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一眼孫老爺警惕的目光,趙雨棠尷尬的笑了笑,並不回孫雲裳的話,輕輕捏著銀針轉了一圈,小心的拔了出來。看到針尖帶有一點黑色,趙雨棠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情,孫雲裳肩膀上青筋微微鼓起,並時常發癢,她一看便知是中毒的現象,隻是,毒從何而來?清澈的眸子在屋裡轉了一圈,鼻息間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曼陀羅花?趙雨棠心中驚了一下,終於找到了孫雲裳怪病的主要原因。曼陀羅生長於沙漠偏遠的地區,生存能力極強,不僅耐熱,其熟落的種子還可以讓人產生幻覺,從而讓人精神錯亂,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京城裡。紫檀木圓桌上放了一個黑色的香爐,正嫋嫋上升著一抹白色的煙霧,屋裡的香氣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趙大夫,我得了什麼病嗎?”孫雲裳抓著鬆垮的衣領,露出一抹細白的香肩,目光柔和的盯著趙雨棠白皙乾淨的臉龐,癡癡的問道。“是呀,可以醫治嗎?”孫老爺瞪著銅鈴一般大的眼睛,一屁股坐在了趙雨棠身邊的位置,急切的問道。趙雨棠收回了目光,對二人平靜的笑了下,並未提及中毒一事,而是輕聲說道,“老爺放心,小姐得的病症,我幾年前就碰到過,用針灸,草藥治療,五天就可藥到病除,隻是……”孫老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趙雨棠話音一轉,他立馬追問道,“隻是什麼?”“趙大夫,你儘管說?可是缺什麼珍貴藥材?隻要你說,我爹爹都可以弄過來,”一聽自己可以脫離困擾多年的怪病,孫雲裳欣喜不已,看著趙雨棠的眼睛閃閃發亮。趙雨棠搖了搖頭,裝似無意的看了桌上的香爐,眼睛微微眯著,“小姐無端夢遊,還總在夜間發作,可是從前受了什麼刺激?”聽完,孫雲裳突然安靜下來,低垂著眼簾,唇絳一抿,臉上多了些落寞,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見女兒這副神情,孫老爺輕歎了一聲,“趙大夫果然有幾分本事,一眼就看出了病症,我女兒的卻是受了刺激,不過這事也過了好些年了,沒想到竟成了小女發病的關鍵。”趙雨棠點點頭,心裡有了幾分了然,曼陀羅的種子的確能讓人產生幻覺,可從沒聽過有人會夢遊的,一定還有什麼彆的原因。“孫老爺,事關孫小姐的病因,還請如實相告,早點找到病症所在,今早醫治,”否則的話,按照孫雲裳如今的狀態,遲早會精神錯亂,最後瘋掉的,當然,最後的話,趙雨棠並沒有告訴他們,而在心裡誹謗道,下毒之人心思真是歹毒,竟用了如此隱秘的手法,若不是她前世在一本古醫上看到過,恐怕也不知孫雲裳是究竟為何。“這……”孫老爺為難的看了一眼女兒。“爹,你告訴他吧,女兒沒事的,”孫雲裳慢慢的攏上了衣服,說這話時,唇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小姐,”貼身丫鬟走了過來,擔憂的看著她,四年前的事,一直是小姐的心結,如今當著一個外男的麵說出來,實在也是為難她了。孫雲裳搖了搖頭,隻是眼睛微抬,看著趙雨棠的目光裡多了一抹複雜之色。身為女兒身,趙雨棠如何看不懂孫雲裳眼裡的意思,她握拳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兩聲,轉身麵對了孫老爺,隻當沒看見。為了孫雲裳能夠痊愈,孫老爺咬了咬牙,揚手拿起茶盞猛喝了兩口,神情肅穆的盯著趙雨棠,沉聲說道,“趙大夫,我女兒的確是受了刺激,不過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接了商家的任務,要把幾車糧草壓去洛陽,不知我的仇家如何得到了這個消息,半夜潛入了府邸後院,剛巧就摸進了小女的內房裡。”說著,孫老爺偏頭看著因為怪病,身體消瘦了不少的孫雲裳,眼裡布滿了心疼,繼續說道,“那賊人膽子也大,竟然見色起意,起了歹意,得虧雲裳從小跟著我習了一些武藝,抵抗了賊人一陣,家丁也及時趕到了,隻不過,雲裳此後就受了刺激,沒過多久,就得了這個怪病,多少名醫道士也束手無策。”這時候,孫雲裳突然說了一句,“爹,這事,女兒早就不介意了,”孫雲裳用扇子遮住麵容,輕輕掃了一眼趙雨棠,哀怨父親說的有點多了。“哈哈哈,好,不介意,”孫老爺愣了一下,笑著順著女兒的意思說道。趙雨棠微微皺了下眉頭,看著孫雲裳的目光多了一些憐憫,性格再是膽大,到底也是女兒家,半夜見男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了自己的房中,這事放誰的身上,也夠驚悚了。因為趙雨棠一下找到了孫雲裳的病症所在,和其它大夫醫法不同,孫老爺對她的醫術有了幾分信任,態度不由的緩和了一些,輕聲問道,“趙大夫,你說小女的怪病可以痊愈,請問怎麼個治法?”趙雨棠打開了藥箱,拿出了一個瓶口小巧,底部粗壯的白玉瓶子,和一排發著幽幽冷光的銀針,一一擺放在了桌麵上,偏頭對孫老爺溫聲說道,“孫老爺可否為我準備一盞琉璃燈?”雖不知趙雨棠要燈有何用處,孫老爺還是立馬讓下人拿了過來。“孫小姐,接下來我要重新為你施針,把你肩上淤積的烏血逼出來,可能會有一點的疼,還請你多加忍耐一會,”考慮到等下的針灸,趙雨棠還是溫馨的提醒了一句,以免把孫小姐嚇到了。看著不斷跳躍著火光的琉璃燈,再看尖銳鋒利的銀針,孫雲裳一下就想到了什麼,小臉上露出了一抹懼色。孫老爺揮手讓屋裡的下人退了出去,隻留下女兒的貼身丫鬟,對孫雲裳柔聲說道,“雲裳,趙大夫是有能力的,你且忍忍,以後就不用忍受怪病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