾一件大事!”施林被她感染,也不自覺壓低聲音應了應。他有點好奇,顧流盼特意背著王子印來乾的事是什麼事。結果,顧流盼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剛開門的福利彩票店,語氣熟稔:“叔叔。來張刮刮樂!”一看就是常客,刮塗層的動作簡直一氣嗬成。“呀!我中了兩塊錢!”顧流盼高興地拉著施林的胳膊蹦蹦跳跳,像是中了五百萬。施林覺得她真有意思,一般人不會為了中兩塊錢而高興地跳起來,也不會把中了的兩塊錢揣起來。他問顧流盼:“你為什麼不把中的兩塊錢再拿去買一張?”顧流盼把兩塊錢整整齊齊放進錢包的夾層:“我爸說,買彩票就像打架,乘勝追擊其實不是好做法,而是應該養精蓄銳。”施林一臉疑問,打架和買彩票有聯係嗎?“那你經常買這些嗎?”顧流盼騎著車,絮絮叨叨給施林灌輸她的思想:“我這個習慣都是隨了我爸的。我小時候我爸經常帶著我買彩票,他說福利彩票,看中的就是福利兩個字,我們也不缺錢。小時候我不開心,他領著我來買一張彩票或者刮刮樂我就立馬開心了,雖然每次掌櫃的這個摳門的人都要揪著我罵我敗家。”施林聽完覺得很神奇。無論是她的父母,她的朋友,還是她的想法,都這樣獨特而又吸引人。“你的生活真有趣。”施林似是感歎,又像羨慕。情緒淡淡的,化作呢喃,從耳邊到心間。結果到了顧流盼這裡就轉了一個彎,她以為施林也想學著她去買彩票,立馬解釋:“同桌我給你說,其實買彩票是一個不太好的習慣,因為有的人會上癮,買著買著就家破人亡了,真的,我不是危言聳聽,新聞裡都有說過的,所以你不能跟著我學,這樣不好。”施林笑了,也不知道是心情變好了,還是被顧流盼這幅一本正經勸誡他不要去買彩票的表情逗笑了。她有時候真的是雙標啊。自己可以親施淼,但是不許施淼親彆的小女生。自己可以買彩票,但是勸彆人最好不要買。自己可以架著桌椅板凳去擦高處的玻璃,但是會虎著臉不許其他女生站在椅子上,說這樣很危險。施林晃眼之間,看見了顧流盼發著光。她就是一個發光體,耀眼明朗的光從她身體裡噴發,如旭日,如朝陽,生機勃勃,照耀著她世界裡的所有人。施林想過施飛遠會來找他,可是沒有想到施飛遠會來學校找他。自習課,任華特意到教室來叫他。推開門,空曠冷清,施林想起那個同樣冷清的家。年過四十,男人依然身姿挺拔,穿著西裝,一塵不染,冷清如神。可是施林知道,這樣優秀的一個男人,傷害了他的母親,也傷害了他弟弟,甚至,還有他。施飛遠見施林進來,麵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又很快掩於麵色之下。他今天沒喝酒,很清醒,說話的態度也柔和了幾分:“施林,你這兩天都沒有回家。”施林麵色淡淡的,看著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一時間隻覺得有點嘲諷:“我以後,可能也不會回去。”施飛遠的表情一瞬間風雲色變,他又很快把脾氣壓了下去:“你這是什麼話,那是你的家,而且你教練也給我打電話,希望你回去。”施林抬頭,目光直視施飛遠:“一個一年最多回一次的地方不是家,沒有溫度的地方不是家,而且,我不太想回去打冰球了。”“打了這麼多年,說不打就不打了?你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你應該說這是我對你不負責任,因為打冰球是你強加給我的意願。”“我這是為你好!你是我的兒子!”“你隻是因為在最好的年華退役不甘心!把我丟上冰場然後不管不顧的人是你!”施飛遠腦海一陣轟鳴:“你有天賦,不能浪費!”“可是你至少要問我一句想不想學吧!我兩歲,才會跑,你就把我丟給教練去學滑冰!然後自己流連在各色女人之間。這些,我都知道的!”四目相對,火花四濺,誰也不讓誰。施飛遠一巴掌,毫不留情,扇得施林偏了偏臉。少年俊秀清瘦的臉龐一下紅腫起來,五指印愈加明顯。打了施林之後,施飛遠手足無措,他看了施林一眼,仿佛透過施林冷清的眸子看見了那個和他眉眼相似的溫婉女子,她坐在白如雪的地毯上,腿間的血染紅了一堆雪,她也是這樣,表情冷冷的,又決絕地說:“不用你管。”他一時間局促起來,倉皇失措:“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我脾氣不好……”施林歪著頭,額間碎發掩住了神情,一聲冷笑溢出唇齒:“那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沒想過改嗎?”“我是你的父親!你這個語氣是什麼意思!”施飛遠慌亂起來,說話沒頭沒尾,隻覺被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看得有點心悸,他急於顯示自己的身份,那高於施林的父親身份。“你是我的父親,那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嗎?”施飛遠啞然,一腔怒火被這個題外話問題攪得火星全滅,他丟下一句‘我管不了你了’,然後推門而去。施林一下子卸了力,手腳酸軟地癱在椅子上。椅子是皮製的,隔著好幾層衣物也能感覺到脊背生冷,涼氣直逼腦仁。施林突然懊惱,他伸手觸了觸火辣辣痛的臉。這是他第一次說這麼絕情的話,而這些絕情的話說給的對象是他的父親。他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好兒子,至少不再是施飛遠的好兒子。但想起每天惶惶不安等著他去接的施淼,想起母親神情痛苦的臉,他覺得自己不後悔。真正的善意,真正的愛,從來隻給值得的人。綜合這過往幾十年施飛遠的所作所為,結果表明,他不值得。叛逆就叛逆吧,不孝就不孝吧。施林站起來,重新挺直脊背,大闊步回了教室。而一個更加叛逆的想法在他心底紮根,埋下萌芽的種子。一棵樹苗被壓彎,隻要沒有被壓斷,那就總有一天,它蓄足了力量,就會觸底反彈。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