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微微睨了他一眼，這是哪裡來的情緒，莫名其妙的。於是她說道：“我吃得很飽，已經吃不下了。”“哦？看起來你們用餐很愉快？”季則正的眼睛裡收斂了溫柔之色。“不是，是因為沒話說。”檀雅實話實說道：“乾坐著還不如一口一口地吃東西，起碼嘴巴沒閒著。”跟聶恒遠之間她確實沒說幾句話，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對付眼前的食物上了。“所以眼下實在是吃不下了。”“那就當陪我。”季則正聽完她的回答，想著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道：“我反正沒吃飽也沒吃好。”檀雅抿了嘴，他今晚在跟誰用餐？這個問題隻是在腦中盤旋了一下，又消失了。隨即，季則正指了指菜譜上的幾道菜。忽然間，一曲琵琶和古箏的合奏緩緩地流出，檀雅不覺放鬆了自己，窗外的夜景溫柔宜人，她看著那水中的白色雕塑有些出神。那便是許仙的塑像？這地方還真是個既能填飽肚子又能放鬆精神的好地兒。聶恒遠回到家中，點開網絡本想查詢一下有關RM的事宜。誰知道剛輸入“RM”兩個字，就出現了一係列的新聞。“原來她可不是什麼簡單的設計師。”聶恒遠輕笑了一下，想到吃飯時候她輕描淡寫回答的樣子，原來竟是RM響當當的負責人。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聶恒遠一一回答著吃飯的情況。“我……對她很滿意。”聶恒遠這樣回答道。檀雅聽著古曲，眼睜睜地看著對麵的季則正將一盤的生煎包全部吃下，又喝了滿滿一碗豆腐魚羹湯。看來他是真的沒吃飽。季則正雖然很有胃口，可吃相斯文有度。覺察出對麵的目光一直在看著自己，便毫不忌諱地問道：“真的不嘗嘗？”“我怕晚上鬨胃病。”檀雅搖搖頭。他這樣的人，連吃相都那麼好看的人，怎麼樣都是賞心悅目的。檀雅忽然就這樣想著。臨了，季則正又叫打包了兩份鵝肝醬麵包。車子終於到了大院門前，檀雅道了謝要下車，季則正將打包好的麵包放到她手上。“他家有很多好東西需要預定，今晚倉促了，這麵包留著當夜宵也好早飯也好，就是彆浪費了。”他篤定地說道，用不容許她推辭的語氣。“放心，吃了這東西絕不鬨胃病。”語氣又是溫柔的。“謝謝季哥。”檀雅欣然接受過來。反正每次跟他推辭他都會用她拒絕不了的理由說服她，還不如接受的好。季則正看著檀雅進了大院的大門，折返回家。現下夜色有些晚了，可他的精神很好，肚子也是熨貼的舒服。“喲，姐姐這頓飯吃得夠長。”檀雋端著茶壺正從房間裡出來，就看見檀雅進了門。“爸爸檢查的情況怎麼樣？”檀雅望了一眼父母的房間，她不該回來這麼晚的。“你就彆擔心了，一切正常。這不是休息了嗎？”檀雋眼神示意了一下。兩人進了檀雅的房間。“哎我告訴你，小姨今兒睡得也早。回來一問你還沒回來，麻溜地鑽進房間，再沒出來。”檀雋模仿著小姨的模樣，惹得檀雅忍不住的笑起來。“小姨也有心虛的時候，要我相親還藏著掖著，隻等著人來到我麵前了，我才知道怎麼回事。”檀雅搖了搖頭。“那還怪你，也不想想清楚就應承下來。再說了小姨要是真說明白了，你還能答應去嗎？”檀雋躺在沙發靠墊上一副自在的姿態。“一定不去。”檀雅肯定道。“還是的。”檀雋換了姿勢翹起了二郎腿，道：“所以說小姨這叫策略。還有啊，你當全家人都跟你似的聽不出來啊？那都是默許。”檀雅無奈地笑了一下。“那我現在代表全家來問你幾個問題。”檀雋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起來。“跟你相親那人叫什麼？乾什麼的，長相如何？”檀雅看著檀雋那副樣子笑起來，便配合著他回答道：“聶恒遠，聶氏銀行負責人，算得上出類拔萃的外形。”“聶家、銀行、出類拔萃……”檀雋挑揀著關鍵字，道：“聽上去評價不低。”“那麼言行舉止如何？”檀雋繼續問道。“謙和有加，很能顧及彆人的用餐口味及感受，懂得維護他人的語氣和情緒。”檀雅如實地說著自己的感受。“哎喲，看起來感受良好？”檀雋歪了腦袋看著姐姐。檀雅已經換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的另一端翻看著服裝雜誌。