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生不如死(1 / 1)

窮途 寫手阿星 1548 字 3天前

趙譽看著楊郅,沉聲道,“朕不放心行都裡,你親自帶人回去。”楊郅一驚,脫口勸道,“陛下,如今攻勢受阻,情勢對我們而言已經是不利了,若再分兵,怕是要攻下襄州也會吃力許多。”趙譽站在他身前,神情沒有什麼波動,看似平靜,卻更似堅決。“若非顧忌如今的戰局……”他頓了頓,沒再說下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總之,一定要確保上皇和長公主的安穩。”楊郅聽著有些震驚,保護上皇自然是最要緊的,可長公主的安危,何時也變得這麼重要了?“陛下,長公主與逆黨勾結……”趙譽目光一凝,沉聲道,“不得對她不敬!”楊郅竟被他斥得不敢出聲,他並不知道趙譽與持盈之間的糾葛,心裡泛著嘀咕,可見官家這個樣子,哪裡還敢再說什麼。趙譽的眉頭皺著,也沒心思在意楊郅在想什麼,隻擔憂地道,“算起來,孩子如今七個多月了,本就叫她難受,又被淳於獻那賊人所擄,好在逆黨既是打著崇寧帝正統血脈的名頭,想來也不會傷到她,”他看向楊郅,“你去整兵,朕來給上皇寫信,你帶回去,到時候呈給上皇。”楊郅走後,趙譽便讓人呈來紙幣,他坐在案上,心緒實在難寧,過了片刻,才開始提腕書寫。他不僅要確保楊郅帶兵趕回解行都之危,將淳於獻等一幫賊眾給鎮壓,救出持盈,還要確保持盈被救出後,不會再受苦。淳於獻滿天下散步謠言,說持盈腹中孩子是他的,這謠言太上皇自然也聽聞了,趙譽擔心即便逆黨之亂平息了,趙楨也會對持盈不利。所以,他必須將真相向趙楨道出,讓趙楨能護著她和孩子。等楊郅整兵完畢,再次走進禦帳中,趙譽將那封信遞到他手上,十分鄭重地道,“這信你要保管妥帖,平了逆黨之亂後,一定親手呈到上皇手中,切記切記。”--淳於獻沒想到趙譽竟在越州留了人馬,趙楨也不是糊塗的,想來是早就察覺到了行都裡的異動,在他們動手前就派人趕往越州調兵。淳於獻與郭屹等人圍住宮城,卻被那三萬人所阻,根本奈何趙楨不得。郭屹手下兵將隻能不停的進攻,可在行都裡,攻勢無法鋪開,城牆闕樓連綿,本又易守難攻。持盈並不知道外頭形勢如何了,但若是淳於獻已經控製了整個行都,那這會兒應該已經帶著她進入禁中了。起初她一直在猜想淳於獻的計劃,他與郭屹等人勾結,可郭屹此人,持盈還是知道的,當初崇寧朝時,也是個少年英才,年紀輕輕便軍功卓著,被她父親趙襄派駐去了西邊肅威,以抵禦西戎,鎮守一方。南渡之後,崇寧朝舊臣受趙楨猜忌,就連郭屹這等曾經的大將都不得重用,雖這些年郭屹也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尤其是韓崇久孫彥柏等人不在,郭屹憑著資曆在軍中也頗有些威望,可他手下的兵力不會太多。趙楨偏重曾經跟隨自己的舊臣,趙譽拔擢的多是年輕有為的將領,都不會讓郭屹把持重兵。他們即便是趁著行都守備空虛,趁亂得手,殺了趙楨控製了行都,大虞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趙譽手中,到時候隻要他回師,郭屹這些跳梁小醜也撐不住多少時候。淳於獻不至於那麼蠢笨個,沒有思考過長遠之計。持盈這般疑惑著,直到她看到院子裡有北朝人的身影。北朝人並非人人都生得與中原人迥異,那人雖身形高大,可想來也是怕被人窺破身份,所以身上穿的是漢式衣著,頭上還帶著襆頭,隻是持盈眼睛尖,從窗內遠遠瞧去,還是看到了那人腰上懸著的骨哨。北朝人一向以遊獵為生,經常出入山林,所以喜歡豢養鷹隼,腰上便常年懸著訓隼的骨哨,久而久之,這在北朝就成了習俗,男子常常懸於腰間,有平安吉祥之意。這樣,便不難猜出淳於獻最終的打算。持盈開始絕食的消息傳到淳於獻的耳中,讓他大為火光。“殿下想要以性命來威脅我?”持盈沒有答話,她有兩日不曾進食了,如今孩子七個多月,母體不進食便是兩個人受餓,消耗得也更快,此時隻覺渾身無力。“殿下不惜自己的性命,難道也不為腹中孩兒想一想嗎?”淳於獻知道持盈的軟處在哪兒,所以故意刺她痛處,想讓她服軟,“當初殿下甘冒不韙也要想辦法離開行都,想著在西陵將這孩子偷偷生下來,因為殿下疼惜腹中骨肉,殿下本就是心軟之人,如今又做了母親,女子懷胎諸般辛苦,都這麼忍了七個多月,這孩子如今已經大了,它馬上就能來這世上了,若是知道它的母親如此狠心,竟想奪了它的性命,殿下你說,它傷不傷心?”