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再次驗屍(1 / 1)

聽案劄 鰻魚Tech 1785 字 3天前

“連翹後來沒有再和你們說過話嗎?”阿狗搖頭,“她有時候會給我們幾個銅板,可是她再也沒有笑過。”他恨恨道:“肯定是她男人打了她,不給她錢花!”“你這小子怎麼這麼肯定?”十得打量著阿狗。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十二三歲的年紀,竟然都嘮起彆人家的家長裡短了。“她被打了呀!”阿狗一副深仇大恨的神情:“她男人不打她,她的手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淤青呢?”方天戟撩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白皙結實的手臂,問他:“你說的淤青在哪個部位?”“這裡,”阿狗在方天戟的手腕上劃了一圈,“兩隻手都有。”“這是......咳,”方天戟默默收回自己的手,臉色緋紅,轉移了話題:“你還知道彆的嗎?”阿狗撫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的問他:“你們問連翹姐姐這麼多事做什麼?”話剛問出口,阿狗一臉驚懼,盯著十得三人,十分警惕道:“難道是新來的大帥不讓洗塵鋪開門了嗎?我聽說有些地方是不準有花樓的。”十得輕輕拍了拍他的額頭,“小鬼,你知道得太多了。”她拉回方天戟的思緒,道:“那個醫生死皮白賴要把你叫來,應該是那個什麼西林的事,你先去給人把醫藥費結了,我和阿夏去周含家看看。”她說著說著忽然停頓了一下,轉而問阿狗:“小子,想不想去看看連翹的男人是誰?”方天戟被十得打發在醫院與醫生糾纏,自己帶著阿夏和阿狗先去了義莊。義莊的棺材已經收拾出來了,徐四胖子偉岸的身軀塞在棺材裡更加難看了。案子還沒破,警局不讓徐家的媳婦們將屍體拖走,十得三人趕到義莊時正遇著徐家的女人在義莊門前燒紙砸門。徐家突然遭此橫禍,且不論徐四胖子是否真是殺死烏林珠的真凶,徐家的女人們都是相當可憐的。徐四胖子上無兄長叔伯,下無胞弟侄兒,他隻有三個妹子和兩個大小老婆,外加一個七十八歲的老娘。他這一走,留下的都是一群娘子軍,好在其中一個老婆肚子裡懷有他的骨血,已經五六個月大小,隻是不知是不是帶把的男丁。徐家人不依不饒,義莊大門已經緊緊關閉了。十得怕惹麻煩,帶著阿夏和阿狗轉到了義莊後麵,趁人不注意時偷溜了進去。奚老頭正在院子裡的竹躺椅上睡得呼嚕聲震天響,十得沒有叫醒他,兀自去了存放徐四胖子屍體的房間。房間裡一共有三口棺材,徐四胖子躺在最左側的棺材裡,另外兩口棺材裡放的都是雜物。十得要阿狗候在門外,阿狗卻在十得轉身之際偷溜進屋。“十得,你要找什麼?”阿夏拿著十得遞來草紙,不解的看著十得戴上手套,然後將草紙塞進徐四嘴裡。十得沒有回答,又拿來了一碗清水從徐四的鼻子裡灌進去。她讓阿夏將徐四胖子的屍體抬起,待鼻腔的水流到口腔,染濕了草紙之後才將草紙取出。被水浸濕的草紙沾上許多發黃的江泥,江泥間夾著腐爛的枯葉。“這是?”阿夏不解。“說明他是被水淹死的。”兩人之間忽然探出一個小腦袋,腦袋的主人一本正經的解說:“人掉進河裡肯定會撲騰,泥啊水草啊就會被吸進鼻子裡去,我曾經聽人說過的。”“阿狗?”十得驚異:“你怎麼進來了?”“我在外麵無聊,”他說:“我又不怕死人,每天冬天街上都要死好多人的,我都見過......噯?這不是連翹姐姐的男人嗎?”十得愕然,“你說......徐四胖子是連翹的男人?”阿狗點頭,自顧自話的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連翹姐姐出了什麼事才會惹得警=察來問她的事情,原來是她男人死了啊。”“小鬼,你彆亂說,你......”阿夏的話被十得打斷。“你接著說。”“說什麼?哦,這個男人的事嗎?”阿狗整個人都掛在棺材上,幸而徐四胖子太胖而阿狗太瘦才不至於讓棺材整個側翻。他晃著兩條腿:“隻有他和連翹姐姐經常在一起啦,晚上會來接她,所以他肯定就是連翹姐姐的男人啦,而且他的身上有連翹姐姐的味道,他們還有婚戒呢!就像西洋人戴的那種。”婚戒?“什麼樣的婚戒?”十得回憶起女鮫人的屍首,她的手上並沒有婚戒,甚至連首飾也沒有。周含家中值錢的物件除了那個裝清油的瓷罐,隻剩一些零零散散的簪子。阿狗溜溜轉著眼珠,好一會兒才道:“就是西洋人那種啦!是塊透明的石頭,聽說貴得很呢!”十得望著手上的草紙,聽著阿狗的話,心中疑惑更加深了。如果說徐四是連翹的男人,那周含是什麼?腦中一件事尚未明白,另一件事立即占據了她的大腦。她已經證實徐四是被淹死的,然而他是如何被淹死的?周含又為什麼要在他的胸口上再補一刀?那枚戒指,現在又在何處?十得一手輕撫徐四胸口曾經插過刀的那個洞,忽地想到了什麼。“阿夏,你去把周含家中賣魚的木箱取來,要快,趕在陸氏沒處理魚箱之前!”“啊?”阿夏怔怔。“快啊!”十得催促他。