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法道術(1 / 1)

一日局 鰻魚Tech 1553 字 3天前

山中雲霧繚繞,那人沿著山路走上來。府兵一一拜倒,口中說著“長官”。那人比葉吟雲稍年長些,身形也略高。一身府兵之衣,裹住他雄壯身軀。雖是府兵,但他與那些形容猥瑣,灰頭土臉的府兵不同,頗有威儀姿態。有好立功的府兵早已快步向前,說:“長官小心,此人厲害的緊。”“無妨。”長官笑道,“待我試試。”他伸手向腰間,輕輕一彈,一道長劍脫鞘而出。長官動作未停,一抬手便向葉吟雲刺去。葉吟雲如方才拔劍格擋,但此人劍術顯然與府兵不是一層,沒過半柱香時間,葉吟雲已後退了幾步。又半刻鐘,他已退下台階,退入竹林之中。“快追!莫讓他跑了!”府兵們見重回上風,都追隨上前。那長官也是,一馬當先,衝入竹林之中。眾人眼看著葉吟雲站在眼前,長官就要將他斬於劍下,突然之間——“啊?”隻聽長官驚喝一聲,身體憑空飛了出去,飛出竹林,重重摔在地上。方才前往增援的府兵都是一愣,方才誰都看得真切,葉吟雲隻是站著,並未舉劍,也未近長官之身。他竟能將其擊飛?“道法!”不知誰先喊出來,”這位仙長有些道法!”“媽呀!”前排的府兵鬼哭狼嚎,紛紛丟下武器,在竹林邊拜倒,叩首連連。葉吟雲瘸著腿,也不動,也不笑,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遠處,長官看到這一切,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他站起來,彈彈身上的灰,緩步走到葉吟雲麵前。“可還要一試?”葉吟雲倨傲問道。“不敢,不敢。小人裴餘,有眼不識泰山。”長官躬身下拜,“當真見識仙長道術,實在是大開眼界。看來仙長是得道之人,定然不會做些假藥害人之事。”“那便好。”葉吟雲冷笑道,“你們找真凶去,莫再找我道觀麻煩。”“不可,不可。”裴餘見他要走,一把上前扶住他,“仙長既有此法,何不助我們一臂之力,找到那假藥真凶,既是為民除害,又是揚我道觀仙威。”葉吟雲正要搖頭,裴餘卻湊近他耳邊,輕輕吐出一個字:“杜。”簡單一個字,葉吟雲渾身一震。他轉頭看向裴餘,一時間竟動彈不得。裴餘抓住時間,牽他手臂恭敬道:“小人乘牛車一來,正好請仙長前去,到僻靜處一敘。”他盯著葉吟雲,仍舊笑道:“我也好奉茶認錯,仙長一定要給我麵子!”軟硬兼施,還真像這人風格。葉吟雲望著他那張假笑的臉,隻得苦笑答應。兩人便攜了手,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府兵下山去。正如裴餘所說,山下已經有牛車相候。隻是,那牛車如同女子乘坐的一般,外間掛了厚厚帷幕,裡麵看不真切。“恭請仙長。”裴餘請他上車,又放下幕簾。過了好一會,牛車才動起來,不緩不急。走了一小段路,裴餘讓那四十餘個府兵先回駐地,自己又命牛車繼續往前。安排好這一切,他才終於縮回牛車之中,注視葉吟雲,突然笑道。“好你個小雲子,招數都用到我身上了。”“不過區區兩根竹子,我以為你躲得過。”葉吟雲撇嘴笑道,如同孩童一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葉吟雲方才那一招,看似詭異。實際不過是葉吟雲借著竹林,偷偷壓彎了旁邊兩根竹子。待到裴餘上前,他便脫手。竹子頃刻彈開,借力擊中裴餘,讓毫無防備的他飛身而出,在自己屬下麵前大大丟了麵子。“若不是我反應快,我可半年抬不起頭。”裴餘笑道,”好在你動作一向如此,又快又急,以至於無人看清,我才能撒個謊,說你有道法護身,把你騙走。”葉吟雲敏感覺察他的意圖,頓時不語。裴餘似乎還未發現,仍舊興高采烈比劃道:”他……那人說過,我們幾個人就屬小雲子腦子轉得最快。如今看來,依然如此……”“莫提了。”葉吟雲冷冷打斷,“莫提那人。”府兵長官輕聲應道:”唉?”葉吟雲望向他,昔年一起共事之時,裴餘年紀稍長。如今時光流逝,當日的少年,竟已有了幾絲華發。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動,輕聲道:”都過去了。”