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春天的大床房裡,淋浴房中傳來嘩嘩的水聲,何雋永靠在窗前的沙發上,望著空空如也的窗外,心也格外的空曠。蓮蓬頭噴出的熱水,衝刷著孟懷音一身的疲乏。昨天下午,接到何雋永那通怒氣衝衝的電話時,孟懷音和張虎臣正在莫與的原籍,幫莫與的父母料理喪事,當他看到自己的銀行賬戶上多出的那些金額,孟懷音的腦袋“嗡”的一聲,陷入一片空白。直到張虎臣好不容易把莫與的父母安撫下來,才發現僵立在一旁的孟懷音有些不對勁。“懷音?懷音!你怎麼了?”張虎臣一拳捶到孟懷音的胸口,孟懷音的身子晃了晃,驀地清醒過來,他慌忙撥打何雋永的號碼,誰知撥打了十幾通,都被提示無法接通,十幾條微信發過去,也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彈了幾次視頻,均被一一拒絕,孟懷音攥著發燙的手機,目光渙散,臉色蒼白,胸口劇烈的起起伏伏,彷佛一個猝然落水的人,浮沉在看不清方向的海麵上。“大哥,我得回錦都一趟,這裡先交給你,我剛剛轉了20萬給莫與父親,你告訴他一聲,我先走了!”孟懷音不等張虎臣回應,就跳上自己的悍馬,狠踩一腳油門,車子轟的一聲躥上公路。莫與的原籍在北方駿城的一座小鎮,距離錦都大約一千三百多公裡,孟懷音不吃不睡,星夜兼程,除了加油、放尿,連一口氣都沒敢多喘,15個小時後,悍馬終於穩穩的停靠在誠悅府外的路邊。清晨八點的錦都,街上行人寥寥,享受著新年假期的人們,大多還窩在床上睡懶覺。孟懷音跳下車來,舒展了下瀕臨麻木的四肢,額頭“噌”地冒起冷汗,渾身有種虛脫的無力感,他輕顫著手指,點起一根煙,摸出手機,給何雋永的號碼一遍遍的撥打過去,回應他的依然是一遍遍的無法接通。他仰起頭,遙望著臨街那棟樓房,七樓朝北的那扇窗子,還拉著厚厚的窗簾,那是何雋永的閨房。他不敢冒然上樓去找人,怕驚動了何雋永的父母,更不敢離開路邊,怕錯過她出沒的身影。既然聯係不上就隻能死等,隻要她出門,他就能堵到人。孟懷音就這麼打定了主意,背倚著車門,雙眼緊盯著誠悅府的大門,用一整盒的尼古丁來支撐恍惚的精神。然而沒想到的是,孟懷音沒堵到何雋永,反而被何雋永的姐姐何芳吟率先瞧見。欣喜之餘,何雋永無視的態度,令孟懷音頓感心涼,他望著遠去的雷克薩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淋浴房的水聲漸漸消失,房門一開一關,孟懷音披著白色的浴衣,盯著一頭水淋淋的寸頭,手裡攥著白色的毛巾,赤著雙腳,晃到何雋永麵前。“老婆,幫我擦擦頭發…”他屈膝跪在沙發前,把毛巾塞進何雋永的手裡,何雋永緩緩將目光從窗口移到孟懷音的臉上,他的臉,眉清目楚,棱角乾淨,眼尾略略尖峭,讓他的眼神總是透著一絲醒目的犀利,如果臉上沒有笑容,隻會讓人感到嚴肅而畏懼,就像現在這樣。何雋永麵無表情的握起毛巾,放在他的頭上,掌心輕輕滑動,緩緩的摩挲著他粗硬濃密的短寸,發間的水跡,細密的滲透進柔軟的毛巾裡,不過還是有兩滴成功逃脫,先後落上他的眉骨,順著眉梢跳脫到消沉的臉頰,消失在浴衣的毛圈裡…“老婆,我好餓…”孟懷音終於力竭,膝蓋脫力,人一跤坐倒在地,雙手勉強撐在身後,虛汗冒起全身,像泡了很久的桑拿。何雋永默默的叫了客房服務,訂了兩份簡餐,簡餐的速度最快,兩份的量,應該可以滿足一個男人的胃。然而,已經將近20個小時滴水未進並且體力嚴重透支的孟懷音,哪裡是兩隻牛肉漢堡和兩份意麵能夠滿足的,他故意衝何雋永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嚷嚷道:“老婆我還要!”