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證據(1 / 1)

作證 雪小妖 1869 字 1天前

李全嚇得直退後,然後側身進來,稀噓道:“那麼大火啊!”我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身子靠在椅背上,兩隻手臂抱在胸前,鼻孔發燙。“許隊,我來呢,其實是想向你請假的。”“請什麼假?”“我結婚啊。”“不是下月嗎?”我沒好氣地說。“得提前準備啊,比如這拍婚紗照,買戒指,計劃去哪度蜜月之類的,事情多著呢。”“放你一天假。本來想明天和你一起帶林福海去指認現場的,我找其他人吧。”李全挺高興,顛顛地要走,我叫住他,“你跑一趟,問一下亞細亞商場的負責人,看春節時木西買項鏈的監控視頻還在不在?”李全哦了一聲,小聲地問:“許隊你是不是真的不相信林福海是殺人凶手啊?”“主要是覺得林福海殺人動機不充分,為了一條項鏈去殺人,如果換成其他的盜竊者,我可以會相信,但放在林福海身上,總覺得不對。”“如果他沒有殺人,又為什麼要承認呢?咱們可沒有刑訊逼供啊。”“可能他自己也覺得說不清了吧。”我停了下,問他,“如果林福海不是凶手,那你覺得誰最有可能性?”李全眨巴下眼睛,“現場除了死者柳小環,就隻剩下秦涵和林福海了,柳小環不是他殺,再排除林福海,那麼,凶手就是秦涵了。”他像被刺了一下,低聲叫起來,“我去,不可能吧。她不可能是凶手的。”在案件開始偵查階段,我們曾經是將秦涵也列入到嫌疑人中去,但很快就排除了,據周圍的鄰居們講述,柳小環和秦涵的母女關係相當融洽,沒見他們發生過矛盾,秦涵不可能殺害柳小環。“隻是我的一種猜測而已,你幫我去查一下商場監控視頻就行。”到了下午的時候,他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商場的監視視頻隻自動保存半年,春節期間的視頻早就刪除了。晚上一回到家裡,麥芽就問我今天有沒有見到秦涵。“是她嗎?是救我的那個人嗎?”“不是。”我隻能實話實說。她期待的眼神忽地黯淡了下去,低著頭嘀咕著,“不可能啊。”我知道她心裡失望,安慰她:“彆難過,爸爸相信,總有一天能找到她的。”“爸爸你是警察,找一個人這麼難嗎?”她老成地歎了一口氣,“整整兩年了啊。”“或許是因為有的人做了好事後,不想讓對方一直惦念這件事情呢。”我這樣說,是覺得接受彆人的感恩,也不見得是一件多輕鬆的事情。記得上高中時,學校裡麵統一安排計算機一級考試,需要交二百塊錢的費用。當時家裡生活拮據,父親半夜去舅舅家借了二百塊錢給我。但到了學校後,我不小心將那二百塊錢弄丟了,一個高三的學長撿到了並還給了我。當時的我特彆感動。但後來,我很少見到那個學長了,等到我大二的時候,無意中再見到那個學長,他才告訴我,他將撿到的錢交給我後,就不想在學校裡麵遇見我,因為他感覺隻要一見到我,就感覺在承受我對他的感恩,輕鬆不起來了。很怪吧,想想,也是能理解的。麥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遺憾地說,“可是我真的,挺想她呢。”我摸摸她的頭,讓她去寫作業。我也起身去廚房做飯。鍋裡的熱油煎著一條鯉魚,哧哧地直響,油煙機的聲音呼呼作響。麥芽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列火車傳過來。“爸爸,電話!”“拿給爸爸。”緊接著,麥芽跑了過來,將手機遞向了我。電話是警隊一個同事打過來的。他告訴我,秦家的鄰居已經從澳洲將案發當天家裡的監控視頻,傳到了刑警隊。我立刻關了火,讓他直接往我的手機裡麵發一份。幾秒鐘之後,視頻就傳過來了。我點擊一看,驚了一身冷汗,瞪大眼睛,來來回回地看了兩遍,然後給劉隊打電話。劉隊還沒等我開口,就說:“這太他媽的詭異了。”我趕到刑警隊的時候,隊裡的骨乾刑警都來了。劉隊再次播放了那個視頻,視頻中,林福海五點零五分出現在了秦家彆墅,五點四十五分時,林福海出了秦家的門,而關門的人,卻是柳小環。林福海出來後,就直接向大門口走去。這個監控錄像將之前我們所有的論證都推翻了。也就是說,林福海在前期審訊時,沒有說謊。說謊的人是秦涵。那林福海自然也不是凶手。如果他不是凶手,那麼秦涵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一個女兒殺了自己的母親,然後再嫁禍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維修工?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當天晚上,劉隊和我一起去了風華美郡。風華美郡的夜晚,因為燈光布置的原因,看上去像是一個童話世界。我和劉隊沒有心情去欣賞,徑直來到了秦家。秦家一樓黑著,二樓隻有一扇窗戶亮著燈。我按了下門鈴,二樓窗簾掀起一個口,露出秦涵的半張臉。沒多久,她就下樓了。可能因為快要就寢了,她穿著很寬鬆的格子睡衣,頭發慵懶地伏在肩膀上,手上沒有戴手套,那隻義手暴露在空氣中。她警惕地隔著門,問我們:“有什麼事嗎?”“關於你母親被殺的案子,有些地方我還要問你一下。”我說。“林福海不是已經承認殺人了嗎?”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的抗拒,“再說,天都這麼晚了,我都準備睡了。”“廢什麼話,把門打開!”劉隊橫著說。劉隊的性子向來如此,有時粗暴得很不講情理。但我得承認,有時候他這種做派比我溫文爾雅地解釋一通,效果要好很多。