“沒有。”裴餘也冷起臉色,“沒有過去。”“裴餘。”葉吟雲話語漸冷,“不必再裝,你既然用假藥之事栽贓於我,定然是為逼我出山,再為人所用。”“小雲子聰明。”“但你也知,我入道門便發過重誓,再不聽人差遣。”他冷然道,”裴餘,言儘於此,莫要撕破臉皮。我們舊日兄弟一場,不要落到如此難看。”“並非差遣你,我乃是求助。”裴餘正色道,”你要信我,假藥之事,不過隻是誘你出觀而已,絕無他意。更何況,眼下情況危急,這事你一定要幫我。”“你大可去找彆人。”葉吟雲不應,“韓兄,燕羽大哥,甚至……銀刀,都比我合適。”“不成。”裴餘說道,“此事,非你莫屬。”“非我?”葉吟雲一愣,又想到他剛才耳邊話,“是她……秋妃?”“正是。”“莫要誑我!”葉吟雲突然激憤,“她在掖庭,天聽之深,你小小一個府兵統領,如何得知她的消息?多年來,我都……我都不敢……”他自覺失言,趕緊停住話頭。煉製假藥已是罪狀一樁,若再被抓住與今上妃子有舊,那可幾顆腦袋都不夠用。裴餘本可以抓住他話柄,然而此時他也沒有多說,隻是沉思片刻。又過了許久,這才輕聲說道。“小雲子,你忘記了嗎?”“什麼?”“那間宅子。”裴餘輕聲道,“那間舊宅,我能進去,你不能進去,永遠不能。”“……”葉吟雲倒抽一口冷氣,反問道,“蘆花兒?”“正是,蘆花兒回來了。這是你們的信號——秋妃,有難。”裴餘抬起頭,方才還一臉淡漠的葉吟雲,此刻露出了焦急神情。幾顆汗珠掛在他額上,似乎要就要滴落。注意到裴餘目光,他慌張地喊起來:”帶我去,快帶我去那裡。”“你……”“總有辦法的。”葉吟雲握緊拳頭,“一定能進去。我一定要進去。”清晨時分。牛車緊趕慢趕,從遠處青山之處到了一間破敗舊屋之前。此屋雖破,可外間有高高紅牆。漆已剝落,數隻燕子在下築巢。自大門往內窺探,可以看見其中亭台樓閣,小橋縱橫,但如今泉眼阻塞,水中殘荷無人清理,歪七扭八倒在淤泥之中,無論菊花牡丹,都萎成一團,殘雪落花,搖搖欲墜,宛若哀悼昔日華貴景象而落淚。屋內則更是嘈雜,不知何處來的饑民浪漢霸占了舊日雕梁畫柱的樓房,有人賭牌,有人睡覺,玩得狠了,抬起頭,對著朱色的窗就是一口濃痰。唯一和昔日有些相似的,是門前有兩個府兵,手執鐵槍,身披銅甲,單看模樣,都比一般府兵好上許多,遠遠望去竟如門神一般,威風凜凜。牛車停在門前。裴餘讓那些舞刀弄槍的府兵撤了,隻留下一老一小兩個府兵駕車。眼見後麵長官遲遲不下車,那年輕小府兵四下張望一番,疑道:“這是怎麼回事?”那老府兵揉著惺忪的睡眼:“什麼怎麼?”“這裡有侍衛,卻不見他們盤查,站在這裡到底有何用?”老人順著小府兵的眼光看去,隻見那屋內之人進進出出,兩個侍衛看也不看,仿若無物。但若說他們站著隻是裝飾,也不儘然。這兩人背後紅牆上貼了數張白紙,紙上有字有畫,上麵都蓋著通紅的印,顯是官府公文。“他們也是奉命行事吧。”“但是……”“長官之事,不要多問。”老人也不知該如何答話,隻能拍拍小府兵的頭。就在這時他們背後的車廂走傳出一聲壓低聲音的悶響:“去通報吧。”“好。”老府兵應道。然後他執起韁繩,讓拉車之牛起蹄,緩慢走入其中。那兩個守衛起初隻是看他們一眼,也不管不問。牛車又往前幾步,待到那蓋滿簾幕的車廂經過之時,其中一人突然喝道:“停下!”小府兵跳下車:“軍爺可有事?”“這車上坐著的是什麼人?”“我們亦是府兵,車上坐著的,是我們裴長官。”小府兵恭敬呈上名牒。“另一位呢?”小府兵的心砰砰跳起來,直覺告訴他,這話可不能隨便答。遲疑片刻,他才回道:“還有……還有一位裴長官的客人。”“客人?”守衛神色沒有絲毫緩解,“什麼客人?”他在步步緊逼,小府兵的眼睛也在滴溜溜地四下張望。突然間,他看見了兩個守衛身後貼著的紙,那是一張發黃的圖畫。圖上是個年輕的男子,臉上有朱筆畫了個大大的紅叉。小府兵雖不識字,可他也知道,這是“禁止此人入內”的意思。為什麼偏偏此人不讓進呢?他年輕的好奇心令他更加仔細地看了起來,那年輕男子的畫像竟變得越來越眼熟。“啊!”他驚呼一聲。這個人……不就是車上的那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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