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音不在身邊的第一個晚上,何雋永趴在被窩裡和孟懷音講電話。兩個人從一日三餐,聊到她今天開了幾個鐘頭的會,見了幾個人,男人還是女人,都說了什麼話,她幾點回到的房間,空調調高幾度,刷沒刷牙,洗沒洗澡,洗澡時掉沒掉頭發,掉了幾根頭發……而何雋永問起葉蓴對她和孟懷音在一起的態度,孟懷音隻說態度已經有所鬆動了,最後聊得不過癮,孟懷音要求跟何雋永視頻。當何雋永俏生生的臉蛋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時,孟懷音的這顆鋼鐵爺們心,瞬間碎了一地,原來這世界上最深的無奈就是,我在手機屏幕上能看見你笑,聽見你鬨,可就是抱也抱不到,親也親不著…“老婆,太晚了,你睡吧,你把手機連好充電器,立在床頭櫃上那個台燈的底座上,倚著燈柱就行,那個角度應該可以拍到你的臉,我看著你睡。”孟懷音看不見她的臉還好,這一看見,就想得不行,可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他可不能讓她的小美人光顧著跟他聊天,連覺都睡不飽。何雋永聽話的把手機立在台燈底座上,又把燈光調暗了一點,然後衝著攝像頭,給屏幕裡的孟懷音飄了個媚眼兒,拋了個飛吻,然後縮進被窩裡,開始睡覺,孟懷音被她撩撥得心癢難撓:“老婆…你今天睡覺穿沒穿衣服啊?”何雋永閉著眼睛哼哼:“穿了睡裙…”“我跟你睡時,你明明不穿的,怎麼我一離開,你就改習慣了呢,這樣不太好吧…”何雋永暗暗生氣,她睡覺從來都是穿睡裙的好嗎,隻有孟懷音跑來跟她睡的這兩晚,她才沒機會穿衣服睡覺,明明破壞她習慣的人是他!他還倒打一耙!於是乎,她起了個壞心眼,睜開眼睛朝屏幕裡的孟懷音邪魅一笑:“嗯,破壞習慣是不好,我這就改…”她說著,身體在棉被裡開始蠕動,沒動兩下,就把睡裙脫了下來,她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手指上挑著那條白色的睡裙,手腕輕輕甩動,白色睡裙在半空中劃了個半圓,“肉兒~pia”,落在地上,把那邊的孟懷音看得兩眼發直,“咕咚”一聲吞了口水。“老婆你脫掉衣服會冷嗎?”“不冷…”“那你撩開被子…給我看看…”“不給看…”“老婆~就看一眼~一小眼~”何雋永斜眼瞧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直發軟:“好吧,就看一小眼,看完我就要睡了哦,注意嘍~”孟懷音二目圓睜,不錯眼珠的盯著手機屏幕,連眼皮都不眨巴一下,就見何雋永從被子裡伸出一條瑩白的胳膊,捏住衝著手機屏幕這邊的被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呼!呼!兩下!純白色的棉被,秒開秒合之間,孟懷音隻瞄到一抹輪廓模糊的窈窕曲線。“臭老婆!小氣鬼!”孟懷音哀嚎一聲,欲哭無淚,本來就摸不到,想解解眼饞都不給,這個小女子也太可恨了吧!“晚安嘍~”作亂的小女子,軟軟的打個哈欠,靜靜的躺在一團蜜黃色的柔光裡,胸口有節奏的輕輕起伏著,不一會就睡沉了。望著她寧謐的睡顏,孟懷音臉上棱角分明的線條都柔和了下來,她睡熟的模樣,像隻奶萌的小貓,暖暖的窩在他的心窩裡…………“大哥!”三房堂弟孟修竹敲響了孟懷音的房門。孟懷音把手機放在枕邊,起身開門,隻見老三孟修竹提著一瓶五糧液和一捆烤串站在門外,向來溫厚的五官上,掛著冰雨過境後的蕭條之色。孟懷音把孟修竹讓進房間裡,原本還想明天找他聊聊,沒想到今晚就主動送上門來。“怎麼了?大晚上的不陪老婆兒子,跑我這兒來喝酒!”孟家老三自小性情溫和,與世無爭,人前人後從未見他發過脾氣,待人永遠是笑容相對,人也生得高大,五官是那種中規中矩的好看,像極了他那粗枝大葉的母親曲姍。孟修竹也不說話,把酒和烤串往黑酸枝木的桌幾上一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孟懷音瞧出他心情鬱悶,從客廳的櫃子裡取回兩隻酒杯,房門一關,拉張凳子,坐在孟修竹右手邊,兩兄弟就這麼一言不發的,你一杯我一杯的對飲起來。三杯酒下肚,孟修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朝孟懷音笑笑:“大哥,大伯母著涼了吧,這場冰雨太寒了…”孟懷音點點頭:“還好,郎中過來瞧了,感冒,吃了藥,已經好多了。”說話間,眼光不自覺的瞟向仍跟何雋永連著視頻的手機,屏幕上的她還保持著剛才睡熟的姿勢,睡得彆提有多乖巧。孟修竹對著滿桌子的烤串呆愣了半晌,忽然道:“沈螢來找我了…”孟懷音聽到沈螢的名字,眉頭不經意的微微蹙起:“是你大學時代的那個女朋友?”