門那邊的人明顯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一聲不哼地將門打開了。“帶走!”劉隊說。秦涵臉色大變,“你們想乾什麼?憑什麼這樣做!”“彆裝了,跟我們走一趟!”我正要去抓她的胳膊時,她躲了過去,“能不能讓我換件衣服?”“可以。”劉隊說著,朝我使喚了個眼色。秦涵往家裡走時,我也跟了上去。到了二樓,她進入臥室,我也跟了進去,目光掃視了一下周圍,特彆注意到了後麵那扇窗,她若急了,跳窗逃跑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她先是戴上手套,然後打開衣櫃,一邊拿衣服一邊說:“怎麼?想看我換衣服啊?”“趕緊的。”“你們嚇到我了,我快不起來。”她將一條牛仔褲以及一件毛衫,慢吞吞地扔到床上,抬頭看了我一眼,開始解睡衣的扣子。“聽說許警官是個單身哦。”她戲謔地說。睡衣扣子已經解開了最上麵一顆,可以看到細白平滑的區域內一道若隱若現的乳溝。就在她準備解第二顆鈕扣時,我直接將衣架上一件風衣取下來,前塞到她手裡,命令道:“現在就下樓!”我推了一下她的後背,不知道是睡衣柔軟,還是她的肌膚質地好,指尖觸及的地方,如凝脂一般。她趔趄了一下,“我自己能走。”“你弟弟呢?”“在他們公司。”走出秦家時,她回來看了一眼彆墅,黑漆漆的,屋頂上似乎有什麼鳥,怪異地叫了兩聲飛走了。十五分鐘後,秦涵被我們帶到了刑警隊的審訊室。“為什麼說謊?”劉隊拍了一下桌子,說。“說謊?我說什麼謊了?”秦涵蹙了蹙眉頭,不解地問。她還轉向我,那疑惑的眼神,好像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劉隊將鄰居家的監控視頻放在她的麵前,“看看,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秦涵開始還不屑地說:“這是什麼啊。”但很快臉色就掛不住了,手開始顫抖起來,不知如何安放。“這個東西你們是哪裡弄來的?”她失控地站起來。“坐下!”劉隊喝了一聲。秦涵坐下後,依舊不知所措。“是你隔壁一家的監控拍下的。秦小姐,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劉隊幾乎笑出了聲。“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為什麼不可能?”我問。“因為,因為那戶人家的監控早就拆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家監控拆了?”“我以前問過的,他們說他們家沒有。”此時的秦涵,緊張、震驚、委屈已經完全占據了她的身體,“他們家說怕黑客破解密碼,能看清他們家一舉一動。所以就拆了。我也是因為他們的話,才拆了我們家的監控。”劉隊遺憾地噓了一聲,“是這樣啊,那可能真讓你失望了,我告訴你,根據我們的調查,他們家有監控,而且運作得相當好。”秦涵無言以對,一隻手撐著額頭,萬念俱灰。劉隊繼續說:“而且這段監視視頻經我們技術檢驗,是真實有效的。”秦涵低下頭去,輕聲地嗚咽起來。“行了,收起你鱷魚的眼淚吧,如實交待一下,為什麼要說謊?”劉隊問。秦涵始終不抬頭。“現在都到這份上了,還扛著有什麼意思呢。這視頻上麵,明明顯示,林福海走的時候,你母親柳小環還活著,而且他們之間還有交流。你說謊的目的是什麼?”秦涵終於支吾了一聲:“我不想說。”“為什麼不想說?是因為你才是殺害你母親的凶手,對嗎?”劉隊話一說出口,秦涵像是受到了重擊,直接趴在了桌麵上。“你為什麼要殺害你母親柳小環?”劉隊緊接著問。“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那樣,她是我媽,我怎麼可能想去害她,但我……”秦涵掩麵痛哭起來,“你們不要問了,我求求你們,不要再問了。”劉隊不再說話,他站起來時因力度過大,帶動椅子旋轉了一個角度,“交給你了,我出去透透氣。”他對我說。五平方米大的審訊室裡麵,回蕩著秦涵的哭泣聲。我默默地注視著她。這個女人如果之前還給我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那麼現在,我對她的認識算是相當真實了。自己殺了人,卻推給一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雖然現在還沒有定論,但至少這種可能性目前相當大。如果是真的,這是一種怎麼樣的行為?更令人難以想象的是,被害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母親,想想那天她在追悼會上所說的那些緬懷、歌頌母親的話語,真是天大的諷刺。想到這,我想到了她的職業——跳鋼管舞。一開始覺得這個工作和她看似溫婉美麗的外表不相稱,現在倒也不覺得了。她的身體像一條蛇那樣,圍著一根管子扭來扭去,骨子裡麵透著陰鶩和妖治,時而埋了一個陷阱,等你往裡麵鑽,然後在你完全放鬆警惕的時候,發出致命的一擊。她的情緒慢慢平複了,淚眼朦朧地問我:“可以給我一杯熱水嗎?”我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她喝了兩口,像是積攢了一下決心,哀聲地說:“我認罪,是我殺了柳小環。”她直接稱呼她母親的名字,並給出了一個殺人的理由,“那個女人,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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