持盈心如刀割,麵上卻決不顯露,神色依舊平靜。她淡淡道,“淳於獻,你也是大虞臣子,吃漢家米著漢家衣,當年北契人南下,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也不過才過了區區十餘年,你如今就可以與北朝人合謀,與虎謀皮。”淳於獻看著她道,“殿下知道了多少?”持盈冷冷一笑,“你拿什麼去同北朝做的交易?錢財怕是不夠的,是許了地吧?你又想在僅剩的這半壁江山上割讓多少出去?如今趙譽要北伐,北朝自然是巴不得同你裡應外合將他逼上絕路,你占了行都,掌控朝局,斷了北方糧草,北朝再降北伐軍隊圍困住,怎麼樣也能拖死趙譽,我猜的沒錯吧?國將不國,你們妄為漢人,我這孩子,若降生後所見是這般世道,眼見著滿目瘡痍,我倒寧願他不要來這世上走一遭。”淳於獻無所謂的笑了笑,“殿下知道了也無妨,殿下不如仔細想想,我若奪下江山,也是送給殿下,殿下阻攔我,不過便宜了趙楨趙譽那賊父子,殿下可彆忘了,他們連將先帝的遺柩迎回都不肯,其心可誅,我不明白殿下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你想要做什麼,我無力阻攔,可你若想那我和腹中的孩子用作工具,日後當你的傀儡,跟著你一起去逢迎北朝苟且偷生,那也是不可能的,我這性命不足為道,不求能救國濟民,但也不會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殿下好氣節,”淳於獻譏笑道,“那當年帝京被迫,敵後囚於大都,殿下卻為何又逃到了南邊,殿下說苟且偷生,這十餘年都過去了,現在才說不願偷生,是不是太晚了些?”殺人誅心,持盈又哪裡是淳於獻的對手,這番話說得持盈麵色更加慘白,雙目也變得有些失神,陷入了某種悲傷的情緒中。“性命是殿下自己的,殿下不珍惜我也不可奈何,隻是殿下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那可就是太天真了,如今箭已離弦,哪裡還有回頭的道理,沒了殿下我也有其餘的法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殿下自己想清楚吧。”話雖如此說,可等淳於獻走到屋外時,還是低聲吩咐手下,“讓廚房煮米湯,然後鉗住她下頜,直接灌下去。”那手下還有些猶豫,“若是傷到了殿下呢?”畢竟一直以來,淳於獻都吩咐要將持盈照顧好。淳於獻目光一沉,冷聲道,“那你就看著她死,我讓你替她抵命就是。”若是持盈真死了,淳於獻也自然有彆的法子,可那太麻煩,如今穩妥的,還是打著先帝正統的名頭,拿他手裡的遺詔來作筏子,坐實了趙楨當年謀朝篡位的罪名。那手下按照淳於獻的吩咐,命人煮了稠稠的米漿,然後讓兩人將持盈死死架起來,不容她掙脫,再一人捏住她的下頜,持盈隻覺得下頜處要被捏碎一般,劇痛之下被迫張嘴,溫熱的米漿就被直直灌進了嘴裡。等兩碗米漿灌了下去,兩人鬆開時,持盈無力的滑落在地,嗆得咳嗽不止。那人站在她身前道,“小的勸殿下不必徒勞,教主不讓您死,那您隻能好好活著。”為了防止她自戕,那些人將她屋子裡的硬物都撤了,像瓷器等更是拿了乾淨,最後甚至索性將她手腳反綁,就那麼扔在床上。持盈隻得認命的躺著,照料她的那個婆子對著門外一個看守低語道,“殿下腹中的孩子還真是命大,這般折騰還一點事都沒有,尋常那些世家貴女們可精貴得不得了,哪像殿下腹中這個,受了這麼大罪也沒事,是個有後福的。”持盈聽了,忍不住流下淚來,隻覺得自己實在對不住腹中的孩兒。她心中擔憂外頭的局勢,到了夜裡也睡不踏實,隱約間聽到一陣響動,有人在道,“三哥,這麼晚了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那人答,“去永嘉。”一聽到永嘉,持盈一顆心立馬懸了起來。“去永嘉做什麼?”“趙楨那老東西守在宮城裡,一連幾日都沒能攻下來,教主說再耽擱不得了,便讓我去永嘉將趙譽那兩個兒子捉來,到時候在城牆下殺一個給趙楨看,逼他開城門。”這番話落入持盈耳中,頓時整個人都嚇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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