何雋永瞧一眼杯盤狼藉的餐桌,淡淡的摸出手機,給他叫了五份雙倍辣火雞核彈麵。第一口麵吃下去,孟懷音隻覺一團辛辣,從舌根直直的炸到頭頂,轟的一聲,兩隻耳朵都冒起火球,吸進鼻孔裡的空氣,順著呼吸道一路燒到喉嚨,孟懷音隻覺嘴巴裡的唾沫都乾涸了,猛地衝到衛生間裡,抱著水龍頭猛灌自來水…幾分鐘後,孟懷音如常的回到餐桌前繼續吃麵,隻是餐桌上多了一隻灌滿了涼水的開水壺,他每吃一口麵,就噸噸噸的灌下七八口涼水,何雋永對著他的後背,打開一款名叫“槍火工廠”的手遊,點進靶場打靶,槍槍連擊十環。等到孟懷音寧死不屈的把五份火辣的方便麵吃得連一滴湯底都不剩時,何雋永在“槍火工廠”裡的打靶用槍,已經從5級M3霰彈槍晉級到32級KS7無托霰彈槍,倒不是何雋永的手遊玩得有多厲害,實在是孟懷音用餐時間超長。“老婆,我胃疼…”孟懷音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大床上,雙手捧著火辣鼓脹的胃口,疼得直哼哼。何雋永充耳不聞,所有精力完全集中在手遊裡,直到把用槍晉級到33級F90無托步槍,才滿意的舒了口氣。“老婆,我真的胃疼…”孟懷音蜷起四肢,手掌不停的揉搓著胃口,眼巴巴瞧著沙發上的何雋永,何雋永時才發現,他臉和脖子上的皮膚都已經被辣得通紅,原本薄薄的雙唇,已經變成兩根台灣烤腸的形狀,那鮮亮柔潤的色澤,瞧著彆提有多麼性感。何雋永再次要了客房服務,不一會兒,服務生就把一瓶1.5升的牛奶和一袋子腸胃藥送了進來。孟懷音見何雋永還在繼續打手遊,騰地一股火氣冒上來,胃疼也顧不上了,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把她的手機奪下了,把那瓶牛奶塞進何雋永的懷裡,他按捺住洶湧的情緒,卻終是難掩滿麵的厲色:“你得管我!”何雋永撩起眼皮,冷冷的瞧著他,並不說話。自從進門,她希望聽到的不是這些理直氣壯的要求,而是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哪怕和她意料中的完全一樣,哪怕這些解釋毫無意義,但至少表示他對她還是坦誠的,他應該明白她生氣的原因,如果他真的愛她,如果他真的懂她,如果他對莫與的真實感情沒有刻骨銘心到需要何雋永回避的程度……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了,孟懷音卻隻字未提。“莫與為什麼會死?”好吧,既然他想逃避,她就幫他麵對。“……自殺…”沉默了足有十秒鐘,他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她罪不至死,自我了斷根本不合邏輯。”自殺?莫與那樣目空一切、自恃魅力無窮的女人能自殺?何雋永難以置信。孟懷音垂下眼簾,牙根的青筋被咬得根根暴跳,他猛地擰開牛奶的瓶蓋,仰頭灌下去大半瓶牛奶,突然感覺胃裡巨浪滔天直搗喉頭,他連忙捂著嘴巴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嘔吐聲漸漸止歇,誰知下一秒卻轉為壓抑的啜泣,啜泣聲綿綿不絕愈演愈烈,直至化作一場聲勢浩大的嚎啕,何雋永震驚得刹那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傷心若此,尤其是孟懷音這樣的鋼鐵直男…何雋永忽然就笑了,無邊的淒涼從酸澀的眼底無聲的漫了出來,她還是難以置信,一個已經喜歡她到迫不及待娶她進門的男人,一轉頭,竟然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心得挖心掏肝,哪怕是在她的麵前,他都無法控製住情緒,那麼,那些山盟海誓、甜言蜜語、大手筆的錢財、兩個人晝夜癡纏的不舍和無數寫滿他們身影的未來,又算什麼呢?