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和他說：“快十點了。”“言展他們現在在KTV，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去那裡，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去吃宵夜。”柳煜安回答。我抬頭，準備說話，柳煜安又補充：“我不喜歡KTV那些場所，你是不是沒吃晚飯？”我跟著柳煜安出了學校，他開車帶我去了一家日料餐廳。明明是他邀請我吃飯，但一路上他沒說一句話。隻有在點菜的時候，讓服務員把菜單遞給了我。我坐在餐桌上，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麵前的鹽烤大蝦和厚三文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吃上，美食從來不會辜負我。柳煜安坐在對麵，我用眼角的餘光悄悄地觀察了他兩眼，他拿著勺子慢悠悠地喝完了他的鬆茸茶壺湯，嘗了幾口刺身拚盤裡的生魚片後，用紙巾擦了擦嘴，便不再進食。我吃飽喝足，離開前又吃了個抹茶冰淇淋，作為飯後甜點。一頓飯下來，柳煜安終於說話了，他說：“你胃口不錯。”我……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他解釋說：“彆誤會，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很在意體重，尤其是搞藝術的，舒寧現在為了斷糖連米飯也不吃了。”我辯解道：“我平時吃的也不多，隻是我今晚沒吃飯，這會兒剛好餓了。”“言展說舒寧幾乎不吃晚飯。”柳煜安說著，又瞧了我幾眼，我觀察到他眼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類似於嘲諷的那種，令人有點氣惱。他又說，“但是顧小姐，好好吃飯還是很重要的，你這樣很好。”“是，彆顧小姐了，我叫顧歆午。你叫我名字就可以。”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柳煜安說：“好，顧歆午，希望你能原諒我今天下午的冒失，我為我的出言不遜正式向你道歉。”“好，柳煜安，我原諒你了，你不必重複。”我也一本正經地答複著，雖然今天下午他的言行確實惹得我很生氣，但我們不熟悉，有點誤會我不會特彆在意。出了餐廳，柳煜安的手機響了，他接通電話說暫時不回去，這時我就聽見電話那頭阿舒的大嗓門。阿舒說：“我們都回家了，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去和歆午道歉了嗎？快到零點了，速回！”“我知道了，洗洗睡吧你們。”柳煜安說完，掛了電話。然後他問我：“一起回去嗎？這個點你們宿舍該關門了。”“不了我明天有早課，我們宿管阿姨很好說話。”我回答。“那我送你去學校。”“你現在沒有事？”“沒有。”“謝謝你。”我沒有拒絕，回到宿舍時已經零點，柳煜安在我進了宿舍後，開車離開了。他過來找我，好似在完成一件任務，為他先前的唐突道歉，應該是被言展和阿舒逼迫的。但有個道歉我心裡舒服了很多，我一邊上樓一邊想，柳煜安生得一副好皮囊，靈魂好像不是很有趣的樣子。第二天早上阿舒過來和我一起上課，問我柳煜安有沒有過來和我道歉，態度如何。我如實回答：“道歉了，態度誠懇。”“歆午，你昨天告訴我，Dean那樣說你時我都驚呆了，雖然他每次說話都惜字如金，但這麼多天我一直以為他彬彬有禮，沒想到他居然那樣說你。不過這都怪言展，他居然想撮合你倆！”阿舒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我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但我接不接沒有關係，反正她都能繼續說下去。“還有啊！昨天Dean生日，言展說他都不過生日的，我們就計劃給他辦個生日晚會，昨天他回來後，被言展和江辰教育了一通，然後去給你道歉。我們讓他道完歉帶你一起回來，他倒好，自個兒跑去實驗室養老鼠了，我們等到淩晨，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才回來……”“昨天是他生日？”我驚訝起來。“是啊！他23歲生日，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下午言展才聯係上他，晚上還獨自在實驗室和小白鼠打交道，挨過零點才回。”阿舒撇嘴，無奈地感歎，“帥哥工作起來真不要命，年紀輕輕這麼拚……”我沒有告訴阿舒，柳煜安昨晚並沒有去實驗室養老鼠，他等了我三個多小時，請我吃了飯又送我回了學校。想起昨晚大家都在等待他回去過生日，我心裡有點愧疚。下午沒有課，我和阿舒一起去逛街。商場的娃娃機裡新添了小獅子掛件，我和阿舒都不擅長抓娃娃，但我太喜歡小獅子了，我發誓一定要抓到它。小獅子很小一隻，滑溜溜的，實在是可愛，可愛的同時，也實在是難抓，根本夾不起來。我在娃娃機前站了半個小時，投了一匡娃娃幣。阿舒原本和我一起抓，後來她放棄了，坐在一邊等我，她說：“歆午，我們在商場裡買一隻，不好嗎？”當然不好了，買一隻就沒有意義了。