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變變變 變個溫柔的丞相大人(三)(1 / 1)

劉必這個人在兩年前曾經被押送至都城一次,那個時候陸少顏還是大理寺少卿,劉必也是嶺南巡撫,可是卻因為嶺南貪汙案被押送至都城,由大理寺主審。本來劉必的案子應該由大理寺卿主審,可是不知道怎麼,興許是當時陸少顏主審了幾個案子十分清楚明了,於是陛下竟然讓當時還是大理寺少卿的陸少顏來全權定奪。那個時候劉必這個人甚是精明,雞賊的很,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連陸少顏都定不了他的死罪,隻降了他的官職,打發到一個小鄉鎮去當縣丞。原來這劉必是被貶謫到這梧桐鎮來做縣丞啊。我跟在陸少顏的身後打量著劉必,發現劉必這個人明明已經接近五十的年齡,可是麵容卻更像是三十出頭,油頭粉麵的活像個老妖精。甚至比兩年前我在大殿上看到他的時候更加年輕。可是當時我全心全意地撲在陸少顏的身上,在欽天監也多是插科打諢,對於這種案子並不上心,對於這種沒有陸少顏一個手指頭好看的老妖精也是懶得看上兩眼,所以或許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跟著劉必一路進了府衙,發現這府衙倒是素淨,沒有半分金銀銅臭之氣,可是總有些不自在,心裡麵化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難道這劉必在到了都城接受審判之後,性子轉了,一心向善,再不貪汙?其實當年在審這個案子的時候,我爹曾經叨叨過這個劉必是個聰明人,精明程度堪比商人,而且他之所以沒有被判死罪,興許是上頭有人。我記得當時我跟小傻子一般抬頭望了望天,跟癡呆一般接了句:“爹,房頂上除了刺客之外,就剩烏鴉了。”“總之,你就是離他遠點就行了。”我爹懶得理我,也懶得跟我解釋,他知道我那時傻,腦子裡麵除了陸少顏之外就隻剩下吃,讓我分析這裡麵的門門道道,我基本上是聽不懂而且腦殼痛的,所以隻老神在在的念了句:“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可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蒼天能不能繞過劉必,但是我爹偷藏私房錢的事情,卻是沒讓我娘繞過他。我爹往日掐算擺卦,好的結果全靠硬編,壞的結果卻是一算一個準,所以可能是那個時候,我爹就知道我或許和這個劉必,會有再見的機會。可是那又怎麼樣,這種老妖精,我是能眼瞎到放著陸少顏不看,中意了他?雖然我的官職沒有陸少顏大,但是好歹我也是個朝廷命官,官職遠是高於一個小縣丞的,所以我也被安排在了正房,在陸少顏的對門,剩下的傅林之和老鐘便被安排在廂房。我推門進去,一股子陰冷地氣息便夾雜著灰塵撲麵而來。雖然這裡是正房,陽光充足的從窗戶灑在屋子裡麵,但是這屋子總感覺在我看不見的犄角旮旯處藏著些一蹦出來就嚇死我的東西。縣丞府雖然不大,伺候的人手也不多,但是做事卻是十分麻利,不一會就有幾個小廝將我的房間打掃個乾淨。可雖然房間乾淨了些許,但是那股子陰森勁兒卻一點都沒有消。甚至越到天黑,那種不安的感覺越濃。待到吃過晚飯之後,我便坐在床上將被子裹在身上,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脫,就想著如果要是出現了什麼事情,我便能第一時間逃出去。可是肚子飽了,身子又暖暖的,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的我,終究沒有敵過瞌睡蟲,卷著被子就這麼坐著,伴著外麵的洗衣聲,睡了過去。興許是我我害怕的緣故,所以連夢裡麵都儘是一些可怕的東西。隱隱約約中,我好像跟在一排送親隊伍的後麵,那些人敲鑼打鼓吹著嗩呐,每個人的臉上都喜氣洋洋的,連坐在轎子裡麵的新嫁娘都是抑製不住的開心,即使蓋著紅蓋頭,那興奮的小手也時不時地掀開轎簾,偷偷看著外麵的風景,卻被喜娘低喝一聲,然後將小手收了回去。雖然一切都十分喜慶,但是我卻總有一種這個姑娘在走不歸路的感覺。因為是夢,場景隨機切換地快到我都看不清,隻能被迫地跟著一轉眼好像又看見這個姑娘被五花大綁著塞住了嘴,整個眼睛裡麵都是恐懼,她掙紮著想要逃脫,可是卻有人壓著她,走向一個地方。我雖然伸手想去拉,可是卻什麼碰不到。