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子 遺憾(1 / 1)

超時空戀愛 鰻魚Tech 1641 字 3天前

邵一安是在出了於經緯房門後摘掉手表的。看著這扇門變得落滿塵埃,她竟有點貪戀和於經緯一起的溫情時光。這一夜,她望著窗外重重烏雲的夜空,沉沉睡去。一大早,邵一安就馬不停蹄地洗漱、檢查行李。一個月前,她也是這樣從之前的房子裡搬離。這一個月裡她幾乎沒怎麼化妝,手略顯生疏。她畫上眼線、塗了深色係眼影。她的眼線總是鋒利的、沒有任何弧度,給人耷著眼、冷冷的感覺。她試圖將頭發紮成丸子頭,卻發現跟她的妝容極不相配,隻好作罷。最後她換上一身全黑的衣服,戴上項鏈,站在鏡子前,鏡子裡的人跟一個月前沒什麼區彆。檢查行李時她突然想起來,她的吉他落在了於經緯家。邵一安揣著手表下樓,然後在212的門口給左手戴上手表。眼前又是2007年的走廊。她剛抬起手要敲門,門正好開了。於經緯睡眼惺忪,一隻手拎著她的吉他箱。看到邵一安的一瞬間,他突然清醒了。前些天邵一安一直素顏,還總穿著鬆鬆垮垮的休閒裝,可眼前的邵一安,因為妝容和穿著的緣故,整個人很精神,也多了幾分冷酷的氣場。於經緯揉了揉眼,上下打量著邵一安:“啊,差點沒認出來。”邵一安不好意思地笑了,於經緯怕她誤會,趕緊又補了一句:“很好看,很好看。”看他已經摘掉了紗布,邵一安便問:“胳膊好些了嗎?”“好多了,你看,這幾個地方都結痂了。”這人,緊張什麼。邵一安指著他手裡的吉他問:“你這是……”“準備上樓把吉他還給你。”“你怎麼知道我戴沒戴手表?”於經緯笑道:“碰碰運氣唄。”“我窮,吃飯的家夥不能丟。”邵一安把吉他接過來,“謝了。”邵一安剛要走,一個阿姨提著一筐菜走過來,在於經緯隔壁的門口停下掏鑰匙。她看到於經緯的門開著,便探了身子過來。於經緯叫她馮姨。她先是打量了邵一安一番,表情微妙,然後轉向於經緯:“小緯啊,你爸爸來了。”“嗯?他沒跟我說啊。”於經緯沒料到於和豐會來,前一天晚上叫他回家,一大早又急匆匆地趕過來,誰知道要做什麼。“他在樓下停車,我剛才碰到了。也不知道他突然過來,有什麼事哦?”這位馮姨眼睛小卻亮,眼神溜溜地盯著邵一安,邵一安一看她,她就趕緊將頭轉向彆處。“我也不知道。”於經緯雖然出於禮貌地回答了馮姨的問題,卻始終沒看她一眼。馮姨討了個沒趣,開了門自顧自進家裡了。馮阿姨的門還沒關嚴實,於和豐就上來了。邵一安遠遠看見於和豐,就猜出是於經緯的父親,她用唇語說了“我先走了”,便跟於經緯道了彆。筒子樓的兩端都有樓梯,邵一安從另一邊走,不打算跟於和豐正麵相遇。“你,是誰?”聲音在她背後響起,於和豐厲聲問道。邵一安不打算回答他,她跟他並不認識,可見他平時居高臨下慣了。於經緯替她答了:“她是我朋友。”聽到於經緯的聲音,邵一安緩下腳步。她回頭,於和豐眼神裡充滿了不屑。“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朋友了?”“爸!你——”於和豐粗暴地打斷他的話:“我什麼我!你剛起床?我的話你果然當耳旁風了!”於和豐走進屋子裡,但門仍然敞著,說話聲能很清楚地傳出來。邵一安本想上樓,卻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於經緯身上的傷很明顯,卻聽不到於和豐提到一星半點。“今天就搬,能打包帶走的,現在就收拾!”“為什麼?”“你還問為什麼!為你的將來,為你的後半生負責!”“我不是說了我要留校麼?”於和豐更生氣了:“你以為我沒打聽?留校名額每年就一個,那麼多學生,能輪得到你嗎!”“怎麼就輪不到我?”於經緯聲音也提高了些,但並沒有氣急敗壞,“你今天過來,我媽她知道嗎?”“不需要她知道!”於和豐怒吼道。於經緯沒有再說話,房間陷入了沉默,整個樓道都安靜得可怕。邵一安默默上前走了幾步,隨後便聽到於經緯冷漠而堅定的聲音:“除非我媽親自來說,否則我不會搬。”於經緯和爸爸沒有發生肢體衝突,邵一安鬆了口氣。於和豐自知於經緯不會聽他的,更大聲地指責於經緯。邵一安靠在走廊的牆上,原來於經緯跟他父親的關係並不好。小五兒跟邵一安約好要早上就去接她,可小五兒一出家門500米就被人追了尾,她隻好絕望地跟追尾車主站在路邊等警察來。對方是個瘦小的男人,個子還沒小五兒高。小五兒打電話給邵一安,卻怎麼都打不通。“奇怪,怎麼打不通?”她看手機屏幕,自己的信號是滿格,她突然瞥到旁邊的車主在偷看她的屏幕,朝他大喊,“看什麼看!要不是你,我這會兒都飛到宛南區了!”“你還是學生吧?”“學生怎麼了?