孟修竹的雙手,無力的撐在膝蓋上,肩頭似負重千鈞般,聳成一個山字形,連腦袋都不堪重負的耷拉下來:“是,她早我四年結婚,她老公一直對她不好…”據孟懷音所知,孟修竹和沈螢從大學開始相戀,畢業後,孟修竹為了賺足迎娶沈螢的錢,在錦都應聘了一份996的外企工作,三年裡,瘋狂出差瘋狂加班,鉚足了勁頭,幾乎不眠不休,就是為了不靠父母的家底,能攢下錦都一套60平米的小公寓的首付。三年過後,當孟修竹拿著已經支付過首付房款的購房合同,想跟沈螢求婚時,沈螢卻意外的提出了分手。分手後不過半個月,沈螢就嫁給了一個家境殷實的富二代,據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次打擊,把一向對愛人全心信賴毫無保留的孟修竹打擊得一蹶不振,之後一連生了三次大病,住了三次醫院,三叔三嬸晝夜無休的陪護了兩個多月,才把孟修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待到他出院回家,一個一米八五的男人隻剩下110斤的體重,把三嬸曲珊心疼得,在葉蓴麵前掉了無數眼淚。直到兩年後,孟修竹遠赴梅城公乾出差,晚上到會所應酬,因為一場爭執與韓佩慈相遇,兩人陰差陽錯的,竟談起了戀愛,從那以後,孟修竹整個人的人氣才漸漸緩了上來。“是她!你…什麼意思?”孟懷音了解老三是個心腸柔軟的人,所以,就算時隔九年,麵對曾經深愛的故人,對方的處境,有絲毫的不順遂,依然能觸動他早已埋葬在心底的情懷。“她老公一直打她,我想…幫幫她…”孟修竹忽然用手背摁住雙眼,鼻翼翕動,壓抑的啜泣聲從喉頭哽咽著溢了出來。孟懷音無奈的搖搖頭:“老三,你同情沈螢,我能理解,但是,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更何況佩慈還懷著二胎,她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彆太感情用事了。”孟修竹未置可否,他抹抹眼睛,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允泰那邊怎麼樣?聽說二叔剛給他調換了工作,在海關?”孟懷音開始轉移話題,有時候男人過於念舊,處理關係就會優柔寡斷,他不支持老三這個狀態,於是故意把話題轉移到他感興趣的地方。孟家三房的人緣口碑,在宗族裡是最好的,三房人口又常駐泉城和花鎮,三嬸曲珊人品端良、為人熱情,同花鎮上誰家的媳婦姑娘,都能聊上幾句有些往來,孟家的妯娌之間也都與三房交好,所以三房對孟家的內情了解的最為全麵。孟懷音隻要有空回到花鎮,想知道任何事,都能從孟修竹的嘴裡打探到。“哥你還記得9歲那年,讓你一鐵鍬,打掉了四顆門牙的王小猴嗎?”“哦……有這事?”孟懷音18歲以前,揍過的人太多了,傷成什麼樣的都有,他哪能一個一個都記得。“嗯,我記得就是這個王小猴,大名王鎮津,現在是泉城海關通關處的處長,二叔就是通過他的關係,把允泰弄到通關處下麵的查驗科,任了個主任科員,肥差。”“挺好,二叔雖然退休了好幾年,人脈還在。”孟懷音喝了酒就容易餓,抓起一把烤串,紮紮實實的擼起來。孟修竹搖搖頭:“聽二嬸跟我媽嘮叨,給王鎮津送了不少錢。”“一個鎮上的老鄰居了,怎麼辦事還收錢?”孟懷音覺得這事辦得不地道,花鎮人一向樸實,幫忙辦事從來都是以人情換人情,哪裡有收錢辦事的道理。“王鎮津的做派都是跟他媽學的,從來都是拿錢辦事,不過他有一點好,隻要收錢,一定能把事辦成,也算有信譽,所以呢,求他辦事的人一直沒斷過。”“二叔的錢,不是都給允泰還了賭債嗎?哪裡還有錢疏通關係?”“二叔二嬸的棺材本,肯定都填進去了,現在住的房子,也都是賣了之後,從買主手裡回租過來的,送禮的錢好像是二嫂從娘家借的,大哥你想啊,捐個通關處查驗科的肥差,手裡捏著多少代購的活路,以後的外財多的是,這也算是二嫂娘家對女婿的一筆投資吧,允泰乾這個差事時間長了,隻要不再賭下去,還債應該不成問題,等賭債還清了,再把房子贖回來,二叔也就踏實點了,”孟修竹拿起酒瓶,搖了搖瓶底剩下的那點酒,抬手給孟懷音滿上,“大哥,這點福根兒給你喝,祝你早日給我娶回一位大嫂。”這話可說到孟懷音的心坎裡了,孟懷音跟孟修竹舉杯相碰,兄弟倆乾掉了杯中酒,孟懷音拍拍老三的肩膀:“太晚了,回家吧,佩慈還大著肚子,需要你照顧,你跟沈螢的情分,當斷則斷,她自己選擇的路,好壞都應該自己承擔,旁的人再有能力,也沒辦法插手她的家事,你好好想想。”孟修竹依然未置可否,他踩著微微搖晃的步子,出了孟家長房的老宅,往不遠處那座自家的彆墅走去。老三走後,孟懷音把滿桌的狼藉收拾乾淨,又洗漱一番。臨睡前,他靠在床頭,抱著手機,瞧著屏幕裡睡成小豬一樣的姑娘,不知不覺的,隨著她起起伏伏的呼吸,孟懷音也沉沉的進入夢境。(今天外出有事,隻能更新到3500字,少更的字數明天補齊,謝謝親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