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在大學安靜的過了兩年,說是安靜隻是相對於情感而言,她遵循的不過分疏遠亦不過分親近的原則,使得她總給人一種神秘感,包括她的三個舍友,亦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無情無愛的學習機器,考入了大學,對絕大多數的學生而言,意味著放鬆、隨性,想學就學,而蘇心這兩年,把大學過得比高三還要更為嚴苛刻苦,除了打工,就是埋頭學習,尋求實習的機會。她連續兩年獲得特等獎學金,學費不愁了,平時靠打工掙的錢,省吃儉用,倒也存了一筆不多不少的存款,全部寄回給了老家的外婆。兩年的努力和曆練,讓蘇心迅速成長起來,在一個舉目無親的環境裡,凡事都要靠自己,她內心變得愈發堅不可摧,她讓自己慢慢變得優秀,又不過分光芒畢露,在一方小天地裡,儘情展現自己的才華。她獲得了以係裡教授助手的身份參與下個月拉薩采風的項目,這是係裡很多同學夢寐以求的,因此她很高興也很自豪。“蘇心,太羨慕你了,能用公款旅遊。”舍友王夢夢一臉的羨慕,但她是真心佩服蘇心平日的拚搏精神。“我呢,才不要去拉薩那個艱苦的地方,羨慕的點隻在於係裡的男神陸風也參與了這個項目,蘇心,我好嫉妒你啊,可以和男神共遊,在那神聖的地方,話說他好像對你還有意呢……”另一個舍友羅菲兒是陸風的迷妹,大一開始就盯著人家看了,癡迷了兩年,暗戀了兩年,但她卻說當個透明的小粉絲就滿足了。“姐妹們,我是去學習,我是去工作,很忙很累的好不好,彆整些有的沒的。”蘇心假裝生氣,但沒有一秒就破功,她樂嗬嗬的保證道:“放心吧,手信通通有哈。”一個月後,蘇心邁上了被譽為最神聖,離天堂最近的一方土地—拉薩,高原稀薄的空氣,乾燥的環境,讓初到此地的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有點高原反應。“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坐下來休息會兒?”陸風關心的問蘇心。“沒事,你先跟上大家吧,我喝口水就好了。”蘇心故意避嫌,她不是看不出來陸風對她的心思,但抱歉她實在無法回應,因為心裡的那個他,她忘不了,放不下。陸風見蘇心態度堅決便也沒有繼續堅持,隻能輕輕歎了口氣,快步跟上了隊伍。蘇心喝了口水,仰頭瞻望巍峨壯觀的布達拉宮,它如天上的樓宇銜接在山巔,四周潔白的宮殿,環繞著正中的紅宮。綠樹掩映,遠望如象牙塔,如高山上的雪蓮花。白雲與它相依,藍天與它為伴。讓人忍不住為它匍匐,為它折腰。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朝著宮殿方向虔誠一拜。聖潔的布宮啊,若你能聽見天下蒼生,黎民百姓的心聲,那不妨也聽聽我的,我心愛的那個男孩,他在何方?是不是也一如我思念他那般思念我?從山腳下的無字石碑起,經曲折的石鋪斜坡路,艱難向上攀爬。一路不僅遇到了很多前來遊覽的客人,還有很多三步一磕的信徒,他們的虔誠帶給她的不隻是感動,還有對生命的理解。布宮通身唯有四色:紅、白、黑和黃,它們共同詮釋著布宮亙古不變的寓意。布宮內光線暗弱,應是大多門窗均未開啟的緣故。燃起的酥油燈火被襯托的異常明亮,沉靜淡定的身姿,讓時光也變得靜穆與安詳。幾多陌生的腳步,日日往來其間,又添進幾多新鮮的氣息。蘇心一行人采風結束,於一處陰涼樹下稍作休息。她不禁想起幾百年前那個為愛而生,亦為愛困一生的活佛—倉央嘉錯,無論是人還是佛,總是要有一個角落讓自己沉淪,那麼她此刻,即需要一個角落,和遠方那個他一同沉淪。因此在完成工作後,蘇心一個人留了下來,真的轉過了所有的經筒。不為觸碰你的指尖,隻為你平安幸福。她在心裡默默祈禱。而在轉經筒的儘頭,那個離佛最近的地方,一個人出現了。他驚喜的發現了在眾多虔誠信徒中的她,隻因為在他眼裡,她永遠是最閃亮的那一個。隻需一眼,兩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思念的焦灼與痛苦全部化為烏有,喜悅激動不可抑製的迅速襲滿了他全身。他不顧周遭人的目光,撥開人群向她跑去。拉薩地區有個規定,不可逆時針方向行走,但管他的,林以墨此時心裡眼裡隻容得下蘇心,哪裡管的著世俗的是非對錯。“蘇心,可把你找到了。”他原本想緊緊的將眼前人摟在懷裡,但臨到前頭,又克製住了自己。“林以墨?”踏遍千山萬水,來到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轉經筒繞一遍,遇到的不是心中人,卻也是一位對自己有著特殊意義的故人,蘇心不禁感慨萬分,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紅塵中兩粒微不足道的塵土,以為錯過了就錯過了,沒想到還會有重遇的一天。蘇心不由得想,莫非皆是佛的旨意?“是啊,太巧了,我們來這邊寫生,你呢?”“我來這邊采風,要做一個關於聖地的專題。”“那麼…我有好多話想問你,也有好多的話想與你說。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蘇心笑著,欣然答應。他們相約在八廓街的一家小酒館裡,與白天虔誠的禮拜不同的是,夜晚的拉薩,是喧鬨的是熱情的是屬於年輕人的天地。他們喝著青稞酒,品著酥油餅,應和著藏族悠長連綿的情歌,久彆重逢的一聲乾杯,所有思念化在酒裡。林以墨沒有追纏蘇心不辭而彆的原因,他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不願意說他便不問。但既然這次被他先找到了她,是否意味著他比那個人多了一次上天賜予的寶貴機會?他又喝了一杯酒,提出了想與她同行的想法。“可是我們采風的路線,比較艱苦哦,隻有今天一天在市區呢,明天就要出發去納木錯地區啦。”“正好我也去。”“真的?”“假的。”“…”“沒騙你,不過我們寫生比較自由,中央美院向來提倡學生自由發揮,創作自由,所以接下來的行程我就賴定你啦,老朋友,不許sayno!”林以墨耍無賴,蘇心隻能一臉沒轍,這家夥決定了的事,天塌下來都不會改的。“放心啦,我生活能自理,錢包蠻鼓,身手敏捷,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實在不行我沿途賣畫也絕不拖累你,我發誓。”說著便要對天發誓。“好啦好啦,你跟著便是,但一切真的隻能自理。”“我懂的。”林以墨開心的像個孩子,剛好遇上一首歡快的舞曲,他便拉著蘇心進了舞池,隨著藏族同胞們一起載歌載舞,儘興為止。那天的相遇,於林以墨而言,內心的喜悅如同漫天的璀璨煙火,如同熱情洋溢的民族舞蹈,而一切都歸於平靜後,他依舊輾轉難眠,期待第二天的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