我是成年人也拿到駕照了,而且我也遵守交通規則打轉向燈了,你自己從旁邊插過來的,急什麼急?那麼急你怎麼不飛過去啊?”小五兒連珠炮似的懟了對方一番,對方不說話了。小五兒生著悶氣,給邵一安發微信說她去不了了,每打幾個字就剜一眼撞了她車的男人,氣得幾乎要把屏幕按碎。而邵一安幾乎忘了這茬。她依然停留在2007年,於經緯的門外。於和豐很快就出來了,他在房間裡的時間,區區十分鐘,卻連一句心平氣和的話都沒講過。他出來第一眼就往邵一安在的方向看,像是知道她不會走似的。但他沒說什麼,整理了衣服便大步離開了。於經緯探了半個身子出來關門,發現了邵一安:“你還在啊?”邵一安兀地站直,突然想起來跟小五兒的約定,趕緊摘了手表看手機。於經緯看著她消失在眼前,覺得蠻新奇,饒有興趣地等著,看她是否會再次出現。兩分鐘後,她果然又出現了。邵一安發現於經緯正靠在門框上,像是等著她出現一樣。她聳了聳肩,說:“聯係不到她,可能睡過了吧。”“進來坐坐?”現在沒法走了,要是拒絕好像也沒什麼理由。她便又背著吉他進去了。邵一安一進去就發現茶幾上胡亂堆了十幾本書,再轉頭一看,書架上一格空了。想必是於和豐從書架上拿下來的。“你先坐。”於經緯又拿了瓶水給邵一安,自己將那些書碼好,重新放回書架。“為什麼總給我礦泉水?我喝飲水機裡的也可以啊。”於經緯不好意思地回頭看她:“我這裡隻有一個杯子。”整理好了書架,於經緯翻開琴蓋,對邵一安說:“我給你彈一曲吧,就當彌補你沒來聽演奏會。”“你的胳膊可以?”於經緯笑道,他又不是紙片人。邵一安在口袋裡一摸,居然摸出那張票來。她將皺巴巴的票拿出來撫平,給於經緯看:“我有票。”於經緯彈的是《彩雲追月》。他的指法很流暢,每個音符都像是流水一般,流暢卻不粘連,前半部分曲調輕柔,後半部分更加豐富,也更有力度。彎彎月兒夜正濃,月光伴清風,月色更朦朧,倒映湖中她麵容。如果現在天上有一輪明月,就好了。邵一安看著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琴鍵之間流轉,突然覺得,他投入的樣子很迷人。看他的側臉,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少年感。一曲彈畢,邵一安給他鼓掌,然後問:“真的很好聽。”於經緯放好琴蓋,將琴凳歸位,他說:“《彩雲追月》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曲子,百彈不厭。每次彈,腦海裡總會出現特彆廣闊的一片天空。”廣闊天空她沒看到,她似乎隻看到一股清泉。“穿成我這樣的,真不適合聽高雅音樂。”“哪有什麼雅和俗?都是瞎扯,音樂很公平,再說了,你不是也會彈吉他麼。”“會彈吉他又怎麼樣,還不是隻能當賣唱歌手。”現在,她連賣唱歌手都不是了。於經緯得知邵一安的職業並不是很驚訝,也許從她平時的習慣和今天的裝束便能猜出個大概了。在於經緯眼裡,在音樂廳彈鋼琴和在酒吧彈吉他的人沒什麼不同,他們都是被音樂救贖的人。他開始給邵一安講他和於和豐之間的事,講林敏不顧於和豐的反對,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彈鋼琴。近來於和豐越來越變本加厲地想讓他離開這裡,他可以不聽於和豐的,卻不能忽視這個人的存在,更不能改變他們的關係。“他對我和我媽很失望,也不相信我能有什麼作為。”於經緯說到這裡,突然笑了,無奈的笑,“真不知道我媽平時在家是怎麼度過的。”“你爸是擔心你。”“我知道,可我不希望人生被控製,我明明可以靠自己,走得很漂亮。”邵一安突然想摸摸他的頭,最終還是理智壓製住了她這種想法。她最近的作風越來越不像她了,好像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於經緯坐在邵一安旁邊:“你知道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麼嗎?”開一場自己的個人演奏會。“開一場自己的個人演奏會。”邵一安在心裡同步跟他說出來。“要是實現不了呢?”於經緯語氣裡充滿了悵然:“實在開不了,也沒什麼關係,就是可能會掛念一輩子。”邵一安不太能感同身受,她人生中沒有什麼非做不可、不做就會遺憾一輩子的事。隻要能生活下去,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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