如果她沒有料想錯的話,那個木箱上一定有痕跡。......臨時牢房裡,周含猛然驚醒,渾身打了個寒顫。突如其來的寒意讓他心裡惴惴不安,他翻了個身,聽見隔壁牢房的夥計磨牙放屁的聲音,但那聲音很快被他肚子發出的響聲覆蓋,他很餓。他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感覺到很餓,在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還很難說的情況下。可是他沒有辦法,這一年來,他幾乎沒有不餓的時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自從他成親以來。他們應該沒有發現什麼吧?其實他很擔心,擔心得有些胃痛。白天十得的話確實有威懾作用,他隻是想裝傻,卻被十得戳中了痛處。萬一他們真的不在乎凶手是誰怎麼辦?自己做的這些豈不是白費了?他有些害怕。所以他閉著眼,想讓自己趕快睡著,至少一覺睡去,如果還能醒來,一定會是白天。可惜他沒有如願,開門的聲音讓他豎起了耳朵,他聽見有人一路走到他的牢房前,一步兩步,然後停下了。他開始發抖,來者卻不停,開始拿出一大串搖起來嘩嘩作響的鑰匙,在開他的牢門。周含的腿軟了。他被人一路帶到警局的小院裡,那裡臭氣熏天,停著兩具被白布蓋住的屍體,屍體周圍圍了一圈鈴鐺。他不知道自己是走過來的還是叫人扶過來的,好在他現在還能站得住,並且看清了張隸和十得。張隸坐在扶手椅上,手上戴著一雙白手套,其中一隻正捂著自己的鼻子。十得站在張隸身邊,一張臉白得像夜裡的鬼,她手裡小心翼翼的把玩著什麼,連頭也沒抬。周圍還有好些警員,齊刷刷的將周含圍在中間。周含定了定心神,麵無表情道:“你們這是準備逼供嗎?”聞言,張隸抬起了頭:“哦?這麼說你很有經驗?”周含一下被噎住,他想起那日十得在牢房內的話,心裡寒了幾分,咬牙張揚道:“不就是這樣嗎?大晚上的搞出這樣的陣仗,難道不是怕被人知道嗎?”“你搞錯了,”十得終於從手上的小玩意上抬頭,她冷著臉的樣子真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仿若閻王小鬼在拷問你似的,發出來自黃泉的陰冷的語調:“是你的老娘急著燒木箱,我們才不得已連夜審案的。”“我娘?”周含微怔。“沒錯,你娘。”十得擺手,阿夏便將瞎眼老太攙來,看了座。人群之外,徐家的女人們、典當鋪的夥計,一乾人等靜靜等待著傳喚。“可以開始了嗎?”張隸問十得。“可以了。”十得頷首,她麵向周含,開始了審問。“首先要從烏林珠的案子說起,”十得道:“畢竟沒有烏林珠的案子便牽扯不出徐四的案子。所以我要問你的第一件事,烏林珠是誰?”周含微怔,老實回答:“是我媳婦。”“具體一點,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是何身份,有無親屬,你們什麼時候成婚,成婚後如何生活。”十得唇槍舌炮:“你最好說得清楚一點,這種東西,說不得假的。”周含瞧了她一眼,怏怏道:“她就叫烏林珠,姓烏,叫林珠,我不知道她什麼身份,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親屬,她說她曾經是大家小姐,我就當她是大家小姐,她是我從山匪手上救回來的,她說她已經沒有地方可去,所以嫁給了我。”“我們是去年七月成親的,為了照顧我娘......”他說到這裡扭頭望了自己老娘一眼,道:“我們一直住在一起。”十得拍了拍掌,“意思是說,你們每天都是住在一起的,對吧?”周含遲疑了幾秒,然後重重點頭。“你可否把烏林珠離家時候的情形再說一遍?”“好!”周含睨一眼地上的屍體:“那天我和她吵了一架,她是個大小姐,做不來服侍人的活,可憐我娘古稀之年還要頂著一雙盲眼照顧她,我氣不過,和她打了起來,輕輕踹了她一腳,後來她就奪門而出要回娘家,之後就......”周含憋著一股氣,語氣裡滿是不服,在場的人無一沒有聽出他的情緒。十得的問題,他隻是機械的回答,語氣裡沒有一點溫度,似乎現在要找的不是殺害他妻子的凶手。陸氏的手沁出一層密汗,心裡十分擔心。“可是你方才說你不知道她還有沒有親人。”十得道。“我之前和你說過了,我當時......”“我知道,”十得打斷他:“你當時氣昏了頭。於是你沒有出門找她,直到我們找到了你。”周含垂下頭,“是......”“現在問的是關於徐四的事,徐四曾經與你有過什麼過節嗎?”“沒有,最多就是......收魚的時候因為價格有過摩擦。”周含老實交代。“那你為什麼要殺他?”周含的目光變得凶狠:“因為他殺了烏林珠。”“你如何得知他殺了烏林珠?”“因為......他自己說的。”十得笑笑:“就這樣?”“不!他手裡還有烏林珠的東西!”“那你是如何殺死徐四的?”十得道:“同樣,我希望你能說得具體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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