“嗯……”檀雅拉長了尾音，回答：“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夫君人選。”檀雋聽完這話“呼”的一下坐起來，問道：“什麼，夫君？”“對啊，不是你問的嗎？我如實回答而已。”檀雅看著反應激烈的弟弟。“這是你的真實感受？”檀雋盯著姐姐懷疑地問道。“我？”檀雅翻了一下書，輕歎了口氣，道：“我沒什麼特彆的感覺，就是覺得餐廳牆壁上的墨竹圖很有意思。”檀雋聽完瞪大了眼睛，繼而又忍不住地笑起來，道：“你隻注意了牆上的畫？並沒有注意實實在在的人？”“有的時候，畫比人有趣。”檀雅不置可否地回答。檀雋忍不住鼓掌，說道：“果然是我姐姐。”能這麼旁若無物地給出中肯的評論，還絲毫不動任何心思的想來也隻有他這個姐姐了。忽然，檀雋瞧見了桌子上放著的紙盒。“你們去了那兒？”檀雋指了指那盒子道：“那可是明星的聚集地，外麵傳的神仙一般的。”檀雅看了眼那打包盒上的字，抿了一下嘴唇，回答：“不是。那不是跟聶恒遠去的。”“嗯？那是跟誰？”檀雋眼睛裡立刻火亮起來。檀雅呼了口氣回答：“季則正。”“喲嗬。”檀雋立刻擠到了檀雅的身邊，滿臉好奇地問道：“你跟季哥是怎麼回事啊？”“碰巧。”檀雅吐出兩個字搪塞他。“碰巧？就一起去了那麼個地方？”檀雋點了點那包裝盒。“碰巧我想離開，他是個不錯的理由。”檀雅站起身，揪起檀雋的衣服說道：“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去睡覺。”“彆介啊姐，再給我講講唄。”檀雋粘著檀雅：“你不說，我可把季哥給的吃的拿走了。”“拿走拿走。”檀雅立刻拿起紙盒遞給他。“嘿，那可便宜我了啊。”檀雋抱著紙盒笑嘻嘻地湊近，道：“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啊。”檀雅收拾著書本，道：“快說。”“你說剛剛你說了那麼多聶恒遠適合當夫君的話，那要是跟季哥比呢？”檀雋眯著一雙眼睛探究地看著自己的姐姐。檀雅放下書，抄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衝著檀雋的麵門砸過去。“哎喲姐，你這身手不錯啊！”檀雋抱著紙盒和靠枕開門跑了出去。他笑著打開紙盒，看著裡麵兩隻秀色可餐的鵝肝醬麵包，胖嘟嘟的十分誘人。姐姐這架勢是害羞了還是默認了呢？房門關閉，“啪嗒”一聲是東西掉落的聲音。檀雅走到沙發前蹲下身，發現是那支她撿的鑽石鋼筆。她握在手裡看了好一會兒，那金色的英文字在她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起了身，將那支鋼筆夾在了自己的工作文件夾中。季茂勳和任蓮卿下了車，任蓮卿看著丈夫似乎有話要說，便首先開了口。“怎麼，則正的態度讓你不高興了？”季茂勳看了一眼妻子，搖搖頭道：“那倒沒有，這孩子從來都是有主見的。再說那已經是相當好的態度了。”“嗯。”任蓮卿點點頭。“這樁事早了了也好。”季茂勳語氣平和道：“想必爸爸也沒有執意讓則正做什麼，隻不過方家太僭越了。”“淼淼倒是個懂事的孩子。”任蓮卿想起那個話都不曾說一兩句的孩子說道：“可她父親太咄咄逼人了。”“功利心太強的人怎麼能做一家人？”季茂勳說道。“那父親那邊？”任蓮卿看著丈夫。“我去說明就行。”季茂勳點點頭。“聽說檀雅跟咱們則靈走得很近？”季茂勳忽然問道。“幫了咱們則靈很多事。”任蓮卿溫和地笑了。“抽時間讓檀雅來家裡做客。那麼多年了，其森現在還遠在彆處，歸家的日子不過那麼幾天。還好女兒總算是回來了。”季茂勳深深地歎了口氣。“爸、媽。”則靈打開門走了出來，“都回來了還不進來，說什麼悄悄話呢？”她笑眯眯地望著季茂勳和任蓮卿夫婦。“哎，大哥呢？不是一道去吃的晚飯，怎麼沒一起回來？”則靈向後張望著。“你哥哥說有事情，叫我們先回來了。”任蓮卿拍了拍則靈的臉頰，“進去吧。”則靈動了一下細長的眉毛，大哥這是躲到哪兒去了吧？“剛剛你爸爸跟我說，要邀請檀雅過來做客。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把檀雅帶到家裡來。”任蓮卿笑著說道。“好啊，這事兒交給我你們保管放心。我早就跟檀雅說好讓她來呢。”則靈盤算著日期，選定了下個周末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