再然後,就是一片漆黑,我什麼都看不見,好像置身於一個沒有月的夜晚,隻有女人的已經垂死無力的呻吟聲,還有滴答的水滴聲。我被噩夢驚醒的時候,窗外的洗衣聲還沒有停,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抱著被子下床,挪到了窗戶旁邊,伸手推開。窗外的新鮮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我好像重新活過來一般貪婪地多吸了兩口,再轉過來看屋裡的時候,忽然感覺屋裡麵竟然有一股子香甜的味道。但是這香甜卻帶了一股鐵鏽味,不知道是從哪裡飄過來的。一股涼風吹過,鑽進我的鼻孔裡,直接讓我打了個噴嚏,這麼一震,腦袋才徹底清醒過來,連帶著剛剛夢中的景象也漸漸清晰。雖然剛才的夢亂七八糟,但是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夢的真實。不管怎麼樣,這屋子和這夢,是真真切切的嚇到我了。我抬頭,看著對麵的陸少顏屋子的燈還未滅,又聽得他傳來那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就知道陸少顏還沒有睡。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我去敲人家的房門很容易讓人想歪,但是我也的確是不敢一個人在這個屋子裡麵睡了。於是我便狠狠心,告訴自己:“是他讓我追的啊,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嘛,主動出擊也不是什麼錯!”壯著膽子,敲響了陸少顏的房門。我透過窗子,看到陸少顏的影子聽到聲音,從桌邊慢慢地披上衣服踱了過來,開了門,見是披著棉被裹成粽子的我,有點驚訝:“歲歲,你怎麼過來了?”“我……”哪知道還未等我解釋,陸少顏便勾唇笑了起來:“歲歲,你不會是迫不及待的來追我吧?”我瞧著他的臉,忽然覺得這個人有點陌生,對我如此調笑的臉,上一次,我好像是在他府上喝醉酒的那次。於是我試探著問道:“陸少顏,你不會是喝酒了吧?”陸少顏一挑眉,月色映入了他的狐狸眼中,像是他馬上就要變身狐狸精一般,我渾身打了個冷顫,轉頭想跑,可是一想到我那個陰森森的屋子,權衡一下,還是陸少顏比較安全。就算他情不自禁對我怎麼樣,我還可以去他府上逼婚。我心一橫,道:“陸少顏,要不然我今天晚上在你這裡睡吧。”陸少顏盯著我,眼睛裡麵充滿了探究,我一閃身,帶著被子擠進了他的屋子,找了個貌似安全的地方將被子鋪在地上,自說自話:“我覺得這個地方就不錯,要不然我就在這裡睡吧。”陸少顏已經關了門坐在了椅子上,看著我蜷縮在角落,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依舊看著我,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怕你跑了!”我一賭氣,“你這兩天態度轉變得太快,我怕你像龍卷風一般跑了!”“我承諾過人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食言過,這點歲歲放心。”“誰說的,之前你借酒撒瘋的事情我還沒找你要說法呢。”我不敢大聲說,隻能小聲嗶嗶。我一抬頭,便被陸少顏的眼睛給逮到了,我一害怕,轉眼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藥碗,顧左右而言他:“你喝藥啦?感覺宋棠的藥還挺好用的。”陸少顏點點頭:“就是她剛剛送過來的,你沒碰到她?”“沒,我剛才睡著了,不知道她來。”我搖搖頭,一歪頭就想假睡,可是陸少顏卻並不想放過我。驀地,他厲聲道:“許歲!說實話!”我被嚇得一個激靈,剛剛本來就被那個房間和那個夢嚇得夠嗆,如今還被陸少顏嚇,我是招誰惹誰了!陸少顏這麼一說,官威儘顯,如果我要是站著,我便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去,說大人饒命了。我扁扁嘴,盯著陸少顏:“也沒什麼大事,我主要是怕我說了你覺得我是神經病……”“無妨,你說了,我才知道不是你的問題……”陸少顏的眼睛又盯著我,好像帶著勾引的意味。我漸漸地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問道:“陸少顏,往日你也是這麼審犯人的嘛?”