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然冷冷一笑,“是,不過你是明媒正娶娶了許家嫡女,還是強行擄走或是輕薄了許家嫡女,導致許家不得不與你結親,區彆還是很大的不是嗎?”蕭啟月在朝中已有自己的勢力,他看中的,不過是許家的名聲,娶許悠然為妻再好不過了。可他若是背上輕薄民女的浪蕩名聲,便會影響自己的聲譽,即便將來為康王平反,隻怕也會受到影響。許悠然見他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我與周尚書家的二公子隻差下聘了,隻要我點頭,周家就會正式上門提親,到那時,你是放棄和許家聯姻,還是背上一個壞人姻緣的惡名呢?”“你是在威脅我?看來你是不在乎被我強擄或是輕薄了?”蕭啟月低頭靠近她,毫不在意地笑笑,“至於周家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你以為我不敢動他?”許悠然一張臉頓時嚇得發白,有心再激他幾句,又怕害了無辜的人,隻好低頭示弱:“你救下清漪,日後我都聽你的便是!你……你彆傷害周二公子!”蕭啟月拂袖而去,剛走了兩步卻被人拉住了,回頭隻見許悠然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擺,明明害怕卻又強裝堅定地看著他,固執地說道:“你去救人。”蕭啟月一怔,許悠然又再次說道:“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一副他不答應就死也不放手的樣子,看得蕭啟月有些想笑,她當真以為他會受她所迫?蕭啟月指了指外麵,許悠然一邊防備他離開一邊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些黑衣刺客已經被另一群蒙麵人解決了,這會兒府衙的侍衛正在清理現場。許悠然有點窘,原來他已經讓人去救人了。鬆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已經將人家的衣服抓得一團糟亂,連忙收回手道歉:“衣服、衣服我幫你熨好……”“不必了!”蕭啟月甩袖就走,走了兩步頭也不回地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許悠然一愣,追上前幾步,躲在巷子口偷偷看他離去的背影,心跳莫名地快起來,就好像小鹿亂撞一般,久久無法平靜下來。府衙門口的事故並未持續多久,也沒有造成傷亡,罪犯已全部伏誅,所以許自得的案件仍將繼續審理。“大人,民女有事稟告!”盛清漪在堂前跪下,“許少爺是無辜的,綠茵是我所殺,與他無關!”“清漪!”許自得嗬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趕緊走!”盛清漪跪著不動,府尹大人這才問道:“你說人是你所殺,那你是如何殺的?又為何要殺人?速速告知本官!”“是!”盛清漪抬起頭,說道,“除夕當晚,許公子喝醉了酒,我叫來綠茵幫忙伺候,我就給她下了毒,等她毒發我才故意推她撞到牆上,還故意鞭打她,讓人以為她是被虐打致死……”“等等!”府尹大人打斷她的話,問道:“你說死者是被毒死的,那你說說她中的是什麼毒,怎麼本官的仵作完全沒有驗出來?”盛清漪愣住,她忘記那毒藥根本查無可查了!“你說的這件事,可有人證?”“有,我的丫鬟……”盛清漪臉色一白,小翠在除夕給綠茵下藥之後就不知所蹤了,“她現在可能……可能已經離開盛京了。不過毒是我下的,與其他人無關,我才是殺人凶手。”“那你怎麼證明你說的這一切不是為了包庇彆人而編造的謊言呢?”府尹問道。“我和許少爺毫無關係,為何要替他頂罪?”府尹念道:“有人親眼看見除夕當晚你們舉止親密,許自得酒後亂性,對你欲行不軌……”傅歸寧和許家人都驚訝地看向許自得,許自得則低下了頭,他一向尊重清漪,可那晚的事情,終究是他對不住她。“不是,是我在他的酒中下了一杯醉,這種藥可以讓人醉得失去神智!”盛清漪咬咬牙,豁了出去,“是我勾引他,我故意引誘他,為了嫁禍給他才主動獻身……”“夠了!”許自得打斷她,對府尹說道:“大人,我是答應過她等我出去就替她贖身娶她過門,所以她才想要替我頂罪。還望大人明察!”“不,他沒有殺人!大人,真的是我殺的人!”盛清漪沒想到自己的證詞竟然沒有辦法替許自得洗清罪責,頓時急得磕頭,“大人,求您相信我!”“你既已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又願意為他犧牲名節,替他頂罪也不是不可能,你的證詞不能證明他無罪!