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他竟然為了莫與的死對她心生怨懟,是啊,如果不是因為她,莫與怎麼會被關押起來,不會關押起來,當然就不會自殺,然而追根溯源,莫與自殺的始作俑者是他孟懷音,如果不是他愛上她何雋永,莫與又怎會找何雋永瘋狂下手?所以,孟懷音為此陷入深深的自責,所以,何雋永由一個受害者變成了莫與之死的因果,凶手自殺,受害者卻變成了罪人,這真是一出奇葩的人間喜劇!難道她何雋永隻配用一腔赤誠成就他人的舊情難忘至死不渝嗎?還需要談什麼呢?三個月的濃烈癡纏不敵五年的風情壯麗,何雋永認了!“孟懷音:時至今日,我愛過兩個男人,都不曾虧欠任何,莫與的死,我知你自責怨憤,但你遷怨於我,令我震驚心寒,謝謝你三個月來對我的所有付出,我相信你是真心的愛著我,但是,你心裡最重要的位置並不屬於我,你無需倉促,我絕不將就婚姻大事,還需慎重,你我的婚約終是草率,就此廢止,不算太遲,人間蒼茫,願日後許你終身的人,必定是你最愛的人,我是真的愛過你,但也僅此而已。”何雋永握筆的手,克製不住的顫抖,筆尖好幾次都戳破了便簽紙的紙背,墨水星星點點的透到下一層的紙麵上,配合著用力過猛的字痕,看起來像極了一份急待解密的情報密碼。想說的話,終於寫完了,百餘字彷佛拚儘了心力,她把便簽紙壓在他的手機下麵,起身裹緊身上的大衣,開門關門,一門之隔,已是兩個世界。走出房間,何雋永才發現,司馬春天的走廊,原來這麼長,如果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會不會永遠看不到終點?離開司馬春天,何雋永沒有回誠悅府,而是打車來到姐姐那間小公寓。公寓的大門剛一打開,何雋永一下子癱倒在玄關裡,身上的大衣和腳上的鞋子,彷佛千鈞鎧甲,瞬間把她壓垮在地。這時小腹傳來陣陣撕痛,她勉強爬起來,脫下褲子坐在馬桶上,翻開白色的底褲,浪位上赫然浸染著一塊暗紅色的經血。何雋永苦笑一聲,那個孩子,終於還是沒有來,也許是天意使然,孟懷音多麼努力想跟她要個孩子,可還是失敗了,如果她這次能夠懷孕,也許他們的結局會有所不同…………新年後的羽氏公司,展開了新一輪的業務拓展。何雋永參與前期策劃的沙城項目,已經在公司內部成立了四個項目組,四個項目組與市場部的對接,全部由何雋永一人完成,一個月腳不沾地的忙碌下來,何雋永瘦得隻剩下80斤。“喂!ET姐姐!”賈昊的新助理又在親切的呼喚她,因為是職場新人,賈昊把新助理交到何雋永手上,讓她先帶一個月,熟悉熟悉市場部的基本業務框架。何雋永頭也不抬的把昨天的會議紀要扔到他身上:“敲之。”助理托了托鼻梁上架起的金絲邊平光眼鏡,瞧著筆記本上遊龍戲鳳般神秘的字跡,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姐,你的書法上牆還行,臨摹太難。”“習慣就好。”幾天相處下來,何雋永極度懶得搭理這種貌似遊手好閒的人。年後第一天上班時,當賈昊把他介紹給何雋永的那一刻,何雋永還以為眼睛提前老花認錯了人,這個人不就是那個汽車大道的“吳世勳”嗎?