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齋發出的消息,現在僅僅是在小範圍傳播,憶清這次接連殺了他們兩位當家的,這個梁子是結下了。諦脈金剛現世,必然會牽扯到元帝秘藏,所以整個南北方都開始騷動了,各個勢力都想分一杯羹。可現在還在墓裡的三個人,卻並不知道外麵已經快亂成一鍋粥了。杭州城裡,有一處上百畝的府邸,這裡南靠省城繁華地段,北邊依山傍水,是一處鬨中取靜的好地方。府邸裡麵有一座湖泊叫做翠心湖,湖中心的涼亭裡,坐著一位留著長辮子的中年人,他眼神犀利,不怒自威,目光盯著眼前的一封書信。“阿魯,你說這會是誰寫的?”一旁的老管家躬身道:“王爺,八成是些無聊之人寫的,我幫你扔了便是了。”“彆!我還是先看看吧,好久沒有人和我打啞謎了。”他拿起桌上那封沒有署名的書信,緩緩拆開。裡麵的信紙上,隻有短短七個字:請老王爺入江州!聖心一看,臉上怒氣橫生,袖袍一掃把茶杯掃落在地!“王爺!您這是?”阿魯看著聖心,一臉惶恐。“一位老朋友,你先下去吧!”“是!”聖心呼了口氣,摸了摸脖子上那一道疤痕,冷笑道:“你也有求我的一天,王八蛋!”說完,開懷大笑!光緒二十年的那個雨夜,他遇到了這一生中最強的對手,自詡為武學奇才的聖心在同樣年紀的對手手下,沒有走過十招,脖子上還被戲耍性的劃了一刀,再往下一丁點,他就活不成了。那一戰後,聖心遵守約定,此生不入江州半步,那是他一生的恥辱,隻是他沒想到,二十年後,那人居然用了請字,這如何不讓他出了口惡氣!“阿魯!”他大聲喊了一句。“怎麼了王爺?”“給我時刻觀察江州的動向,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我彙報,還有,讓清兒鬨得越大越好,不就是個小小的麟齋嘛!我還沒放在眼裡!”聖心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就像是一頭沉睡的猛虎,蘇醒了過來。阿魯看著這一幕,是老淚縱橫,從兩年前到今天,他從未見過聖心如此高興!不就是小小的麟齋嘛!滅了就是了!阿魯走後,聖心望著清澈的翠心湖,嘴裡喃喃道:“其實你不來信,這趟渾水,我也是要蹚的。”與聖心的喜悅不同,江州麟齋總堂則是充滿了恐慌。這個發展了十多年的勢力,從來沒有經受過如此沉重的打擊,兩個當家在人家手裡沒走過一招就被斬了,二當家的弟弟還被江軍的人帶走,生死不知,所有人都惶恐不安的等待著當家人的怒火。麟齋與其他勢力不同,大當家的有三位,江湖上稱呼為:一龍一鳳一麒麟。除了這三位,剩下的當家的,大多是些草莽出身的人,像楊刀和陳戟,還有叫花子出身的,金三這種讀過幾年私塾的就算是好的了。麟齋的大權都在大當家手裡握著,其他人都算是跑腿的,四處打探情報的,不過打狗還要看主人,這口氣他們也咽不下。現如今,金三在大堂前邊跪著,到現在有三個時辰了,腿忍不住的打顫,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旁邊坐著一群人都在看著他,有憐憫,有譏諷,還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終於,裡屋傳來了一陣開門聲,金三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金三,你可知罪?”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了出來。金三心裡一怔,心說壞了,碰上這麼個姑奶奶了,今天要完蛋。他一咬牙,沉靜道:“大當家,金三不知何罪之有!”此言一出,眾皆嘩然,連原本那些幸災樂禍的都瞪大了眼睛,這金三不想要命了不成!“哦?因為你讓我麟齋損失慘重,你還敢狡辯?”裡麵的聲音依舊是風輕雲淡。“大當家……金三實話早說了,那小崽子不是好惹的,可那幾位兄弟不聽……”“你放肆!”女聲瞬間尖銳起來,一陣腳步聲傳了出來。這麟齋一鳳,終於是露出了真麵目。一雙繡花鞋,一襲藍色的翠煙衫,容色清麗,孤傲如雪。“來人呢,拉出去剁了喂狗!”金三沒想到這大當家一露麵,就來了這麼一句,他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兩個漢子拉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拽。“大當家!金三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吧……大當家!”金三鼻涕眼淚流了一地,可沒人理會他。金三歎了口氣,任憑兩個人把他拉到了大院裡,在鋼刀架在脖子上那一刻,他猛的掙脫束縛,瘋狂的向大門口跑去!