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尋找恩人(1 / 1)

作證 雪小妖 1820 字 1天前

我的問話告一段落,這時劉隊走了過來,要帶秦涵去現場指認,讓她將現場殺害柳小環的過程,清晰、完整地講述出來。警車開進風華美郡時,各路媒體記者聞風而動,將秦家彆墅圍了起來。當秦涵戴著手銬從警車出來,帶進院子裡時,一片相機“哢嚓哢嚓”的聲響。秦涵低著頭,頭發遮住她的臉,在上樓梯的時候,差點摔倒在地上。到了二樓柳小環的臥室,秦涵供述出,當時柳小環所處的位置,然後秦涵做著手持彈簧刀,刺向柳小環的動作。劉隊不停地提出各種細節,秦涵都一一做了回應。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順利。回刑警隊後,所有的偵查員再加上各類技術人員,都對秦涵所供述的內容,做了研判。研判的結果是,與法醫做出的醫學鑒定報告,以及現場痕跡鑒定結果相吻合。最關鍵的是,原先法醫鑒定出來柳小環是被刺了一刀,後來再經過複查,柳小環胸口相同的部位其實被刺了兩次,第二次推進那一刀,是致命傷。如果秦涵不是殺人凶手,是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些細節的。換言之,現在完全可以確認秦涵是殺害她母親柳小環的真正凶手。晚上每個電視台裡麵都播放著秦涵弑母的新聞,麥芽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薯條一邊看著。我正在衛生間刷鞋子,電視的聲音很大,即便將門關上,也聽得一清二楚。我很想知道麥芽心裡是怎麼想的。她之前對秦涵是很有好感的,即使我告訴她,秦涵不是救她的那個人,但她對秦涵的態度似乎都沒有轉變。我將衛生間的門打開了一半,然後悄悄地觀察她。隻見她看到秦涵戴著手銬時帶出警車,並指認現場時,她手裡的薯條停在了半空中,停停了好幾秒之後,放下薯條向衛生間走來。“爸爸,怎麼會這樣啊?”她快要哭了。“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我不相信她會殺了她的媽媽。”我站起來,擦了擦手,告訴她,“有時候好人也會犯罪。”“爸爸,她是好人嗎?”我停頓了一下,“算是吧。”在這個案子上,我覺得她殺害柳小環或許在情理上,能夠獲得一定的寬容,但是她嫁禍給了林福海,在我看來,是秦涵行為上的一個重大的汙點。自己已經不幸,為什麼要給彆人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呢,而且還是一個局外人。從這點看,秦涵算不上真正的好人。“那,她會坐牢嗎?”麥芽依舊站得筆直,眼巴巴地問。“會。”“很長時間?”“是的。”麥芽一扭頭,跑進了臥室,門很響地關上了。我隔著門聽,聽到裡麵傳來一陣哭泣聲。臨睡之前,隔壁的白奶奶過來了,給我們送來了一些糕點。他還將我拉到一側,從口袋裡麵掏出一張相片給我,揣掇著我,“看看,中意不?”相片上的女人正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風衣,下麵是一條半截格子裙,站在某旅遊景點的入口處,笑盈盈地看著鏡頭。“我,我現在不考慮這個。”我笑著推諉道。誰知道白奶奶這次擺起了臉,可能是怕麥芽聽見,壓低聲音說道,“這次你真該好好考慮一下了,要不然我可真生氣了。我的簽證很快就要辦下來了,你和麥芽的生活,我是真的擔心啊。”聽她這樣說,覺得再直接拒絕她,有點不忍心了。“還行吧。不過,”我撓了撓頭,“這感情的事要兩情相悅,人家可能根本看不上我。”白奶奶見我鬆口,臉上也有了笑意,“不會的,姑娘人挺好的,在稅務局上班,父母都是退休工人,家裡就這麼一個孩子。年齡比你大三歲。”我算了下,我今年三十二,那她就是三十五,在這個城市來說,算是大齡剩女了。“她的條件不錯啊,為什麼一直沒有結婚呢?”白奶奶有些支吾了,“我也沒打算瞞你,這姑娘結過一次婚,閃婚,網上找的,結婚一個月就離了,兩個人也沒有孩子,我是覺得,你也是結過婚的人,應該不會記較這個吧。”“不會不會,我就是多嘴問了一下。”“那就好,咱們找個時間,約一下。”白奶奶拍拍我的手,“這事得抓緊了,越快越好。”她想了想,“20號怎麼樣?中秋節大家都放假的,行不行?”我想想,應該可以,便點了下頭。白奶奶高興地說:“那就這樣定下來了,地點我來定,到時你可一定要來哦。”她樂嗬嗬地走了。睡覺前,我坐在床上看書,看到一半,突然想到了白天審訊的事情,腦海裡麵又浮現出秦涵的臉,那是一張經曆了重重磨難之後,看透了一切,也放棄了一切之後的臉。這張臉在我審訊的罪犯中,從來沒有見過。我在想:如果秦涵沒有殺害柳小環,如果她能夠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安全感,完全接受自己,同時也接納彆人走進她的世界,那麼,她會是怎樣的呢?會結婚嗎?會有孩子嗎?不知道。但我能確定的是,她一定會深愛自己的孩子,非常的深愛,會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我合上書本準備睡覺的時候,麥芽轉過身來,貼著我的耳朵,說道:“爸爸,你和白奶奶的話我都聽到了。”