明明賣車賣的好好的,怎麼一轉臉就跑到羽氏公司的市場部給總監當助理了呢?而更令何雋永震驚的是,“吳世勳”果然不姓吳!不但不姓吳,居然還姓羽!對!這位取代桑妮姐職位的新助理,就是這間羽氏公司老板羽霏岩的堂弟—羽夢閒。羽夢閒是羽氏家族三房最小的兒子,上麵一哥一姐,隻有羽夢閒倍受父母嬌寵,任他遊戲人間。“姐,你能對我好點嗎?職場新人需要溫暖。”“能,先幫我分擔一半的工作量。”何雋永餓得有點心慌,從抽屜裡翻出一板黑巧克力,三五口的就消滅乾淨。“你牙齒黑了!”羽夢閒指著她被巧克力醬染色的門牙,何雋永白了他一眼,端起桌麵上的紅茶,喝一口進嘴,呼嚕嚕漱口,最後還把漱完口的紅茶咽了下去。“嘖嘖嘖,真粗魯!”羽夢閒見慣了教養良好優雅矜貴的名門淑女,對何雋永這種雖然皮囊漂亮,但舉止野生的女性一時還難以欣賞。……午休時間,何雋永癱在好不容易搶到的位置上刷手機,等著李半絨給她打飯,遠處一陣突兀的喧嘩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原來是幾個高管想把羽夢閒拉進側麵的高管小食堂用餐,卻被羽夢閒溫恭的拒絕了。眼看著羽夢閒神態自若的直奔何雋永而來,何雋永皺緊了眉頭,指著三尺開外的一個空位給他看,羽夢閒優雅的擺擺手,風度翩翩的坐到何雋永的旁邊。“這個位置有人了。”“人呢?”“在打飯。”“那就是沒人。”羽夢閒自顧自的用餐,餐巾掛脖,勺不碰碗,硬是把一盤子家常菜色的中餐,吃成了法式紅酒蝸牛大餐。“一個問題。”“請問。”“你是真的打算熟悉業務,還是過得實在無聊,來這兒解悶的?”何雋永想打探打探羽夢閒的目的,好決定接下來這一個月的陪練計劃,如果人家公子爺打算遊戲人間,她就無需投入精力,如果他真心想做這一行,她倒是願意用心帶他。“都不是,”羽夢閒撩起餐巾抹抹嘴,鄭重其事的告知何雋永,“我是來體驗生活的,我的理想是當一名作家。”“哈?”這廝的答案完全超出何雋永的想象,有錢人的世界果然在彆個星球。“我想寫一部有關打工族經曆的係列文,所以需要體驗各個行業的打工族的職場生涯,這就是你在汽車大道和這裡能見到我的原因。”何雋永傻愣愣的點點頭,這時,李半絨端著兩個托盤腳步彷徨的走了過來,羽夢閒連忙將身後剛剛空出的凳子拉了過來,並紳士的抬手示意李半絨請坐。“這位就是羽氏的小公子?”李半絨對羽夢閒這類貴氣的長相心懷仰望,怯怯的不敢直視。“市場部總監臨時助理,羽夢閒。“羽夢閒先行自我介紹,姿態禮貌溫和,反倒讓李半絨紅了老臉。“銷售部業務員,李半絨。““瓣絨?花瓣的瓣嗎?“羽夢閒對李半絨的名字很是好奇。“是一個饅頭掰兩半兒的半…““哈哈哈哈,好慘一名字!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這個“半“怎麼就戳中了羽夢閒的笑點,整個食堂裡百十號人,就他一個人在肆無忌憚的大笑,何雋永忽然覺得帶這種“何不食肉糜”的少爺公子做徒弟,特彆的丟人。何雋永和李半絨默契的對視一眼,雙雙低下頭,默默的蠶食午飯,李半絨把一頭四喜丸子夾到何雋永的碟子裡,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她的胸:“多吃點肉!都B減了吧!”“哪有?!”何雋永憤憤不平,一個著名的飛機場,竟然膽敢嫌棄她一個罩杯曾經無限接近C的胸部,梁靜茹給她的勇氣嗎?!“ET姐,我認為半姐已經很客觀了,你目測大約162左右的身高,配合你最多80斤的體重,如果配備一對Bcup的胸部,看起來會相當的畸形,所以B減看起來還稍微正常一些,其實A加會更適合你。”