他雖是個靠嘴皮子混飯吃的,可身上多少也會點功夫。女子瞥了一眼金三,拿起了桌案上的一支毛筆,隨手扔了出去,毛筆不偏不倚的紮進了金三的脖子,壯碩的身軀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把頭低下了,除掉金三後,女子什麼話也沒說,扭頭進了裡屋。在座的人,相對苦笑,均是鬆了口氣。他們都知道,麟齋和愛新覺羅家的恩怨算是結下了。今天,他們是第一次見這位女當家的,也算是不枉在麟齋乾了這麼長時間,區區一個女子都如此絕代風華,那一龍一麒麟又該是何等的英才?估計,很快就要見到了。————葫蘆嶺下,張蟄用諦脈金剛鎖,勒住了陳不第的脖子。趙子翊站在一旁躍躍欲試。“快說,你到底是誰!”張蟄的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陳不第冷笑一聲,右手迅速出擊撥開了金剛鎖,轉身麵對著張蟄。“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你沒覺得,你勸人拿錢拿的太急了嗎?”“嗬嗬,拿錢不好嗎?”“那也得有命花啊!”張蟄毫不客氣的譏諷著。“小子,我們還會再見麵的。”原本清爽的嗓音突然變得滄桑起來。“陳不第”轉過身去,閒庭信步的跳進了湖裡,再無蹤跡。“你到底是誰!”張蟄衝著湖水大吼一聲,可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是什麼時候跟上我們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趙子翊頓時感到一陣後怕。“糟了!陳不第去哪了!”張蟄回過神來,連忙和趙子翊跑向了剛才的墓室。墓室裡,陳不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沒有了一點聲息。“壞了,四眼被他殺了!”趙子翊喃喃道。張蟄也是心頭一痛,他慢慢走過去,正打算給陳不第收屍,卻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誰在打呼嚕?”趙子翊看了看四周。“媽的,這貨睡著了!”張蟄一張俊臉氣的快要扭曲起來,原本一腔悲情,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你他媽還睡!”他飛起一腳踹在了陳不第的屁股上,愣是踹出去了好幾米。“哎呦!誰踢我!”陳不第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你他媽的還好意思說,冒充你的人,你認不認識!”張蟄走過去拽住了他的衣領。“你在說什麼啊!老子還想問你們怎麼不管我就跑了呢,我還在挖牆呢,一回頭人沒了,墓室也沒封死了,我尋思遇到鬼打牆了,對著四周尿了好幾泡童子尿都沒當事,乾脆睡了,咋啦,你們兩個還有理了!”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愣是搞的張蟄沒脾氣,他笑罵道:“快走吧,邊走邊說。”幾個人來到湖邊,張蟄也講完了剛才的遭遇,原本以為他會破口大罵的張蟄,居然發現陳不第嚴肅了起來。“兩位,我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誰?”“是誰?”“我不知道。”“放屁很好玩嗎!”趙子翊拽著他就要把他扔進湖裡。“我的意思是,這個人應該是守墓人,但是具體身份,你讓我去哪知道。”此言一出,張蟄和趙子翊全部正色起來。他們自然是知道守墓人的,往往一些王侯將相的陵墓裡,都會有一個不知外界歲月的人,他們終生的職責就是守護著陵墓,不被外人盜取,甚至這個人死後,他的後人會接過他的衣缽繼續守墓,這種人被稱為守墓人。趙子翊道:“可是……剛才他沒有對我們出手啊。”“他可能有彆的目的吧,再說了!你剛才要是把棺槨裡的財寶拿了,你看他出不出手,這家夥的性格倒有點意思。”張蟄托著下巴一臉思考之色。半晌,張蟄站起身來,看了看墓室的周圍,“這下可好,牆壁都是青磚,挖都沒地方挖了。”“總會有路走的,這裡不還是有座湖泊嘛。”陳不第走近湖泊,眼睛盯上了湖麵上冒出的幾個氣泡,“這下麵肯定是空的,用霹靂子吧。”三人撤開身子,趙子翊把霹靂子接上引線,點燃後扔進了湖裡。“轟!”巨大的聲響在墓室蔓延開來,湖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不過幾個呼吸間,湖泊就乾涸了,隻剩下幾口棺槨在湖底一動不動。湖中心,則是出現了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