這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蜷在我身邊睡覺。“那你的意思呢?”她歪在我胸口,半天不說話。這代表,她的心裡其實是很抵觸的,隻是不說出來罷了。“放心,我們隻是見個麵而已,就當完成一個任務唄。”我假裝打了一個哈欠。她這才欠起身子,朝我又挨近了一些,突然很認真地說,“爸爸,我覺得你可以再去問問蕭洋的爸爸。”蕭洋的爸爸?那不是兩年前,踢得麥芽進醫院的那個男人嗎?“問他什麼?”“他應該看清了那個阿姨的臉,你隻要找到她,就知道是不是那個阿姨了?”麥芽的語速很快,好像已經在心裡打了無數的腹稿,隻是在尋找某個機會說出來。原來,她一直都在想著那件事情。麥芽期待地看著我,桔黃色的燈光下,眼睛睜得大大的。是個辦法。問題是,麥芽事件之後,蕭洋的父親因故意傷害罪被判了一年的有期徒刑,之後他們一家搬離了小區,我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裡。“爸爸,你就查查嘛,查查嘛,我真的想知道是不是她。”麥芽不停地晃動著我的胳膊,求道。“好吧,我儘力好嗎?”“拉鉤。”麥芽勾著一個手指。看來真是不想糊弄啊,我隻得伸出手,勾了她一下嫩嫩的手指頭。尋找蕭洋一家,是在之後的第三天,我將手頭上的事情結束後,便著手這件事情,很快得知了蕭洋現在的住址。在這個世界上,你可以跟任何人說話不算數,找各種理由來搪塞,但絕對不能糊弄孩子。他們天生像是攜帶了一個測謊儀和隔離帶,一眼就看出你的小心思,然後將你隔絕在她的世界裡。麥芽開始放中秋假期了,白奶奶在聯係著房產中介出售她的房屋,我不便打擾她,便將麥芽帶到警隊,讓在那裡值班的女刑警幫忙照看一下。然後,便登上了去蒼山市的高鐵。到了蒼山市,輾轉在一家玻璃製品廠找到了蕭洋的父親蕭軼田。蕭軼田見到我很驚訝,他以為麥芽是因為兩年前的那件傷害事件落下了後遺症,我想繼續追究他的責任,所以表現得很緊張。我從手機裡麵調出秦涵的照片,問他,“這個女人,有沒有印象?”他這才將手裡的事情一放,放鬆地說:“原來是這個事情,我還以為……嘿,不說了,我看看哦。”他歪過頭認真地看,很快就說道:“咦,這個女的不是前兩天電視裡麵放的那個嗎?”我點了一下頭。他警惕起來,直擺手,“那件事跟我可沒關係哦,我這幾天都是在廠裡,有人作證的。”我說:“我問的不是那件事。我就想問你,你有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這個女人?”“其他地方?”蕭軼田嘖了下嘴,“許警官,你這麼一說,我倒好像真有點印象了。”“說說。”蕭軼田吞吞吐吐的說:“是那件事情。”那件事情?從他的臉色,我就知道他所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麼事情了。但為了雙方的語言更具有指向性,我讓他確定地告訴是哪件事情。他癟了癟嘴,“就是那件事情了。對不住。當時我是氣昏了頭了,下手太狠了。”“你的意思是,當時是這個女人護住了麥芽。”“應該是。”“應該?因為長相?”蕭軼田想了想,說“不光是。主要是因為……因為……”“手套嗎?”我提醒了他一句。“對,她當時還戴著手套。現在電視上,她不也一樣戴著手套嗎?可是,除了手套,還有一樣東西,”他在心裡略略整理了一下,又眯縫著眼睛仰頭想了下,突然豁然開朗的樣子,“我想起來了,她右手腕處有一道疤,當時,她抱著你女兒的時候,我看得真真的。前幾天在電視上,她不是也這樣,”他做著雙手貼在耳際的動作,“這樣一來,手腕處不就看清楚了嗎?”我想起電視上確實有這樣一個特寫。看來還真是她。“警官,你怎麼突然打聽起這個事情來了呢?”蕭秩田問,眼睛裡麵露出一絲圓滑。“廢話挺多啊。”蕭秩田說:“那個女人跟你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啊?”“沒有。”當時麥芽被打案發生後,從偵查取證階段到最後開庭都沒有找到那個女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我本來還想著她那個時候會出庭指證我什麼的,但居然沒來。不過,許警官,那個女人當時的舉動其實挺奇怪的。”我心裡一顫,“怎麼個奇怪法?”“她直接就衝來,將你女兒護在懷裡,護得很緊,那個動作,怎麼說呢,如果不是當媽的,感覺真有點不習慣呢。而且她還說,讓我打她,彆打你女兒。許警官,正常的無親無故的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嗎?我反正覺得不會,正常人應該會擋在你女兒的麵前阻止我,會罵我,甚至跟我乾一架。要不然,就袖手旁觀當看客。但她都沒有。我覺得這女人的腦子是有點問題的。”“我知道了。”“許警官慢走啊。”回去的列車上,樹木不停地後退,我的視線看向遠處廣袤的丘陵,上麵零星地分布著一些村莊,人影在塵光裡麵浮動著。我的思緒遊離不定,那個兩年前救我女兒的女人,現在殺了她自己的母親,而我又是偵辦這起案件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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