羽夢閒雙手相扣著抵在自己的歐米伽下巴上,一本正經的盯著她的胸部,時不時的與李半絨眼神交流,互相認可,貌似把何雋永的胸部當做一件有待改造的產品在發表議論,陰柔溫潤又夾雜著一絲冷感氣息的麵孔,大義凜然得一點尷尬都不存在。何雋永自認為已經是老阿姨一枚,聊胸就聊胸,被工作量透支精力的她,完全喪失了羞澀感,她隻是驚異於羽夢閒的目測準確度,她好奇的湊近他眼尾下垂的臥蠶眼,使勁的往他灰黑色的瞳孔裡看,那股執著的勁頭,好像整個身子都要往他的瞳孔裡鑽一樣。羽夢閒一臉泰然的任由她看,忽然伸出細長的手指往自己的右眼上一抓:“要不要把這隻眼摳出來給你,方便看得仔細點?”“什麼?真的是假眼嗎?是電子眼對不對?我說嘛,目測力這麼準確的眼睛,還是灰黑色的瞳孔,這也太完美了,是真的才怪!”何雋永聳肩哼笑,配合他的表演。誰知道下一秒,羽夢閒的手掌拍到她的桌麵上,一顆圓圓的黑黑的東西,出現在何雋永的眼前,再看羽夢閒的右眼,上眼皮緊貼在下眼瞼上,何雋永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來,難道這顆東西真的就是他的假眼?何雋永的尖叫聲剛衝到喉嚨口,對麵的李半絨已經一屁股摔倒在地,嚇得哭了起來。“龍眼啦,粥裡麵的嘛~”羽夢閒不知用了什麼神技,眉骨上挑,上眼皮已經從下眼瞼上跳開,露出他那隻漂亮的灰黑色眼睛。吃完午飯,何雋永趴在工位上午睡,手機“滴答”一聲,顯示有一條未讀信息,一旁端著何雋永的筆記正認真猜謎錄入電腦的羽夢閒,聽到她手機的動靜,眼風飛快的往她的手機屏幕上撩了一眼。下午兩個項目組的會議中,羽夢閒主動要求旁聽會議,兩場會議結束後,已經臨近下班時間,何雋永剛回到工位上,郵箱裡就收到了羽夢閒的郵件,打開查看,郵件裡竟是這兩場會議的電子版會議紀要,每份紀要都要點明確、措辭簡練,何雋永簡直欣喜若狂。“今天可以按時下班啦?”羽夢閒瞧著何雋永的笑臉,心裡有點小小的得意,這個起初令他覺得不靠譜到極致的姑娘(隻看價格和顏色就買車,提車當天就撞車),相處下來,竟然是位儘忠職守的工作狂人,這種忘卻性彆忘我勞作的精神,實屬羽氏之幸。“是呀,托小公子的福,我今晚可以過上豬一樣的幸福生活了!”何雋永從皮包裡摸出一顆巧克力糖,放到羽夢閒手邊,“獎勵你的!”羽夢閒剝開糖紙,把糖果塞進嘴裡,嘴巴蠕動了兩下,道:“你喜歡巧克力?”何雋永搖頭:“最近低血糖,巧克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血糖升上去。”“哦,找個男朋友把你養胖點就好了,不對,你得先把自己養胖點,才能找到男朋友…”“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有男朋友?”“買車提車自己來,天天加班累死狗,這樣還有男朋友?”何雋永吐出一口胸中惡氣:“你說的對,雖然我不愛聽,但還是謝謝你今天的會議紀要,希望小公子能在明天的會議裡再接再勵,哈哈!”……當何雋永的卡羅拉開出車庫的大門,駛入岔路的轉角處,那台久違的悍馬赫然出現在路邊,多日未見的孟懷音像以往一樣靠在車門板上抽著香煙,見到她的車子緩緩駛來,連忙站直了身子,朝她揮揮手臂。“有事?”雖然同孟懷音已和平分手,但何雋永並不像當初排斥孟青岑一樣,反感同他見麵,也許是他曾經那麼真心的疼愛過她,也許是相戀的三個月過於短暫,所以再次同他見麵,何雋永的心情還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