晚上的陸少顏像是妖精一般,即使身著素衣也像白狐一般。“嗬,往日的犯人還不至於我這般,若是不招,嚴刑拷打便是,何苦如此麻煩,”他忽然蹲了下來,與我平視,道:“就隻是你,這個又慫又勇敢還不愛說實話的小姑娘。”妖相有毒,唯瞎可醫。我現在十分瞧不起自己淪陷於他的美色之中,恨不得自插雙目以謝天下。可是我畢竟是那個怕死的許歲,所以我老老實實的招了。連我對那間屋子的感覺還有那個奇怪的夢,一五一十的跟陸少顏說了。可是我說完他卻沒有半分覺得我在胡說的意思,隻是皺著眉摸了摸我的頭,有點安撫小狗的意思。我卻十分受用。可是一想到我們還要在這裡住上幾天,我的心情就急轉直下,哭喪著臉:“陸少顏,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幾天啊,我感覺整個府衙都怪怪的。”陸少顏看著我這樣子,也很無奈:“估計還要再幾天,等我處理完一些事情還有將身子徹底養好再說。”我點點頭:“對,你的身子要緊,可不能再像昨天那麼病過去,嚇死人了。”也不知道我哪裡逗笑了他,他彎著眼睛道:“真沒出息,怕死又怕鬼。”“我本來就沒出息,誰像你一樣那麼不怕死。”我哼哼道。陸少顏一下子頓住,然後繼續將我的頭摸亂又捋平,樂此不疲,直到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才好像隱約聽到陸少顏道了一句:“若是死過一次,死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可是我的意識昏昏沉沉,陸少顏的聲音也小,或許又是我做夢了也說不定。第二天是個晴朗到不像話的天。清晨我便被一縷從窗戶縫裡溜進來的陽光徑直照在了眼睛上,這才讓我清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陽光灑滿了整個屋子,金燦燦的可好看。我坐起身來直了直腰,這才發現我竟然是在床上!雖然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但是仔細想一想!昨天晚上我不應該是縮在陸少顏房間的牆角睡著的嘛!可是這房間又不是昨天晚上那個陰森森的房間,依舊是他的。所以說……我昨天難道又睡了他的床!想到這一層,我卷起被子又打了幾個滾,一如那次在丞相府。可是畢竟是在彆人的府上,而且又是在陸少顏的房間,這要是傳出去我還要臉不要!於是隻能悄悄打開門,然後看了看兩側都沒有人,我便轉頭抱了被子準備扔回我自己的房間。可剛剛溜出去,便聽到陸少顏的聲音傳了過來:“醒了?”我一下停住了腳步,後反勁兒地不好意思,道:“那個……昨天晚上你睡得可好?”陸少顏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或許壓根兒沒有睡過,反正他現在正倚在欄杆上手裡麵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一點都沒有出來辦案的緊迫感。陸少顏聽我這麼問,這才抬頭,道:“還不錯,要是沒有人睡覺打鼾就更好了。”“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我趕緊否認三連,然後逃命似的鑽回了自己的屋子裡麵,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森。我硬著頭皮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這才出來。隻見陸少顏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在院子中間站定,眯著眼睛望天。這個院子雖然小,但卻是一個獨立的院子,正好四間客房,兩個正房兩個廂房,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小天地。我走到了陸少顏的身後,看著他靜寧到馬上要羽化成仙的樣子不忍打擾,倒是他轉頭對我道:“收拾好了就去吃飯。”我一扁嘴:“怎麼跟我娘似的。”陸少顏不理我,接著道:“吃完飯我們出門,今日是梧桐鎮的祈梧節,或許能趕上大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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