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我堅持不懈的固執下，我砸了一百多枚娃娃幣，換來了一個屬於我的小獅子。剩下幾十枚，我和阿舒抓了六隻其他娃娃。我抓著我的小獅子愛不釋手。如果林以灝在這裡，他一定可以給我抓一籮筐小獅子出來。曾經他在我的胡攪蠻纏下，被迫成為了一名抓娃娃高手。阿舒拎著其他六隻娃娃，跟我說：“歆午，你回來和我一起上班吧！反正你現在也沒事。”我有點猶豫，其實我也想繼續去唱歌的，不是很累的活，加上工資又高，如果是在大學城裡的餐館商店做兼職，大多都是當廉價勞動力，忙上一天也掙不了多少錢，這份工作丟了實在可惜。阿舒繼續說：“你想不想給林以灝買禮物了？他不是十一月要過生日嗎？日子快了，但你隻攢了一個月的工資，還花了小半。”“可如果被林以灝發現了，他跟我師娘說，我得不償失啊！”“有得必有失，總得賭一把嘛！再說如果你師娘知道真會懲罰你，我打賭林以灝不會告訴你師娘。”我原本就很心動，在阿舒的勸說下，決定繼續去酒吧兼職。阿舒即刻給經理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經理答應了，讓我晚上和阿舒一道過去。我們回去出租屋時，正是半下午。言展和宋子昸、江辰都去上課了，倒是樓上的科研狗和剪刀手都在。孫上琪端著一盆枯了一半的多肉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恨不得把頭鑽進盆栽裡，念念有詞道：“怎麼會死了？怎麼會呢？”這時柳煜安快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拿了把剪刀，奪過孫上琪手裡的盆栽，三兩下就把孫上琪的寶貝多肉剪了一半。孫上琪在旁邊哇哇大叫，嚷嚷著多肉是他師弟給他的，弄死了多肉自己也會被師弟弄死。柳煜安把剪完了的多肉還給孫上琪，輕飄飄地說：“送陽台上曬太陽去，傍晚灑點水，現在回房間彆吵我。”孫上琪瞄了柳煜安兩眼，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他的寶貝，起身離開。柳煜安半躺在沙發上，摁了下遙控器的暫停鍵，繼續看紀錄片。孫上琪看見站在玄關處的阿舒和我，他還在為他的多肉殘疾而悲傷，像是受了許多委屈，扭了個頭忙把多肉端去了陽台。柳煜安朝我們看了眼，我揮了下手，他點了下頭。阿舒走到另一組沙發前，把手裡的袋子打開，將娃娃一個個地拿出來，擺在沙發上，對柳煜安炫耀著說：“Dean你看，這時我和歆午一下午的戰果！”柳煜安看了眼沙發上顏色各異的六個娃娃，“哦”了一聲，他那藏在金絲框眼鏡裡麵鄙夷的眼神，好像是在說——“真醜”。我主動和他搭話，說：“昨天你生日啊！”他“嗯”了一聲。“不好意思，我不知道。祝你生日快樂。”“沒關係，我不過生日。”柳煜安說著，又摁了下遙控器的暫停鍵，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下沙發上的六個娃娃。阿舒說：“送你一個，隨便挑。”這時孫上琪飛快地跑了過來，他抓起一隻粉色的CareBear，嘿嘿笑著，說：“我挑這隻。”“你怎麼又冒出來了？這隻是我的！”阿舒嫌棄地說著，試圖把娃娃搶回去。孫上琪把娃娃藏在自己背後，理直氣壯地翻著白眼：“你說的隨便挑，憑啥Dean能隨便挑我不能？一視同仁知不知道？膚淺的人就知道看臉！”柳煜安看了我一眼，我抓著我的小獅子辛巴，看見他的目光逐漸下移，剛好就停留在我手這裡。他問：“這也是你們抓的？”“是。”“給我這個吧！”“啊？”我下意思地捏緊了我的小獅子。阿舒連忙開口：“這個不在挑選範圍內哦，這個是歆午的心頭愛。”“算了，除了這隻看得過去，其他……”柳煜安掃了眼沙發上剩下的娃娃，剩下一半的話沒有說出來。“呐，給你。”我遞出我的小獅子。他抬起眼仔細看了我一下，伸手接了過去，“我把它當作我的生日禮物了。”“你不是才說不過生日的嗎？”阿舒問。“她剛剛不是祝我生日快樂了嗎？”柳煜安反問阿舒，貌似這會兒他心情還不錯。柳煜安拿了小獅子，在手裡擺弄了會兒，彈了彈它的尾巴拽了拽它的腿，又繼續看他的紀錄片了。我和阿舒回到房間，阿舒對我說：“Dean是故意的，他明明能看出你喜歡那隻獅子，偏要搶彆人的心頭之愛，帥哥怎麼可以這麼悶騷？比孫上琪還討厭。”天快黑的時候，我和阿舒去了酒吧。阿舒先去後台準備，等她唱完輪到我，我暫時不著急，點了杯奶昔坐在吧台玩手機。這時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說：“美女，一起喝一杯啊！”我回過頭，言展江辰宋子昸孫上琪柳煜安，他們竟然全部都過來了。言展說，今天阿舒要當眾唱歌向他表白，紀念他們相遇100天，所以必須全員出動見證他們撒狗糧。宋子昸和江辰無所謂，他們小兩口在酒吧喝喝酒跳跳舞，樂趣多多，孫上琪和柳煜安是被言展拖過來的，我記得昨晚柳煜安說他不喜歡KTV，那酒吧的話，我猜他應該也不會喜歡到哪裡去。柳煜安看了下手機，問言展：“我幾點能走？”“剛來你怎麼就想著走？”言展對酒保打了個響指，酒保看了他一眼，即刻給他調了杯黑俄羅斯，推到他麵前。言展把酒遞給柳煜安，轉頭和我說：“歆午，你對這地兒熟，幫忙照顧下單身狗，我去找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