你若還妄想替他頂罪,本官便判你一個乾擾公務之罪!”盛清漪麵如死灰,當初殺死綠茵的時候計劃太過周密,她竟然也找不出一絲破綻來。府尹看了一遍麵前的罪狀,說道:“若無其他的證據,本官也隻能維持原判。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來了,按照律例,許自得殺害良民,且手段殘暴,應當處以死刑……”許夫人兩眼發黑,傅歸寧和許悠然手忙腳亂地將她扶住,許大學士雙手顫抖地放下,整個人都快要站不住了。“慢著!”陸太傅帶著陸心瑤匆匆趕來,手中拿著聖旨和免罪金牌,“此乃皇上禦賜免罪金牌,可免除許自得所有罪責!”眾人驚訝地看過去,隻見陸太傅將免罪金牌和聖旨高高舉起,府尹看了一眼,立即帶領眾人跪下行禮。行完禮,府尹才問道:“這金牌是賜予你陸家,應該不能用在無關人等身上吧?”陸太傅看了自家女兒一眼,說道:“許自得是我的女婿,怎麼能算無關人等呢?”說罷,陸太傅便當眾宣讀了皇上的賜婚聖旨。許自得沒想到陸心瑤為了救他竟然不顧自己的終身幸福,他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低著頭的陸心瑤,又看了一眼跪在旁邊的清漪,說道:“我拒絕,我不會娶陸小姐為妻!”眾人又是一驚。傅歸寧以為他又犯了渾,連忙說道:“這是皇上賜婚,容不得你拒絕!”“這世上哪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逼我娶誰當老婆吧?”許自得堅定地說道,“我說了不娶就是不娶!”府尹提醒道:“你若是不娶陸小姐,這免罪金牌可就無效了。”“許自得!”許悠然急得跳腳,卻見陸心瑤直接走到了許自得的身邊,在他身邊蹲下,然後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眾人以為她是覺得受了侮辱才忍不住動手,卻沒想到她竟然硬氣地說道:“我說要嫁便要嫁,你說了不算!你若是不答應,我今日便綁了你回去,做我陸家的上門女婿!”許自得被她嚇到了,也實在沒想到她為了自己竟然這般豁得出去。可一想到他已經毀了清漪的名節,若是娶了陸心瑤,豈不是兩個都對不住了?陸心瑤隻當他心中放不下盛清漪,心中既難受又委屈,隻能故作大方地說道:“我也不是那等小氣之人,你若放不下盛姑娘,一並娶了便是,給你當個貴妾,也不算辱沒了她!”聽了她的話,許自得愣住了,盛清漪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這世上竟有這般大度的姑娘?陸心瑤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隻能又開口說道:“盛姑娘願意舍命救你是大義,你若是還覺得委屈了她,那就當個平妻,總行了吧?”眾人哀歎,這姑娘哪裡是大度,這根本就是蠢啊!明明是救人家的性命,自己卻還一步步退讓,實在是讓人不解!傅歸寧和許家人也沒想到陸心瑤竟能為許自得做到這般地步,一時間都有些心虛,作為許自得的家人和朋友,他們很高興許自得能得救,可若是為陸心瑤著想,他們覺得實在對她太不公平。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大聲喊道:“有權有勢就是不一樣,殺了人不僅能逍遙自在,還能抱得美人歸!”“就是!”有人附和道,“還說這許大學士是清流名士,不僅教出虐殺民女的兒子,還包庇兒子的罪行,算什麼名士?”“對,許自得應該去死!”“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許自得應該給那個無辜的姑娘賠命!”“去死!償命!”許自得麵如死灰,退後了兩步,喃喃自語道:“我……我應該償命……”“不,你那晚什麼都沒做!”盛清漪說道,“你相信我,人不是你殺的!”“可是……”許自得內心有些動搖了,不管怎麼說那個姑娘就死在自己身邊,不管是誰設計殺了她,他也難辭其咎。而且他隱隱地記得,自己確實在醉酒後發狂,控製不住自己……即便殺她的是彆人,可若是自己也動了手,豈不成了幫凶?“我相信你,無論什麼情況下,你都不會傷害彆人!”陸心瑤握緊他的手,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如果你認為那個姑娘的死是你的罪孽,那麼就讓我和你一起承擔這份罪孽!就算彆人唾罵,遺臭萬年,我也願意和你一起麵對!”許自得轉頭看陸心瑤,麵對她清澈的雙眸,他心中湧起一陣暖意,也緊緊地回握住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